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直皖之战(中)
开战以来,吴佩孚行动的非常谨慎。前锋是第十七混成旅张联升部,自己率领的北洋第三师居中,沿着京汉铁路,定兴、高碑店、松林店、涿州、琉璃河一路稳步前进。距离铁路各十公里的左右两边,分别各布置了两个旅掩护两翼。左翼是第十六混成旅冯玉祥部和第四混成旅张锡元部。右翼是第二混成旅刘跃龙部和第九混成旅陈光逵部。 只是越靠近北京,吴佩孚心里就越惊异不定。这一路上似乎太顺利了一点。除开一些地方保安团性质的武装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根本就没遇到一支正规军,皖系在京畿附近可是部署了有几个师呢! 吴佩孚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占领高碑店的时候,在他的左翼距冯玉祥部第十六旅不足三公里的涞水,国防军第八师118团郝梦龄部与之擦肩而过。 前锋第十七旅在长辛店,终于遇到了强烈的阻击。在永定河南岸,以铁路桥至卢沟桥一带为中心,国防军第七师113团冯科贵部,在这里修筑了数道堑壕工事。永定河北岸则是孔德声的114团和何宣的115团分两翼展开。 战斗在一开始就激烈异常,做为直系军队的前锋,张联升本身就是一员悍将。在连续几次进攻都未得手的情况下,亲自率领军官敢死队冲锋,一度攻到了铁路桥桥头。在眼看能拿下南岸阵地的时候,北岸国防军的炮兵敲碎了他的希望。随着张联升重伤被抬了下去,直系前锋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长辛店南五公里处的王佐镇,吴佩孚的临时前敌指挥部里,吴佩孚召开了作战会议。直皖双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直系就被蹦了牙。齐装满员的第十七旅进攻国防军一个团守卫的阵地,竟然伤亡过半,由于张联升组织军官敢死队冲锋,军官的伤亡达到了四分之三。这让吴佩孚想起来就觉得牙疼。 “焕章,你的十六旅沿永定河向门头沟方向攻击前进,做出个在永定河上游渡河的架势。刘旅长的第二旅和陈旅长的第九旅向西,走赵村,做出迂回廊坊,打通和西线联系的态势,今夜,我带三师啃啃对面这块硬骨头。”吴佩孚分派着各部任务。 “他们第一师第二师和第八师都在什么位置搞清楚了嘛?”回过头,吴佩孚问自己的参谋。 “他们的第二师正在和我们西路的第八师在交战。其它两个师,目前还没收到详细情报。”参谋边看地图边汇报着。 “这两个师去那了呢?”吴佩孚看着地图皱眉。 “报告,刚刚收到的电报,在安新县发现大股部队,疑似国防军第一师。”一个参谋大声报告。 “安新?目标会是那里?保定还是徐水?曲同丰就不怕被我包围住?”吴佩孚看着地图自言自语。在地图上看,国防军第一师竟然深入直系的腹地。 不对,肯定有问题,第一师不可能这样贸然深入,国防军的第八师一定也在他附近。吴佩孚突然间,觉得自己后背全被汗湿了。自己率领的大军兵临北京城下,对手的两个主力师却到了自己老巢附近,一旦老巢有失,自己的大军就反过来掉进了对手的包围圈里。 “给大帅发报,让他注意保定的城防!让第二旅和第九旅改变作战任务,立即回防徐水。”吴佩孚沿着桌子转了两圈,突然命令道。 “玉帅,不好了!大帅电报,保定遭到皖系军队猛攻,让玉帅即刻回援呢。”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参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手里挥舞一张电报纸。 “嘡啷”一声,吴佩孚手里拄着的指挥刀倒在在地上。 此刻的保定西门,城防已经被突破。砖土筑就的城墙,在108毫米榴弹炮的轰击之下,很快就出现了几段坍塌。负责守城的是孙岳率领的卫队旅和张福来的国防军第三师。但在城防被突破后,城内就陷入了混乱。原因也很简单,攻城的第八师和守城的第三师,穿的都是国防军的军服。城没破,孙岳的卫队旅还还知道城外是敌人,城内是自己人。现在城破了,他们也分不清是谁的人了。见到第八师的打,见到第三师也打。 保定城里的光园内,曹錕也在破口大骂张作霖动作太慢!本来,按照约定,在吴佩孚从徐水出兵的同时,张作霖的奉军就应该进关的。这样,皖系两边对敌,就可能应接不暇。可现在,吴佩孚在长辛店进攻受阻,曹瑛被马良纠缠着脱不了身,最可气的是自己的老巢保定,居然被皖系围着打。可奉军还没一兵一卒进了关的。 保定城北,赵卫伯设立的据点里,姜大柱带着他的特种小队已经换上了卫队旅的军服,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只等赵卫伯的一声令下。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曹錕的老巢直线距离不到500米。对于光园的地理位置,建筑坐落,甚至平时曹錕办公的西厅座位下的地道通向那几间屋,特种小队的成员们都了如指掌。 从西门攻进来的国防军士兵正在和卫队旅巷战。听着由西而东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赵卫伯和姜大柱对视了一样,不约而同地点头,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了。 光园靠近戏台的角门边上,磊着一座机枪工事,门口站着两个卫队旅的军官。看到匆匆而来的几个人。为首军官挥手示意他们停下。 “自己人,自己人,我奉了旅座命令,前来通知大帅先撤往北门。西门已经失守,南门也快不保了。”姜大柱假装惊慌的喊着,脚下却并没停下来。 姜大柱的喊声顿时让守卫的官兵们慌乱起来,这皖军看来就要打到这了。就在为首军官略略失神的时候,特种小队的几个人已经快步到了门口。在几个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都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留下俩个人守门,其它的人迅速消失在门内。 曹錕现在还在犹豫不定。是固守待援,还是突围出去,拿不定主意。保定城外现在有那些皖系部队在他不知道,吴佩孚什么时候能回援现在也说不清楚。本来还可以向河南撤退,可刚收到的电报却是邯郸已经被北洋第五师占领,前往河南的路也被堵上了。 如果说此时的曹錕没有一点后悔,那是不可能的,早知道仗打成现在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挑起这场战事。最可笑的是就在刚才,曹錕还收到上海工商界联名通电,支持他倒皖的壮举。曹錕清楚,这又是孙文唯恐天下不乱,在背后鼓动的。
就在他还在西厅里胡思乱想,后花园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枪声,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出事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占满了他的脑海。曹錕手脚麻利的踢开了座椅,拉开了座位下的地道盖板,钻了下去。可随即,他又举着手钻了出来,跟着他钻出来的,是端着枪的姜大柱。 颇为识时务的曹錕很快下达了停止抵抗的命令。姜大柱对他说的很明白,他接到的命令并不是要他曹錕的命,只是希望他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新当选的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段祺瑞还准备提名选他做副委员长呢。当然,那是有前提的,直系所有的军队都要接受军事委员会的改编。另外,曹錕还做了一件事,给张作霖发了一份催促进关的电报。当然,电报里没和张作霖说自己已经做了俘虏。 保定城里的枪声很快停息了,被缴了械的卫队旅和国防军第三师的军官和士兵都被分别临时看押在了保定军校的几个*场上。 吴佩孚刚刚撤军到高碑店,就接到了曹錕的电报,让他向皖军投降。吴佩孚的处境马上变得尴尬起来。九省联盟的倒皖大计,刚刚两天就破产了,还把奉系也坑了进去。直系虽然还有力量可以抵抗,可现在前后前后受敌,还没了补充。最要命的是吴佩孚总不能置老长官曹錕的性命不顾啊。 思量了半天,吴佩孚也只能无奈长叹,下令停火。他原本就不支持这个计划,可曹錕和张作霖都坚持,他也只好服从。本想打稳一点也许还能一战。却没想这么快就输了。 天亮的时候,一列火车在高碑店停了下来。火车上下来的是国防军第八师的师长吴石,他是带部队回北京,顺便来接吴佩孚去北京见杨寰宇的。同车的还有姜大柱的特战小队押送的曹錕。 战事还没结束,杨寰宇手头能动用的兵力并不多。和直系的打法上,杨寰宇是取了巧的,欺负这年代的这些军阀们不知道斩首战术。直接断掉直系的老巢,解决了战斗。可接下来面对的奉系才是硬仗,斩首战术对出关作战的奉军,效果不大。所以,在留下曲同丰的第一师在保定和京汉铁路沿线善后外,吴石的第八师要连夜调回北京。 做为直系首脑的曹錕和吴佩孚自然不能让他们再留在保定,送到北京看起来才能保证投降的直系官兵们不起幺蛾子。更何况,对吴佩孚,杨寰宇还是非常看重的。他也是杨寰宇在前世,对民初比较敬佩的几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