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错药
通往新房的道路，地面上铺着鲜红色的丝绸。而在道路的两旁，树木上则被一盏盏同样颜色的火灵灯点缀，在静谧之中完全烘托出了一副热闹的情景。 除此之外，数量庞大火灵蝶，追逐着灯光的影子，在夜空上方发出淡淡的红色点光。 妖祖从其下方走过，极其喜爱亮东西的火灵蝶，便停留在她的发簪上，那是一只刻绘成蝴蝶形状的发簪，样式古旧，却在夜空下散发着闪亮的光芒。 漂亮到吸引火灵蝶落在上面扑闪着翅膀的地步。 妖祖慢慢地走着，脑海中不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幼年时期在金羽的教导下生活，无比向往外面世界的她，和想要把她一直永远留在金乌山的金羽…… 那种被照顾、被呵护着长大，一直以为是父女情。在对方的眼中却截然不同，一直到那天的事件到来，她都傻傻地享受着。 而现在…… 妖祖抬起头，看向路的尽头，一名身穿大红色长袍的男子，垂手而立在那里。 他在笑，虽然看起来十分勉强。 妖祖心间一动，有一瞬间的恍惚，莫非他看出来了？ 不，应该不会，至少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并把她和那个小姑娘区别对待的意思，不是么。 不过，今晚，无论如何一切都要说清楚！ “若儿。”金羽上前一步，抓住少女的手腕，脸上是截然不同的温柔。 “金羽。”妖祖微微点头，她并没有盖着盖头，所以看得很清楚，越是看得清楚，越是绝望。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可以继续活下去。 金羽搀着她一起迈入了房间，布置好的新房，在红色蜡烛下，温暖且摇曳。 妖祖轻扫了一眼，在走到床前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金羽，我有事情告诉你。” 金羽握着她的手微紧，低垂着头，笑着道：“若儿该不是后悔了吧？” “不，我永远也不会后悔。”妖祖摇了摇头说道。她仰着头，仔细地看着男子，虽然并不温柔，并不可爱，可却是对她最好的人，最爱护她的人。 “不要为难她。她的死是因我之故。” “若儿在说什么奇怪的话？”金羽手颤了一下，勉强反问道。 “金羽，你不是其他人那样不了解我。妖祖江若不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她又笨又傻，就算叫着要离开某一个人生活，但她依旧做不好任何事情。成为妖祖，却并未为妖界做出任何贡献。选少主，却让其中一人离开妖界；试图爱上一个人，却又在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前逃走……” “不要再说了。”金羽神色难看地喝道。面色微显狰狞，“若儿，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有自己的生活，只是稍稍让你在外面自由一点，为什么等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这些！我不准！不准你再离开我！” 金羽知道，他当然知道。 从接到消息称妖祖离开妖界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同寻常，而当得知妖祖在修仙界建立什么天机宫的时候，他就有莫名的不安。 等到若儿切实地站在他面前，他就知道那不是她的若儿。 尽管有着相同的身体，相同的修为，相同气息，可是灵魂不同。 控制那具身体动作，说话，笑……的人不是他的若儿。 “金羽，对不起。”妖祖低垂下头，眼泪不由流出。 “一定有办法的，不管是夺舍，还是杀了你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一定有办法的。”金羽喃喃自语。 妖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羽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他，泪流满面的道：“不要，让她代替我活下去。金羽，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那我呢？”金羽的声音呢喃的好似破碎了一样。 “呜哇——”妖祖嚎啕大哭。 只有在这个人面前，她才是小孩子，才是一个想哭就哭，想提出要求就提出要求的人。如此糟糕的一个人。 “我呢，若儿，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再也无法知道你的消息，等多久也无法见你一面，我该怎么办……” 夜色深浓，停留在树梢上的火灵蝶随着天光渐亮逐一散去。 一间木屋的前方，一名头戴着绒帽的男子举起修长的手指，任由一只飞来的火灵蝶停留在手指上。 他漂亮到让人惊叹的面容露出一抹轻笑，而那只火灵蝶像是被笑容蛊惑一样，静止了动作。 片刻之后，火灵蝶突兀地扇动翅膀飞起。 而这时，篱笆院的外面，一道光影直射落地，同时传来一道清灵的声音。 “咦，古镜你这么早就在院子里啊？” 随着说话声，一名沐浴在晨光下的少女走了进来，只是与那一身漂亮的衣衫不同，斜坠的发髻显出几分凌乱。 江若奇怪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古镜，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头发，立刻露出一副羞窘的表情。 昨天晚上妖祖挽的发髻，她今天早上醒来后，无论如何也解不开，又实在不能顶着一头纠结的头发做事，就来到这里，想着让古镜帮忙。 不过，如果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太那个了？ 毕竟，这家伙梳发髻虽然很在行，但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事情。 “堂堂天机宫宫主这幅尊容的话，想必也有损天机宫的威名吧。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帮忙。”以前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就从这件小事开始好了。 江若眼睛一亮，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递过枕头啊！ “嗯嗯嗯，请务必帮我这个忙！” 房间中，江若小心翼翼地盯着铜镜中照出的另一个身影。 总觉得这个人虽然温柔不少，但和记忆中的少年似乎又很不同。 犹记得那是一个她一说帮忙梳头发，就会瞪大眼睛，并且露出十足不愿意表情的美少年。 而眼下铜镜中的人，虽说确实成熟了不少。但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因为身份？因为不是她，而是妖祖、天机宫宫主？ 思及至此，江若猛然握紧了拳头。仔细想想的话，现在不知道彼此曾经的身份，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用面对那么糟糕的记忆呢。 “嘶——”这么讽刺的想着，江若觉得头皮一紧。 “弄疼了？抱歉，在下只是在想宫主接下来做什么，可不可以让在下随同之类的。”铜镜中映出一张略显苦恼的脸。 江若下意识地说道：“一起？没问题啊。”随即猛然反应过来，这是给自己增加伤口，还是想回顾旧情啊。 不行！ “哦，对了，还是算了。我一会要进凶兽森林，那里很危险。你还是不要跟着了吧。” “宫主觉得在下会添乱么？” “这个……应该不致于？” “既然如此，有危险的地方，身为长老岂不是更应该跟随在宫主身边保护您？” “这个倒……”奇怪这家伙大早上吃错药了么，说的什么让人心跳危险的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