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鄂木斯克战役（四）

    沃罗诺夫见机得快，发觉不对，当机立断的撤了出去。阿帕纳先科对此也无可指责，若不是沃罗诺夫跑得快，眼看着科克舍套被攻陷，即便他打通了鄂木斯克的通路，也无非是让敌人把包围圈从鄂木斯克扩大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而且还会把沃罗诺夫的八个师也陷进去。到了眼下这一步，对于鄂木斯克被围的部队，阿帕纳先科是真没办法了。他只能下令让他们自行突围，能跑出多少算多少了。

    阿帕纳先科现在只能感叹自己的运气差了，被派来远东为基洛夫善后。其实仅仅是来善后也不算倒霉，临阵换将，那本来就是过来挽狂澜于既倒的。只是这个摊子实在是太糟糕了些，两次在敌人发起大规模攻势的时候，他的前任竟然都不在指挥部坐镇。以至于整个部队都陷入了混乱，各自为战，最后都撤进了人家张好的口袋里。特别是作为指挥中枢的司令部，第一次让人给一锅端了，那还能解释为事发突然。可这第二次，又被别人围进了包围圈里，可笑的是，总司令官却不在司令部，而是跑在了包围圈外面。搞得他这个接任的司令官还要临时凑起司令部的班子，可手头却什么资料都没有。现在部队的部署、各部队在上次的鄂毕河战役后，部队剩余的装备、弹药、给养数量，伤病减员的数量，现在各部的实际位置等等数据，他都不清楚。

    手头上他现在有的资料，只有一份从总参谋部来的时候带的远东军区的布防图和部署的部队番号、数量、装备。但这些数据现在大多数都已经是过时的数据了，除了他临时搭建起司令部的班子，委任了临时的参谋长联系各个师的主官后得来的一些数据外。关于远东军区的各种应急预案、作战计划是完全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阿帕纳先科虽然名义上接过了指挥权，但是是真的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以说，现在的远东军区一切都乱套了。军区司令部到集团军到各个师的指挥体系完全处于混乱之中，鄂毕河战役之后，随着军区司令部被端掉的，还有一些集团军的司令部，而基洛夫这个书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重建起他的指挥体系，这才是现在混乱的根源。想想也是，斯大林对远东军区的军事指挥权原本就是交给了崔可夫，基洛夫与其说是司令官，更不如说他是个监军。真正的掌控指挥权的人，受制于监军，起不到实际作用。在崔可夫被俘之后，基洛夫这个监军就完全抓了瞎，让他把已经破碎的指挥体系重建起来，那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攻克科克舍套的复**第二集团军的第六军、第九军和复**装甲第一军，在留下第九军担任科克舍套的警戒守备之后，第六军和装甲第一军也匆忙堵向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他们的任务是要堵住沃罗诺夫的后路，却没想沃罗诺夫早已经逃之夭夭。但他们与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打扫战场的志愿军薛岳等会师之后，就预示着鄂木斯克被围着的苏俄红军走向了末路。

    唯一的一支解救他们的部队第七集团军撤走了，新任司令官阿帕纳先科手上那点部队要担负据守叶卡捷琳堡的重任，也不可能再来救援他们。在得知库尔干和伊西姆一线，复**第一集团军和志愿军第三集团军余部没有受到来自车里雅宾斯克和叶卡捷琳堡方向的苏俄军队的进攻后。图哈切夫斯基知道围点打援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他也果断的下达了对鄂木斯克的总攻，要吞下这口已经在嘴里的肥rou。

    在鄂木斯克城里，现在这里聚集着远东军区十一个建制师和三十七个师的残部。本来他们还有十三个建制师，但在之前鄂木斯克西南方向上打通突围通道的战斗中，又有两个师被打残。在得知新任司令官已经放弃救援，让他们自行突围之后，城里爆发了一次争执，并且差一点变成了他们内部的火并。

    原因很简单，在突围还是固守上，他们产生了分歧。马雅可夫是眼下城内军衔军职最高的将领，他是苏俄红军第十一集团军的司令官。只是很可惜，他现在手下只剩下两个建制不全的师。照理说，军队在失去指挥体系的时候，军衔低的服从军衔高的，军职低的服从军职高的，这是军队设立军衔最重要的目的。但在现在，却不是这么回事了。因为在苏俄，象政治委员之类的政治军官的权利向来就大于军事军官，而还有一批人，更是凌驾于他们之上，那就是内务部的军官。尽管内务部的军官军衔军职都不高，可他们的身份特殊。在关键时刻，他们这些小军官同样有权逮捕比他们军衔高得多的人。马雅可夫的政委已经阵亡了，加上手里又没几个兵，在这时候，位置就很尴尬。他下的命令，并没几个人鸟他。

    负责军事的军官可以被俘，可以投降，他们即便在被俘之后，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复**的官兵们不会太为难他们。政工军官就要危险一些，那些平日里联合内务部军官在部队里搞清洗的，如果被俘，日子肯定不好过，而且这些政工军官，即便投降，也没人给他们好脸色。内务部的军官，要是被俘，那会有很多人想要咬死他们。不要忘记，现在在复**里的大部分官兵都是高尔察克占据远东后，从那些古拉格劳改营里解救出来的。他们对这些内务部的军官们恨之入骨，是真的愿意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rou。可想而知，这些人一旦落入复**的手里，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马雅可夫的意见恰恰是固守！他不认为在重兵围困之下，他们有突围出去的希望。但二十万军队，要在鄂木斯克依托城市建筑固守的话，或许还有等来援军的希望。毕竟眼下远东军区的损失虽然大，可苏俄在欧洲部分，还有大批的军队。只要能调兵过来，并非就没有把他们解救出去的可能。更重要的，他很清楚，依托建筑固守，实在不行还能投降，他自己的生命至少还有保障。突围的话，活得概率就会小很多，因为他根本就不认为突围会获得成功，在野外，没有工事依托，与具备优势火力，又有坚固工事依托的复**作战，希望太渺茫了。只是，内务部的军官们几乎意见一致，想要突围。突围虽然九死一生，但好歹还有点生的希望，固守或者投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平时和他们联系紧密的那部分政工军官也站在他们一边，他们有着同样的想法。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军衔和军职？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笑话。而让许多人忌惮的是，这些人要是真的突围出去，他们这些现在有着不同意见的人，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对内务部军官们的德性，他们是太清楚了。

    眼看争论没有结果，支持马雅可夫的将领们就要与那些内务部军官和政工军官们拔枪相向。马雅可夫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愿意固守的留下，帮那些愿意突围的尽量多的牵制住敌人。愿意突围的，集合力量，选择一个方向突围，能突出去多少算多少。这样分配，至少突围的部队不用担心后面有追兵，只要努力向外闯就是了。这个提议一出来，总算平息了这次的争执。但马雅可夫郁闷的发现，建制整齐的十一个师都选择了突围，因为在这些建制齐全的部队里，做主的不是师长，而是政治委员。

    突围的部队组织起来了，他们选定的方向是鄂木斯克西北方向的秋卡林斯克，之后沿着萨尔塔伊姆湖绕过伊西姆撤往叶卡捷琳堡。之前突围的西南方向，他们是不愿再去碰钉子了。马雅可夫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这已经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他关心的是留下来的这些建制残破的部队，该怎样调配，尽可能久的在鄂木斯克固守。眼下，建制不全的三十七个师，人多的有两个团，人少的仅仅剩一个光杆师部，但加起来还有近十万人。在复**的总攻发起前，马雅可夫终于为这些部队分配了大致的防御区域。不知道为什么，在选择突围的部队集结之后，马雅可夫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很快他就发现了原因，几乎所有的内务部军官们，都选择了突围。现在留下的，都是些纯粹的军人。

    图哈切夫斯基在总攻命令下达后不久，就接到了在鄂木斯克西北，有苏俄部队试图强行突围的报告。对于这些试图突围的敌人，图哈切夫斯基并没太在意。他只是命令负担正面增援的部队里，抽出志愿军第一集团军里的装甲第二军和预备队里的骑兵第一军去追击，让在伊西姆的复**第一集团军调集兵力前往阻截。他相信，以第二装甲军和第一骑兵军的机动速度，追击这些步兵的话，没有任何悬念。

    倒是部队在向鄂木斯克城里进攻的速度，让图哈切夫斯基有些不满意。但他不是薛岳，为了进攻，不惜把城市拆成白地。因为在图哈切夫斯基眼里，鄂木斯克是属于俄罗斯的城市，是鄂木斯克州的首府。他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在于，鄂木斯克是高尔察克在成立俄罗斯临时政府的时候的首都。所以能少些破坏就尽量少些破坏，担负进攻任务进行巷战的部队，全部是步兵。

    战役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开始收尾了。攻克鄂木斯克应该没有悬念，无非是付出多少代价，获得多少战果的问题。图哈切夫斯基绷紧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这时候的他，最需要的是睡眠。所以在最后审视一遍已经下达的各项命令，觉得没有什么漏洞之后，图哈切夫斯基移交了指挥权，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休息。

    与马雅可夫的预估一样，向秋卡林斯克突围的部队与包围他们的部队甫一接触，就遇到了硬骨头。他们突围的正面，是志愿军牟中珩率领的第十四军。在这条防线上，装甲第四军把部队分散，与担负包围任务的第十军、第十四军以及复**第十军，构筑起了一条以坦克为火力支撑点，交织着步兵的轻重机枪构筑成的火力网。在这个火力网里，坦克上坦克炮和m2机枪与步兵的m2重机枪组成远距离打击力量，轻机枪和迫击炮组成中远距离打击力量，步兵的ak47为近距离打击力量。在这样的远中近火力搭配下，苏俄步兵的进攻虽然象潮水一样一**的冲刷，但阵地就像坚固的礁石，巍然不动。

    特别是坦克上的m2机枪，占据着阵地的制高点，视野开阔。即便是苏俄士兵匍匐着身躯，依然躲不过机枪的扫射。而苏俄红军配备的三十七毫米和五十毫米步兵炮，对这些钢铁怪物却无能为力。在连续发起数次团级规模的步兵冲锋，最终撤下来的人却寥寥无几之后，苏俄的指挥官们终于感到了绝望。等到装甲第二军的坦克在他们的侧后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的部队终于崩溃了。他们有的丢下武器举起了双手，有的开始四散逃亡。只是很不幸，奔跑的双腿始终快不过子弹。当战场被装甲部队完全控制之后，防御阵地上的士兵们开始跳出战壕接受俘虏。

    疲惫的图哈切夫斯基一口气睡了两天一夜，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整个战斗已经全部结束。鄂木斯克在被攻陷了四分之一的时候，马雅可夫发布了投降的命令。促使他发布这个命令的原因，是他接到报告，与他们交战的军队并不是俄罗斯复**，而是是华夏军队，只是他们穿了复**的军装。在接到这个报告之后，马雅可夫终于解开了心里一直埋藏着的疑惑。一是图哈切夫斯基那里来的底气发动这样大规模的战役，二是复**那里来的那么多装甲部队。

    作为一个高级将领他很清楚，训练装甲部队并形成战斗力可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的。之前，作为远东军区的一名高级将领，他从没看到过有关复**装甲部队的相关情报。而大战伊始，复**阵地上涌现出来的扑天盖地的坦克始终让他费解。现在他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这是华夏军队假借复**的名义参与了战争。这让他的抵抗决心在一瞬间就消失了。所以，他选择了投降，因为他不认为他们还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况且，即便援军来了又怎么样？苏俄在华夏军队面前，迄今为止还没占到过任何便宜。继续抵抗，也不过是多做一些无谓的牺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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