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千云之死
“你骗我！你之前明明说过，那个女人是你很重要的人！”洛烨紧盯着胡桐，大声说道，“就是因为你要找她，我才会带你回家！才会把吸血鬼引到这里！你现在又和我说你不认识她？”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 胡桐想和洛烨解释什么，但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洛烨粗暴的打断。 “对不起？有用吗？能让我姑姑活过来吗？能让我meimei回来吗？”洛烨双眼通红，不断地质问胡桐，末了，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早知道会这样，我还不如在医院被人一枪打死！” “对不起，对不起……” 胡桐低着头，哽咽着，面对洛烨的质问，她只能不停地道歉，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要去找我meimei。” 洛烨冷眼看着胡桐，但胡桐只是低着头不住地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再没有别的回答。 “好，我自己去找！” 眼见无法从胡桐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洛烨的耐心也终于被消磨殆尽，愤愤地转身离开。 胡桐看到洛烨转身要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叫住了他， “她就在你身体里，你要怎么去找她？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处乱跑，只会更多地连累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我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洛烨转身对着胡桐大喊，“我身边现在都是你们这些怪物！都是你们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我明明那么……那么……” 喊道一半，洛烨又哽咽了，他咬了咬牙，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怪物……因为我变成了怪物，所以你才认不出我来吗？蝶……” 胡桐的眼神随着洛烨的话黯淡了下来，她没有再阻止洛烨离开，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自语，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的洛烨心头一紧。 “总之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需要怪物的帮助。” 丢下这句话，洛烨咬了咬牙，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要去找自己的meimei，去给姑姑报仇。 但是到底要去哪里找苏羽？又要去找谁报仇？洛烨不知道，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做，或者说，他没有勇气再面对胡桐，面对这个曾经的家。 所有的一切，已经随着那栋老房子，一起塌了。 洛烨就这样沿着老旧的街道走着，好像行尸走rou一般，悲伤，无力，彷徨，这些情绪好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同时也在肆虐着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只是觉得胸口憋地难受，里面好像堵了什么东西，永远也吐不出来。 “她就在你身体里！” 走了不知道多远，洛烨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路中央。胡桐的声音似乎回荡在耳边，洛烨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隐约抓住了什么。 对啊，那个女人就在他身体里，他只需要把她从身体里逼出来就行了啊。 洛烨回想起之前见到那个女人时的场景，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贯穿女人的那杆长枪，女人说过，长枪不光钉着她，同时也插在自己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里……” 洛烨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用力的戳在了胸口上，然而想象之中的情景却并没有发生，除了一阵疼痛，剩下的只有指尖戳出的红印。 一个人想要徒手刺穿自己的胸膛，这种事做不到才很正常。但洛烨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只觉全身上下被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所包裹，他连逼出那个女人都做不到，又怎么去找苏羽？去给姑姑报仇？ 洛烨就那样站在路中央，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一辆银灰色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驶过，擦着洛烨的身体，把他掀翻在地，骑手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轰着油门扬长而去。 洛烨在地上滚了两圈，愤怒地看着摩托车的背影，他现在胸口憋着一股气，正愁没地方发泄。但是看到摩托车的瞬间，到了嘴边的叫骂却又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疑惑。 那辆摩托车，好像在哪儿见过？ 洛烨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回想起胡桐杀掉马丁时的场景，当时他的确是看到了一辆银灰色的摩托车，按照胡桐的说法，大概也是血猎专属的交通工具，这种摩托车也不算少见，但重点是骑车的人，如果他没记错，车上坐着的就是那个在医院拿枪的人。 “这家伙是来找胡桐的吧，来的还真快。” 洛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摩托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摇了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他已经不想多理会这些奇怪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林千云，那个男人在医院的时候不光想杀他，还试图对胡桐开枪。 而一想到胡桐，洛烨就一阵纠结，他其实是很同情胡桐的，但又不想再和胡桐有什么瓜葛，就如同他刚刚说的那样，胡桐是个怪物，是打碎他生活的元凶。 可是他的命都是被怪物给救的啊。 走了两步，洛烨终究还是调转了方向，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他始终忘不了胡桐那一瞬间露出的悲伤和希翼，说起来，那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一直把他当成希望，否则又怎么会跟着他走了这么远…… 洛烨这样想着，又走回了那倒塌的房子前，却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林千云正用枪指着胡桐，嘴里还在说着什么，而胡桐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胡桐应声倒地，而林千云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摩托车上拿下一个小箱子，转身走到卡尔的残骸边上，蹲下身子研究了起来。 “你干什么！” 洛烨只觉得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想把胡桐抱起来，却又不敢碰她，只能用手按在她胸口的弹孔上，然而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转眼间就把他的双手染红。 “你居然回来了，也好，省的我再去追你。” 林千云嘴上说着话，看都不看洛烨一眼，只是专注地研究着卡尔留下的残骸，从上面撕下一小块，用塑料袋装好后放到了那个小箱子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胡桐不是同伴吗？” 洛烨朝着林千云喊道，他只觉得很愤怒，一半是因为胡桐的受伤，一半是他对林千云本来就没有好感。 “蜕皮吗，老掉牙的手法，恶心死了……” 林千云好像感觉不到洛烨的怒火一样，只是看着残骸自言自语，然后又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在洛烨姑姑的尸体上顿了顿，才转向洛烨，说道， “这家伙是卡尔吧？他跑哪儿去了？”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千云的态度更加激怒了洛烨，他的声音已经开始走调。 “杀一个吸血鬼，需要理由吗？”林千云捻了捻指头上的粘液，摘掉手套，居高临下的看着洛烨，“现在该你回答我了，卡尔跑到哪儿去了？” “他死了！” 洛烨瞪了林千云一眼，从胡桐的衣服上撕下布条，帮她包扎伤口。 “凭你们还杀不了他，不过能逼他褪一层皮，也算是不错。” 林千云摇了摇头，提起箱子走向摩托车，似乎不想再和洛烨多交流。 “你说他没死？” 林千云的话让洛烨脸色大变，他忙不迭地包扎好胡桐的伤口，站起身追上林千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一定是他抓走了我meimei，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我也想知道他去哪儿了。”林千云拨开洛烨的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不用去找你meimei了，人类落在吸血鬼手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 “你放屁！小羽她不会死的！” 洛烨打断了林千云的话，抬手想给林千云一巴掌，却被林千云一脚踢倒在地， “说起来，你身体里也藏着一个吸血鬼呢，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完，林千云擦了擦自己的衣领，不再理会洛烨。比起洛烨，他更关心卡尔的去向，那家伙大老远从德国跑到这里，肯定是为了调查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还和胡桐发生了冲突，如果就这么放他回去，那些吸血鬼肯定会知晓倒悬十字的存在，血猎的处境也会变得更加被动。 林千云不想纠缠，洛烨可不这么想，他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伸手拽住了林千云。 林千云抬手抓住了洛烨的手腕，将他的胳膊反折到背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按在地上，又从腰间抽出手抢，抵在洛烨的后脑， “我现在没工夫管你，你要是再纠缠，我就一枪打死你。” “那你动手啊！” 洛烨丝毫不畏惧，挣扎着喊道。 林千云皱着眉，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他确实有一枪打死洛烨的冲动，但他不能那样做。胡桐的死代表着倒悬十字的计划失败，但是洛烨的出现却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他身体里可是藏着惊天的秘密，某种程度上说甚至可以改变人类和吸血鬼的战局。 “妈的……” 林千云骂了一声，用枪托狠狠地砸在洛烨头上，然后才松开他。 洛烨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眼前一阵模糊，林千云这一下用了全力，他没有晕过去已经是万幸，但却再也没有力气去追林千云，只能强撑着爬在地上，不甘地看着林千云的背影。 林千云冷哼了一声，提起箱子走向摩托车，他此行只是为了杀掉胡桐，然后去追查卡尔的踪迹，至于洛烨，会有专人来处理，不需要他cao心。 但是林千云刚跨上摩托车，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胡桐却站了起来，她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却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只是睁着猩红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千云，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谁让你伤她的？” “不可能，我已经……”林千云先是惊讶地看着胡桐，然后又变成了惊喜，“你觉醒了？太好了，二十年了，你终于……” “伤她的人，都得死。” 胡桐根本听不见林千云在说什么，只是对着他伸出右手，掌心黑烟缭绕。 林千云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开口了，黑色的火焰在他身上升腾，如同狂暴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他吞噬。 看着林千云在黑炎中消失，胡桐这才摇摇晃晃地走到洛烨身边，想把洛烨扶起来，但是努力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力气做到，只能蹲在他身边，却又不敢直视他，目光躲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洛烨看着胡桐，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你之前说的，帮我找我meimei，还算数吗？” 听到洛烨的话，胡桐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她扑倒洛烨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 “算数，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说完这句，胡桐又把脸贴在洛烨的身上，低声加了一句，如同呓语， “我都帮你，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