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烟花泪雨
韩灵姗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让自己哭泣的声音被艾逸听到，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伸入指尖，消失… 艾逸知道，韩灵姗现在就在楼上听着他们讲话，假如换做以前，他恐怕会有些优柔寡断，但是现在，他知道，假如不能把话直接亮明，会有更多的误会，也许，这一刻会让她心碎，但是…艾逸轻轻叹了口气… 艾逸的心里其实也一点都不好受，但是为了保护她，他也只有这么做，韩灵姗还年轻，她面前的路还很长，她终究会与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在一起，而这个人，注定不会是自己。 “也许…小女会很伤心…”韩司令有些遗憾地说，他也不是那种思想幼稚的小青年，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只不过…有些人注定会伤心很久… “这就是作为父亲的你的事了，不是么？”艾逸淡淡地说。 韩司令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你做得很对，只是，谁没有年轻过…” 两人默默对视着，谁没有说话… ... 一道道可口的佳肴从厨房被端了出来，艾逸坐在窗边默默地看着窗外，韩司令也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美丽的妇人捋了捋头发，看了客厅里各有心事的两人一眼，看来他们的谈话并不顺利。 虽然贵妇是韩司令的妻子，但是韩司令并没有对她提及过任何玄夜的事情，所以这个妇人也只当艾逸是一个在学校比较优秀，博取了女儿欢心的少年。 晚餐时间到了，诱人的芳香在整座别墅里飘荡，韩司令站在楼梯口呼唤了一下女儿，良久，韩灵姗才缓缓下来。 艾逸坐在桌子边上，默默地吃着菜，没有去看韩灵姗，又或者说，他不敢看。从小他最害怕女孩哭，但是今天，他又一次把一个纯洁如天使的女孩弄哭，他真的不敢去面对… 韩灵姗的眼眶通红，有些微微肿起，白皙的脸庞上满是憔悴，显然在自己房间里哭了一阵，妇人见此，向韩司令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韩司令轻轻皱了皱眉头，示意妇人不要说话。 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韩司令默默地夹着菜，艾逸几乎把头埋到了碗里，不停猛吃，妇人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韩灵姗，韩灵姗则是咬着下唇，连筷子都没有动。 艾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东西，吃到最后，好几个仆人一起端上来一个巨大的蛋糕，漂亮的蛋糕上插着十七根蜡烛… “姗姗，点蜡烛吧。”韩司令尽量让自己的自然和蔼一些。 韩灵姗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接过父亲递来的打火机，一根根点着蜡烛… 十七根蜡烛都点上了，妇人关掉了电灯，黑暗中，十七盏微弱的烛光组成了一个爱心状，在空气中缓缓摇曳，微弱的烛光洒在韩灵姗秀气的脸庞上，显得是如此纯净迷人。 见此，韩灵姗再也按捺不住眼里的泪水，晶莹的泪光顺着她的脸庞缓缓流下… 韩灵姗紧紧捂着自己的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不过不断传来的抽泣声出卖了她… 艾逸缓缓抬起了头，默默看向了韩灵姗梨花带雨的脸，这一刻，艾逸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作法是否真的正确… 艾逸压制住慌乱的内心，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姗姗，生日快乐！” “许个愿吧…”妇人小声提醒道。 韩灵姗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那双迷人的美眸，将双手合在胸前，如同一个虔诚的圣徒… “呼…”韩灵姗轻轻吹掉了蜡烛，妇人打开灯，大家都鼓起掌来，艾逸不敢再看韩灵姗的脸，只是跟着韩司令一起欢呼。 “爸，妈，我现在还不饿，我能先去楼顶看会星星吗？”韩灵姗终于开口说话，她尽量露出可爱的笑容，只是悲伤的双眸让人透视了她的内心。 韩司令和妇人都点了点头，韩灵姗将视线转向低着头看着碗里的菜的艾逸，强笑道：“艾逸，能和我一起去吗？” 艾逸身体微微一震，顿时万千思绪涌过脑海，是答应，还是拒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逸缓缓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露出自然的微笑，轻声道：“可以…” … 今天的夜空很晴朗，没有一丝乌云，皎月在夜空中绽放着迷人的光芒，星辰如同撒落在黑布上的珍珠，纯洁，璀璨，如同远古的神迹，夜的光芒静静照耀着这片黑色的大地… 屋顶上，韩灵姗和艾逸默默地站在护栏前，欣赏着这诱人的夜色。 韩灵姗乖巧地挨着艾逸，没有过分亲近，也不刻意疏远，显得是那么自然，她似乎有些沉浸在今晚的夜色中，眼神有些迷离，陶醉地看着这璀璨的夜。 “姗姗…”艾逸轻声呼唤道，韩灵姗突然惊慌地打断了他，说：“艾逸，不要说话，好吗？我不要求什么，只想和你像上次秋游一样，静静地待在一起，最后一次…” 艾逸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地摸了摸韩灵姗的后脑，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韩灵姗的身躯有些微微的颤抖，她有些啜泣地说：“艾逸…对不起…我偷听了你和爸爸的对话…” 艾逸无奈地一笑，温柔地说：“傻瓜，有什么好道歉的…对不起，姗姗，我这是为你好…真的是为你好。” 韩灵姗不停地摇着头，她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此时她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她哭泣道：“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如果是我哪里不对，我改好吗？” 艾逸默默地帮韩灵姗擦去脸上的泪水，说：“不…不是你不够好，是因为你太好，纯洁，迷人，像一个活在天堂的美丽天使。不好的人…是我...你是天堂的圣洁天使，而我，只是地狱的丑陋魔鬼。你还小，你应该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生活，走上一条光明之路。而我，只能在阴冷的地道中摸索，不会见到光明，我们的路，永远不会合到一起，你懂吗？” 韩灵姗不住地摇着头，抽泣着说：“不，我不懂。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天堂，什么地狱？艾逸，你是个好人，不是什么恶魔。我也不要当天使，我只想和你一样，当一个凡人…” 艾逸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淡淡地说：“姗姗，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不能告诉你，和我在一起，你只会遇到危险，我的命早就不属于我自己，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还能睁开眼睛…” “不要！”韩灵姗突然扑进了艾逸的怀里，紧紧地搂着艾逸，仿佛害怕他消失一般，她哭着说：“艾逸，求你…不要说这些话好吗？我好怕，好怕你会消失…” 上次和罗鹰决斗时，艾逸的失踪早就让韩灵姗憔悴至极，那种心碎的感觉，那种扑面而来的空虚感，她真的不希望再经历一次了… 感受着怀里温暖柔软的身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软化，更何况艾逸本就不忍让她伤心… 韩灵姗把头埋入艾逸的胸膛，哽咽着说：“艾逸…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我做梦梦到你被人打死了，那时候我有多伤心，有多绝望…以前，我一直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很安全，很想呆在你身边。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你。我不想再骗自己了，艾逸，我喜欢你…可是，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离开？你知道吗？当时我说过，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只有两个人可以叫我姗姗，一个是月月，还有一个…是你…” 静静倾听着这个女孩的心述，像韩灵姗这种性格的女孩，要说出这些话，是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可惜…命运注定两人永远无法在一起，艾逸缓缓闭上了眼睛，说：“对不起…” 夜色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月光悄悄地洒在两人身上，仿佛扑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是如此细腻迷人，如同一幅完美的画卷… 既然注定不能再一起，那就留给她一些温暖的回忆吧… 艾逸偷偷按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他轻轻挣开眼睛，帮韩灵姗擦去未干的泪痕，有些振作似的笑道：“姗姗，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看看好吗？” 韩灵姗吸了吸鼻子，揉着眼睛点了点头… “咻咻咻…”突然，无数美丽的烟花从地平线升入苍穹，绽放起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原本迷人的夜空如同宫殿一般迷人璀璨，烟花在天空中不断跳跃，留下一道道短暂却又永恒的痕迹，仿佛无数的精灵在夜空中翩翩起舞。 这一刻，空寂的夜空不再孤单，璀璨却又易逝的光芒在天空跃动，温暖却又冰冷的响声在四周回荡，韩灵姗呆呆地看着这如同奇迹一般神秘的夜空。 突然，无数烟花再次涌起，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随着巨大的响声，几个美丽的大字出现在夜空：生日快乐，姗姗… 韩灵姗脸上，流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艾逸，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只见她的身边，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就如同夜空中那一闪而逝的烟花… “艾逸！！”韩灵姗慌张地大叫着，被冰冷的烟花声覆盖的四周，没有传来任何回答。 偶然间，韩灵姗看到了石桌上的一张纸条，她慌张地拿起纸条，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只见纸条上，几个悲伤的小字印刻着：“对不起，姗姗，也许，是时候道别了…” 冰冷的烟花声中，寂寞的夜空下，一个天使般迷人的女孩跪坐在地上，孤单地哭泣着，她的身形是如此弱小又脆弱，如同一个弱不禁风的天使，如同一个随时会凋零的凄美花朵… … 第二天，陈志远一脸愧疚地来到了学校，昨天他冷静下来后听许墨白以及同学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是自己误会艾逸了。 之前，陈志远其实也看过新闻，但是新闻根本没有艾逸的报道，所以导致他做出了错误判断，此时，他真的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脑袋，假如他能好好静下心想一想，怎么会想不到，自己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明显是输了，但是最后的结果是龙国赢了，如果不是艾逸打败了后面的九个人，难道是半死不活的他打败的？ 陈志远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直以来，艾逸是如此照顾他和许墨白，教他格斗，教他做人的道理，但是自己是怎么对他的？用热水泼他，骂他懦夫叫他滚？ 陈志远此时坐在位置上忐忑不安，书包里放着给艾逸的道歉礼物，仿佛一个等待判刑的罪犯，伸长着脖子等待着艾逸的到来。 就在这时，班主任满脸阴云地走进了教室，他轻轻叹了声气，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艾逸退学了！没有人知道艾逸为什么会突然退学，他走得很突然，就像他来得那么突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留下了那空荡的座位以及同学们对他的思念。 同学们这才发现，原来少了艾逸的班级，少了那么多欢声笑语… 尤其是陈志远和许墨白这两人得知这个消息时，顿时如同丢了魂一般… 最后，陈志远不相信这个消息，他欺骗自己这是艾逸的一个玩笑，艾逸只不过是在和他赌气，那个少年肯定会马上带着嬉皮笑脸回来的！陈志远猛地冲出教室，疯了一样在校园里大喊艾逸的名字… 校门口，一个少年戴着鸭舌帽，默默地看着身后这个不属于他，却给了他太多温暖回忆的地方，他拉了拉自己的帽檐，最后一次深深地望向了那曾经是多么熟悉的教室，眼中泛着点点泪花，充满遗憾又幸福地嘀咕道：“对不起，同学们，谢谢你们陪伴我的日子，谢谢你们给我的一切，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