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 外围接触战

    农民军的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按照奥托·布劳恩的计划，分别开往新余和分宜、新干，开始构筑防御阵地。【】农民军的这一举动很快就被驻扎在上高的何键第二十三师侦知了，杨寰宇虽然没有下达进攻命令，但作为军队将领，驻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不派出兵力四处进行侦察呢。更何况何键驻扎的上高，距离新余仅仅六十公里，机械化行军，最多只需要两个小时，这么近的目标自然是优先侦察的目标。

    杨寰宇得到这份报告的时候，除了骂一句‘秦博古是猪脑子’以外，实在无话可说。就农民军那点兵力和武器装备，杨寰宇还真没看在眼里。他觉得麻烦的是这些人分散钻进山区之后，想要彻底清剿，难度有点大。因为你实在难以分辨，在山里住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农民军的成员。只要这些农民军分散进了山，把武器往地里一埋，你还真的没证据说他们就是农民军的成员。总不能把住在山里的人全都赶出山来吧。

    可现在倒好，秦博古竟然派他的主力，来和国防军打城市攻防战。以农民军那点武器火力，打防御战那不就是个笑话么。既然如此，那就让农民军们知道下国防军是怎么打城市进攻战的吧。不过，杨寰宇做了件画蛇添足地事，他派出飞机，在新余县城洒下了数千份传单，要求新余的百姓撤出新余县城，因为国防军要准备攻城了！

    随后，接到总司令部参谋长刘建绪签发的进攻命令的何键，派出麾下的133团、134团和138团以及师属炮兵营，由副师长夏烔少将任前敌总指挥，向新余攻击前进。驻扎万载县的陈铭枢第二十六师则派出155团和156团两个团，进逼分宜，牵制农民军第三军团所部，不让他们能腾出手回援新余。

    杨寰宇让飞机空投传单的行为，让担负守卫新余任务的林育容恼火非常。这就像一个大人要去打小孩子之前，警告道，你乖点啊，不乖就要打你了。更让他恼火的是，杨寰宇此举，让本来还想利用百姓协助防御的他，处境有点尴尬。

    因为杨寰宇散发传单的潜台词就是要炮击县城，疏散百姓以免使百姓受到误伤。这样一来，林育容要是疏散百姓的话，以他的兵力，想要顶住炮击守住县城的概率可以说很小。可装聋作哑的不疏散百姓，要是真的在国防军的炮击之下，造成百姓的大量死亡的话。如果之前还能谴责国防军不顾百姓生死，动用炮兵轰击县城。现在反过来了，农民军明知国防军要炮轰县城，也不疏散百姓，有意拿百姓的性命为农民军陪绑。这对标榜着自己是百姓的子弟兵的农民军来说，绝对是个冷笑话。

    按照林育容的想法，这新余县城一点守的必要都没有。只有少量机枪，炮都没有一门，步枪都做不到人手一支的农民军，要依托新余这么低矮的城墙守城，除了拿命去填，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只是最高决策者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就不能未经一战，就弃守新余。那样的话，在分宜和新干为他防守侧翼的第三军团立刻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搞不好的话，还会被国防军包了饺子。明知不可守而守之，恐怕是要抱着必死之心才有可能做到的事。只是让人绝望的是，就算抱着必死之心，估计也难以守住。

    二十三师138团的团长陈梦庚是宁都人，从个人来说，他与农民军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陈梦庚的家里是个农民军眼里的地主。但陈梦庚自己清楚，他家的这个地主是怎么来的。从他的爷爷那辈子开始，他们家也是雇农，但他的爷爷是个种田的能手，依仗着家里孩子多，劳力多，比别的人家要多租种近一倍的土地。全家人节衣缩食，攒到点钱就去买块地，等到他父亲这辈的时候，他们家里已经不再租种别人的土地了，而是耕种属于自己的土地。并且他的父亲希望他以后不再在土里刨食，又省吃俭用的凑钱供他出外读书。

    直到他在湘军中担任连长之后，家里的生活条件才开始逐渐改善，加上他的父亲年纪大了，家里的地再靠自己种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在他的力主下，家里开始也雇佣雇工来种一部分土地。可正是他的这个建议，让他家受到灭顶之灾。原来，他家有的那点土地，要是全都自己耕种，按照农民军的划分，也就是个富农，虽然要被抢走一部分土地和耕牛之类的劳动资料，但至少性命无忧。可正是家里在听了他的建议之后，租出去部分土地，让他家在农民军的分类里，划到了地主里面。这一下，不仅家里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财产——土地，全部被没收，就连他家里原来住的房子也被夺走了。他的父亲去和农民军们理论，却被冠以反革命的罪名被杀头。之后母亲也因此郁郁而终，只有他的弟弟，历经千辛万苦偷逃了出来投靠他，这才让他知道，他的孝心，竟然为家里招来如此灾祸。

    他把仇恨都记到了农民军的头上，从小到大，只有过年才能放开吃几餐rou，平时都是水煮蔬菜就饭，好不容易攒下钱买了点土地，为什么就在农民军的嘴里变成了罪恶？一家人几代的辛苦，积攒下来的这点财产，凭什么要被抢夺去？但他在军中，不得轻易离队，而且就算独自离队回乡，凭他兄弟两个，报得了仇吗？

    原本这次进攻的任务没有他的事，是135团谢文蔚的任务，但他硬是跑到师长何键那里，跪了半天把任务抢了过来。不仅抢了出兵的任务，还抢来了做先锋的任务。他要带领他的士兵去复仇！

    二十三师138团的前锋抵近新余，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开始新余北郊的，依托袁河构筑工事。想要攻陷新余，首先要攻占新余城西北方向上的仰天岗。只要占领了仰天岗，居高临下设置炮兵阵地，整个新余的城防就一览无余，全都在炮兵的炮口之下。

    对于仰天岗对新余防守的重要性，林育容自然也很清楚。事实上，林育容在新余县城并没有布置多少兵力，他只把手下第二师的四、五两个团放在了县城，主力的第一师三个团，在仰天岗上呈品字形布阵，第二师的六团和第十五师都被他用作预备队，放在了后面。林育容非常明白，整个新余的攻防，就在于仰天岗能否守住。而他的指挥所就设在仰天岗上的崇庆寺，他同样要占据居高临下的地势，弥补装备火力上的不足。

    试探性的进攻是农民军一方发起的，林育容第一军团的参谋长左权认为，要趁着敌人立足未稳的时候，主动出击，只要能击垮敌人前锋，就能大大的挫伤敌人的锐气。所以，在陈梦庚的先锋营549营尚在构筑工事的时候，农民军一军团第一师的二团，就在政委邓华的率领下发起了进攻。

    第一师的二团，虽然顶着一个团的名义，实际人数只有千余人，整个第一师也就不过是五千多人而已。但整编的549营一个营，人数就多达八百五十人，与进攻的二团相差无几，尽管在构筑工事的时候仓促遇袭，但良好的训练使他们并没有慌乱。

    二团的进攻在被构筑工事过程中，就地防御的549营顶住之后，失去了突袭效果的农民军立刻显露出了他们的劣势。既没有压制火力，步枪的射击也不密集。眼看敌人不但顶住了进攻，还有分兵迂回包抄的迹象，指挥战斗的邓发只能含恨下令后撤。应该说，农民军的试探性进攻，不仅没有达到挫敌锋锐的效果，反而自揭其短，让敌人知道了自己的弱点。

    好在还没摸清农民军实力的549营，在农民军主动撤退之后，并没有发起追击。他们的工事还没修好，这才是他们要做的首要工作。按杨寰宇的要求，任何进入战场的部队，都应该在第一时间构筑防御工事，不管是在进攻过程还是在行军途中，均要如此。为的就是要防止在猝然遇袭时，有足够的保障设施，保障士兵的生命。用杨寰宇的话来说，那怕在累的时候，都不要忘记构筑防御阵地，再累也比丢了命好。

    二团的试探性进攻失利，让与蒋志清多次交手，从不吃亏的林育容放下了轻视之心。远距离观察战斗的他，虽然没看到敌人动用火炮，但机枪的数量让他吃惊。前面说过，蒋志清时期，由于政府财政吃紧，除了效忠于蒋志清个人的部队，其它部队都在陆续换装步枪，机枪的弹药供应也卡的很紧，因为没钱。如今，杨寰宇没有这个担忧，而且重视后勤供应的他，对各部队武器的标准化要求及其严格。他不能容忍前线士兵因为没有足够的弹药供应而打仗过程中吃亏。所以，当杨寰宇再次主导全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是整编部队，整编部队的过程中，自然也包含了制式武器的统一性。所以，林育容虽然看到的部队只是一个营，可火力之猛，比起他的一个师也毫不逊色。

    但林育容依然低估了国防军的装备，以国防军陆军现在一个营的配置里，有重机枪十六挺、轻机枪六十三挺，以及十二门迫击炮。这个数量，远超过他一军团一个师的配置，要是比迫击炮的话，他的整个一军团加起来也没国防军这一个营的配备，更别说国防军的师属炮营配备的75毫米火炮了。

    林育容心里痛骂着奥托·布劳恩的馊主意，脑袋里却在紧张的思索对策。这次试探性的进攻，让他感觉到了危机。这次来的敌人，绝对不同于以往的敌人。这点很好理解，别的不说，仅仅是敌人的军服都不相同了。别人也许没注意到这些，林育容却注意到了。他不仅注意到了，而且马上就发现了这种军服的好处。

    换装了迷彩作战服的国防军士兵，在趴在地上之后，林育容就察觉了这种军服的奥妙。原本看上去很清晰的敌人，眨眼间，就看不到几个了。特别是那些以树木草丛做掩护的，若不是看到枪口射击时的焰口和硝烟，仓促之下，很难看清敌人的位置。

    其次就是敌人在遇袭后的应对了，尽管是猝然遇袭，但敌人依旧有条不紊的开展就地防御，而不是一哄而散的向后逃跑。这除了说明这个部队训练有素之外，也说明这支军队不惧战。而在二团主动撤退之后，敌人并没有追击，又说明敌人的指挥官头脑冷静，没有被眼前的优势诱惑。与这样的部队对战，林育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胜算越来越小了。

    就在林育容还在为之前的试探性进攻计算利弊的时候，在另一个方向上的南丰县附近，卫立煌第二十七师的胡链160团，却和农民军派去南丰填补一军团和三军团调出的空挡的罗炳辉九军团，打了一场遭遇战。

    九军团下属第三师的一团，在团长龚楚的带领下北上南丰，在南丰城外的谭家堡，与抵达南丰后，奉命出城搜索的胡链团遭遇。这场遭遇出乎龚楚的意料，因为南丰一向是农民军的比较巩固的地盘，之前农民军实力最强的两个军团，一军团和三军团都在这一带活动，而华夏政府在采取围困策略之后，政府军队就没再来过南丰一带。所以，但龚楚奉命前往南丰布防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一军团和三军团离开了这一带。

    如今骤然遇敌，几乎毫无准备的龚楚团，就被胡链打的溃不成军。这一次不仅是国防军火力的问题了，与自认是在自家地盘上闲逛的龚楚不同，胡链带着部队可是草木皆兵，几乎手不离枪，随时准备开火。在这样的状态下，同样是骤然遇敌，反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于是有准备和没准备之间的差距，就是龚楚率领的部队直接的崩溃。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九军团三师的团长龚楚也成了胡链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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