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纵论练兵

    杨磊沉思片刻，拱手道：“恩师，各位大人，自高祖、成祖以来，我朝最精锐的军队当属戚武毅的戚家军。

    戚武毅如何训练戚家军，见诸《练兵纪实》，一支强军最重要的是人员，戚武毅挑选山野中诚实、忠厚、勇敢的山野村夫，严明纪律，协同作战，终于在抗倭战争、抵御鞑虏战争中连战连捷。

    恩师，若是让学生训练新军，学生定然训练出一支堪比戚家军的精锐之师。”

    史谨宸与龙文光对视一眼，笑道：“杨磊，老夫以为你有什么高升见解，听了半天原来不过戚武毅的《练兵纪实》，看来你千万不要学那个赵括纸上谈兵吧。”

    杨磊笑道：“府台大人所说不错，如果只是学戚武毅的戚家军，很多人都能够做到，但在下要训练的军队除了在戚家军基础之上，还需要增加下面六个方面。”

    史谨宸满脸嘲弄道：“老夫今天就洗耳恭听，看看当代赵括怎么说？”

    杨磊拱了拱手，没有生气，继续侃侃而谈道：“恩师，府台大人，孙子兵法要求为将者需做到智、信、仁、勇、严，但那只是对将军，没有对军队。

    学生经过沉思，认为一支仁义之师需做到下面六点。

    第一是荣誉，荣誉是军队的灵魂，一支没有荣誉的军队，就像人没有灵魂一样，如此只能行尸走rou。

    第二是团队，军队不能讲究匹夫之勇，军队是一个团队，只有团队意识建立，才可能如臂使指，指挥起来灵活自如。

    第三是实战训练，古代名将都注意训练，如武器、战阵等方面下功夫。但在下认为光只有这点还是不够，没有那场战争完全按照预期设想的那样，因此除了武器、战阵训练之外，更需要实战训练，如此大家在战场上才能够应付自如，才能够信心百倍。

    第四是勇敢，军队毕竟是上阵杀敌，是拼命的活，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训练过程中，在作战过程中需要锻炼军队勇敢精神。

    第五牺牲，任何一支军队由数人、数十人、数百人组合在一起，大家要磨合在一起，大家要在战场上立功，少不得旁人配合，少不得旁人牺牲。

    最后是兵器，在下认为就是更适合战场，更能够克敌制胜的兵器，戚武毅在抗倭战场上发现倭寇的长处，引进倭寇的鸟铳，制造出狼筅，改良我们的军刀，通过改良我们的兵器，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

    听杨磊侃侃而谈，傍边的顺庆知府史谨宸显得颇不以为意，讥讽道：“最初本府还只是认为绍穆是纸上谈兵，想不到今天居然侃侃而谈，本府料想当年赵括也不过如此，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内心颇为气恼，杨磊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抱拳道：“制宪大人（巡抚的别称），府台大人，当年赵王是将整个赵国军队交给赵括，如此方有长平大败。

    两位大人，若是认为在下所说的稍稍有点道理，何不让在下训练一支精干小部队。

    若在三个月内不能做到以一克十，在下愿意军法从事，若是能够做到，不但为平息摇黄十三家平添一支劲旅，朝野上下也会赞誉两位大人识人之明，赞誉两位大人提携后进晚辈。”

    史谨宸被噎住了，自己堂堂知府，与这样一个后生晚辈计较，传出去必然影响自己清誉，需知道大明官员可特别看重自己清誉的。

    虽然如此，但还是颇不心甘，史谨宸向陈士奇拱手道：“制宪大人，这个杨磊年龄尚青，大人千万不要为其所骗啊。”

    陈士奇左右为难，看了看下首的副将刘佳印道：“刘副将，你说说，能不能拔一支人马给绍穆训练，反正只是三个月，人数也不需要很多，这样不会有什么损失？”

    副将刘佳印摇头道：“大人，现在正围剿摇黄十三家，现在兵力正捉襟见肘，怎么有多余兵马呢？”

    陈士奇想想也是，看着杨磊道：“绍穆，你也看到如今情势，要不你先在军中担任幕僚，等平定土暴子之乱后再检验你兵法不迟？”

    杨磊想了想，摇头道：“制宪大人，当日戚武毅也是在战事正酣的时候训练军队，正如刘副将大人所说，现在兵力捉襟见肘，不论如何也需要预备役的。

    学生反正闲人一个，要不让学生训练一支人马，三个月之后若大人觉得学生所训练军队还算精锐，再推广不迟。”

    陈士奇面色颇为难看，摇头道：“没有人马，你怎么训练呢？”

    杨磊想了想，拱手道：“大人，不如让学生募兵，就像当日戚武毅那样，只要衙门提供饷银、兵器，学生可以先募集一局兵马先行训练。

    另外，为保证练兵成功，也可以派两个精干的将领过来协助在下练兵，毕竟在下初次练兵，营中规制也不太熟。”

    陈士奇大喜，连番点头，自从担任四川学政以来，陈士奇就希望培养一两个精通兵法的士子，这几年下来除了几个参与军机幕僚之外，还没有那个愿意带兵打仗。

    陈士奇感到颇为挫折，想不到杨磊居然主动请缨，没有理由不襄助的。

    明朝施行卫所制，但到明朝末年，募兵已经成为一种新常态。

    募兵虽好，不担心兵员素质，最担心的就是军饷，卫兵平时有田有地，不需要官府粮饷。轮到打仗，政府提供钱粮军饷就可以。

    募兵则完全不同，不但驻扎、作战都由官府提供钱粮军饷，而且军饷多在卫兵一倍以上。

    副将刘佳印、参将王朝阳等部都是募集而来。

    现在听到又要募兵，知府史谨宸、副将刘佳印等人声言没钱，能够少募一点，就少募一点。

    因为钱，募兵数量由一个司（相当于一个营）减少到一个局（相当于一个连）。

    如己所愿，募兵只是一个局（相当于一个连），史谨宸、刘佳印面露微笑。

    这个巡抚大人过去喜欢制作各种作战兵器，喜欢纸上谈兵，招募一局兵马，就给他们玩玩吧。

    杨磊则不介意，只要训练得法，作战指挥得到，一局兵马也能发挥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巡抚陈士奇内心也颇为欣慰，若练兵失败，也可以归为杨磊言过其实。若编练成功，也是自己慧眼识珠。

    众人皆大欢喜，陈士奇委任杨磊为中军步兵局百总（正八品），特的从军中挑选两个精明强干的总旗协助杨磊练兵。（副榜举人可以出来当官的，正如海瑞举人出身，被举荐为教谕。在大明一个七品知县常常指挥一个四品游击武官，杨磊是文举人，转文为伍担任百总，在很多人眼中那是掉身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