第七十二章 怪异的梦
“先生,宫里的眼线传出消息,那楚曜已经拘了我女儿,想来定是想以此来要挟老夫啊!” 秦陆满脸愁容,脸上的皱纹都扭成了一个“难”字。 “那又如何?”矶硫背对着他,继续捯饬他的草药。 “咱们的计划……嗯……是不是该变一变才好?因地制宜,审时度度,才是正确的。” “咱们的计划?我看这现在似乎已是我一个人的计划了吧?”矶琉阴测测的笑了,斗篷下的脸露出了半张,那竟是一副扭曲的似无数蠕虫爬过的脸。 烧伤! 矶琉笑得脸更加的扭曲了,边笑边抽搐着说道:“秦丞相,欲成大事者,必要先奉献一些东西。正所谓,舍得舍得,舍在前得在后,要有舍了,才有得啊!况且当初我跟你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告诉过丞相,此法有一定的风险,也是您一口答应,并且还承诺了鄙人,无论任何艰难险阻都不会退却的啊!如今只不过是献上一个女人的性命,就不行了吗?” 秦陆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自己辛苦招募来的用毒高手如今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了。 他颤颤巍巍的站立在无数药草竹篾筐盘当中,气愤又无助。 “可她不止是一个女人,她是我最疼爱的也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我这所有的产业置办下来到得今日这般田地,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她啊!” “那么究竟是您的产业您的地位您的权利您与楚曜的抗衡重要,还是您女儿的性命重要呢?您的女儿是人命,别人的女儿就不是人命了么?若此时是要牺牲的是别人家的女儿,想必也就不会有你我如今的谈话吧!” 矶琉憋着嘴阴笑着,手里的捻着一只巴掌大的鲜红的活蝎子,蝎子不停地抬起尾巴扎他的手,他却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望着蝎子笑。 只听“劈啪”一声,下一瞬,蝎子就被矶琉徒手捏破,红的黑的四溅开来,他的另一只手端着一碗粘稠的墨汁般的液体接住了自他手上流下去的混合汁液。 只听得他粗哑的声音自斗篷下传出,“丞相,您知道为何我下的毒从来无人可解么?” 秦陆呆呆的望着矶琉,被他一系列的动作吓傻了眼,听得他提问只是呆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矶琉仰头大笑,复又一脸凝重,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他将碗里令人作呕的混合物一口气仰头喝了下去。 秦陆看得目瞪口呆,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矶琉随手用斗篷的边角抹了抹嘴,继续笑道:“之所以无人能解我的毒,是因为,我所有的毒里都混了我的血,而我的血里渗透的毒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种成份,而解药也需要我将解药吃进去再通过血的凝放才有效。” 他拿起一块白纱巾开始擦手,“所以啊!丞相。我真的非常好奇,那掺了我的血的死人骨,中了毒的楚曜是如何能活过来的?我可从来没有吃下过死人骨的解药,从来没有通过我的血凝放过那绝世毒药之解药。而这不可能解开的毒,却被他解了,对此,您难道不好奇么?” 秦陆皱着眉,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后说:“据说是那女人救的!刘洢璕,那个楚曜在胥颉城认识并且执意要封她为皇后的人!一定是个妖女!哼!真是笑话!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做皇后?” “所以啊!”矶琉将他手上的未擦去的汁液用舌头舔干净,继续说道:“那个刘洢璕定是个好的,定是我需要的,她身上有秘密!今次,我的目的不止是要给楚曜一个好看,最重要的是,我要借这全禹都人的性命,来将她引出来!丞相大可放心,我并非真要取这些老百姓的性命,您的女儿,我也敢打包票,楚曜绝不会动她!” 秦陆听了这句话心里大舒了一口气,他原本也不是如此没主意的人,只是面对这矶琉,他就是莫名的会听他的。 秦陆低下头,默认了矶琉的话,“原是如此,那个刘洢璕本就是个妖女!将她抓了来杀了也好!那我的女儿在这禹国后宫就再无敌手了!” 矶琉听了隐隐一笑,心中讥讽之意尤甚。又自斗篷下摸出一粒黑色药丸来递给秦陆,“喏,丞相,这是河水之毒的解药。您先服下吧,省得您觉得我不忠心。” 秦陆赶紧后退一步,微微弯腰谦谨的接下,口中说道:“矶琉先生之神通有如天神转世,老身绝无任何不恭之想法。” 秦陆接过药丸,便当着他的面服下,以表示他对他的信任。 矶琉呵呵笑了两声,便继续投身他的各种毒药之中。 秦樱雪这会儿被禁足在丝鹭殿,半个字都未曾说过。 她心中在流血,想着圣上的恩宠也不过如此,到最后,她还是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她本想着只要她真心的爱着圣上,像大地一样宽容待他,他给什么,她就受着,他不给什么,她也决不强求,可是到头来,还是只等到了这样一天。 楚曜见秦陆没有收手的意思,也就暂缓了将秦陆产业一锅端的命令,毕竟大禹都城的老百姓都何其无辜。他知道以那矶硫的阴狠心性,若他此次不放过他们,他矶硫是决计不会收手的。 已经到了投毒的第二日了,城中的百姓大部分都有了中毒的征兆,口唇乌紫,手脚麻痹。楚曜赶紧给秦陆发了信,信很简短,只有五字,曰:“兵已撤,解药。” 这夜,秦陆步履艰难的来到矶硫的炼毒室,“先生,不知您的解药炼出来没有?城中的百姓都以为得了瘟疫,好多人都在收拾东西逃命。” “解药么?看!”矶硫捧起一只血红的鸽子,道:“早已备下了。” “这是……解药?”秦陆不解的看着矶硫。 矶硫哈哈大笑起来,黑色斗篷的帽檐都被笑的一颤一颤的。 他转身缓步行至屋子后墙旁,将鸽子放回挂在那后墙上的小笼中。秦陆这才看见那笼中还有好几只这样的血红鸽子。 矶硫关好鸟笼,转头望了秦陆一眼,解释道:“丞相,明日您差几个神箭手带着这几只鸽子出发。那楚曜定然想趁我投掷完解药后将我击杀,明日那广兴河沿线必然危机四伏。他楚曜无情,我可不能无义啊!答应了您不伤害老百姓的性命的,我自然是要遵守的。可惜啊!这次没把那刘洢璕引出来……您让那神箭手在离河边一定距离的地方放飞这些鸽子,再待它们飞到广兴河上空时,远远的将它们箭杀,它们的血流进河里,那毒自然就解了。” 矶硫说罢转身埋头伺候他一个黑色陶罐中的rou蛆去了。秦陆得了解毒之法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秦陆早早的安排了神箭手按矶硫之法投下了解毒药,自己和矶硫则是坐在书房当中等消息。 傍晚,归来的人将一天的事详尽的汇报给了秦陆,秦陆在听得了下人的报告后,脸上一扫这几天的阴霾。 “哈哈哈!矶硫先生果然是神算啊!一切都如先生所料,分毫不差。那楚曜果然埋伏了大量人马。幸得先生神策,先生的性命就是我秦陆的性命啊!若先生性命堪忧,我秦陆哪里还能苟活于世呢?”
矶硫默然坐在角落的小凳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秦陆继续笑道:“而且与先生所说一样,他楚曜果然不敢动我的女儿!哈哈哈!如今我的危机也解除了。也该是时候给点颜色给他那小子尝尝了!” 矶硫缓缓的站起身,暗黑的袍子流了一地。 他嘶哑着声音说:“呵呵,丞相不如先给我个刘洢璕的消息用来投桃报李如何?” “先生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打探!那楚曜身边的人啊,一个个都嘴紧得很。还请先生多等待几日。”秦陆面带笑颜客气的说。 矶硫低下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见他缓缓走向书房后面的暗门,渐渐隐入黑暗中。 与此同时,楚曜在承乾殿拍案而起。 与此同时,刘洢璕在长吉洞第一次感受到了胎动。她拉着虚名和冷无痕惊讶的手脚乱舞,说在肚子里感觉到了蝴蝶振翅般的柔软触感。而那两人仅仅是冷眼看着她并且捉住她的手脚防止她摔倒。 当晚,喝过解药河水的老百姓们中毒的症状很快就消失了,但仍然有少数没来得及喝解药的人在各种场所吐血毙命。但这对各方势力来说,都已是尽了最大的力。 而秦陆终于在这个晚上,睡了个好觉。 他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中,一只硕大的黄鼠狼拄着一根圆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满眼哀怨的看着他。 咳嗽了几声后,说道:“秦丞相,你可知你的毒河水毒死了我一家四口。秦丞相,你可知你的毒河水毒死了多少鱼虾鹬蚌。秦丞相,你可知这毒能让人顶三天却只能让我们多看见一个太阳。” 秦陆在梦中吓得冷汗直甩,飞快的摆手,道:“黄大仙黄大仙,不是我啊,是矶硫那个狠心的人啊,我并不知道会有如此恶劣的后果的啊!还望大仙放过我吧!” 黄鼠狼举起木棍对着秦陆的头就是一记猛棍,口中大喊着:“难道不是你同意的吗?你害死我的家人!你还我命来!我要日日啃咬你,夜夜来敲打你!还要叫那些被你害死的活物们都来找你!” 黄鼠狼一边说一边打,索性丢了木棍,扑到秦陆身上就开始啃咬起来。 梦里的秦陆想跑却跑不动,想喊也喊不出,手脚不停的推踢那黄鼠狼,却看见有更多的黄鼠狼,还有许许多多鸟兽虫鱼,还有人都来找他索命。所有的活物一起朝他扑过来,秦陆动弹不得,只有眼睁睁看着它们撕咬他的rou,啃食他的骨! “啊!”秦陆在绝望中大喊了一声,才从剧痛的梦中惊醒。 他被吓得不轻,冷汗淋淋。 “来人来人!”他叫来侍从,各处检查,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快去叫矶硫来!我倒要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陆裹着被子大声的吩咐侍从。 侍从忙奔出去请矶硫,可矶硫的房间和炼毒室里以及暗室中皆未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