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挥手告别
警笛声由远至近呼啸而至，这个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的黑暗街道此时挤满了警车和人。 仓库外面已经被警察封锁，随着警车一起来的还有大量救护车… 一个个担架被人抬了进来，抬起一个个呻吟着的人贩走了出去，他们的手脚都被折得惨不忍睹，已经没有医好的可能，不少人贩见了警察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哭喊道：“警察大人救命啊！…”，这让警察们苦笑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人贩头目居然硬是被抢救了过来，不过他的伤势让见惯鲜血的急救人员都目不忍视，腹部大面积撕裂，甚至可以从撕裂口中看见里面的内脏，脸部有一道恐怖的伤口，皮rou都翻了出来，脊椎被巨力打断，下半辈子，除了头，他的其它部队永远也动不了了。 艾逸看这人贩居然被救活了，不由生气道：“救活他干嘛，死掉算了！” “活着，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周雨夜淡漠的声音传来，毫不在意自己刚才制造了十几个残疾人。 不知道是周雨夜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诺诺曾经经历过很多，诺诺已经不再哭了，只是呆呆地坐在艾逸边上，抱着膝盖，如果换做其他同龄人，估计要么哭个死去活来，要么直接精神分裂了，毕竟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来说，死亡这个词真的不是他们这个年龄应该面对的。 面对警察的询问，周雨夜则是很干脆地向警察亮出了国家安全部的证件，周雨夜并没有杀人，所以在亮出证件后，警察们很“自觉”地把正当防卫写在了报告书上。 周雨夜不是在冲动下会丧失理智的人，刚才她确实有杀光这群人贩的冲动，但是她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虽然杀掉这群人组织也不会过多追究，但是她也或多或少会惹上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玄夜成员不代表着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不过只要人没死，基本上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有人自讨没趣帮人贩子申诉的，而且就像周雨夜说的，活着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他们的身体，已经一辈子无法作恶了。 小雪的尸体也被法医带走了，诺诺很想见小雪最后一面，但是小雪身上的伤口真的是惨不忍睹，艾逸怕给诺诺留下阴影，就拦住了他。 周雨夜刚才也和艾逸讲了自己在仓库外听到的东西，艾逸也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居然是为了诺诺才被人贩打死的，艾逸在诺诺身边缓缓坐了下来，柔声道：“诺诺，你和小雪什么时候认识的？”，艾逸怕诺诺一个人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精神会出问题，试图和他讲话。 诺诺的眼睛很无神，仿佛一个盲人的眼睛，他吸了吸鼻子，说：“好像三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给我讲讲你们过去的故事好吗？”艾逸刚说完，突然觉得有谁踢自己的背，他转过头，发现周雨夜正一脸责怪地看着他。 艾逸一愣，现在叫诺诺回忆和小雪的事，不是往伤口撒盐么，自己怎么这么笨… 不过在艾逸试图把话题转移到类似“奥特曼”这方面的时候，诺诺已经开始说话了：“诺诺和小雪本来不认识的，因为诺诺的手很灵活，所以坏蛋（艾逸让诺诺称呼人贩为坏蛋）就要诺诺整天出去偷东西，但是诺诺不想偷东西，结果他们就不给诺诺饭吃，有一次诺诺饿了好几天，都快看不清东西了。就在这个时候，小雪突然塞给诺诺两个馒头，馒头很硬，像石头一样，诺诺吃掉以后感觉有力气多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馒头是小雪藏了好久都不舍得吃的馒头，因为她不会偷东西，也不会要饭，所以经常饿肚子。诺诺知道后很想哭，后来我们就变得要好了，因为诺诺偷东西很厉害，所以他们经常会给我好多好吃的，我就拿去分给小雪。有一天，小雪和我说让我不要再偷东西了，说偷东西的是小偷，她说我们一起找个机会逃出去，去找警察叔叔，就不会饿肚子了，她还说，她很讨厌小偷。但是如果诺诺不偷东西，小雪就没有东西吃了，所以我还是要继续偷，今天，本来那个人发现不了诺诺偷他钱包的，不过诺诺想起了小雪的话，手发抖了，就被发现了。哥哥，你说小雪会不会讨厌诺诺…”，诺诺说完，用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艾逸，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却如此真挚。 艾逸微笑着摸了摸诺诺的脑袋，说：“不会的，诺诺是乖孩子，小雪会感谢你的。不过以后，你就不能偷东西了哦。” “那诺诺会不会没有饭吃啊？”诺诺天真地问道。 “放心，诺诺这么乖，会有饭吃的，你看那个漂亮jiejie，她身上就有很多好吃的。”艾逸笑着向周雨夜扬了扬下巴。 周雨夜听后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就这么背对着他们… 诺诺听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周雨夜身边，拉着周雨夜的手可怜兮兮地说：“jiejie…诺诺现在好饿啊…” 看着诺诺那闪耀着泪光的可怜兮兮大眼睛，周雨夜即使再冷酷也软下了心。 艾逸虽然不知道周雨夜原来为何对小男孩会那么警惕和厌烦，不过此时周雨夜真的没有办法冷着脸面对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只见周雨夜的眼神慢慢变得些许温柔，她说：“你等等…” 诺诺好奇地盯着周雨夜握紧的拳头，突然，周雨夜打开了手掌，一块巧克力出现在手上。诺诺睁大眼睛接过了巧克力，高兴道：“哇，这个东西诺诺吃过！有一次诺诺偷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好几十张红红的纸，他们很高兴，就给诺诺吃了这个！诺诺一直梦想着可以天天吃这个！” 艾逸摸了摸脑袋，小孩就是天真，诺诺还不知道，几十张红红的钞票可以买多少巧克力，艾逸轻咳了一声，说：“诺诺，以后你要忘掉偷东西这些事情，好吗？我们要用劳动去换巧克力！” 诺诺睁着好奇地眼睛看着周雨夜，说：“jiejie你是怎么换到巧克力的。” 周雨夜挑了挑眉毛，微笑道：“这你就要问那个哥哥了。”，艾逸听后抽了抽嘴角，他当然不会忘记周雨夜的巧克力都是哪里来的。 小孩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艾逸不停得和诺诺引导着话题，而且让警察暂时遮盖了地上的血迹，诺诺的思绪很快就从对小雪的哀伤上引导走了。 虽然不知道日后诺诺想起小雪会不会伤心，不过艾逸也没有办法，只有让诺诺自己面对了，他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也不是全职奶爸，不可能每天陪着诺诺。 “你准备怎么处理他？”周雨夜的声音传来。 艾逸闻声后看了看不远处在玩着蚂蚁的诺诺，叹了口气说：“送孤儿院喽，还能怎么办？” “我以为你会收养他。” 艾逸闻声一笑，说：“不会，你说得也对，我不是救世主，我可以救他，但我不可能一直收养他。” 如果是普通人，收养个孤儿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艾逸不可能去收养诺诺，艾逸要么不惹事，惹上的人都是要命的，和刘省长结下梁子还好说，刘省长再厉害也不会光明正大对付他。 但是艾逸可还没有忘记，在嗜血森林，猎人伊洛卡说过的话，这个可怕的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果说，艾逸从出生到现在，真的有什么让他感觉到打从心底恐惧的，也就是面对伊洛卡了，他可不希望把诺诺也扯到这里面，所以把诺诺交给孤儿院是最好的作法。 警察在现场也差不多处理完了，艾逸走到诺诺旁边，轻咳了一声，说：“诺诺，过来，哥哥有事和你说。” 诺诺此时正拿着吃完的巧克力包装引诱着蚂蚁，听到艾逸的呼唤，就站了起来，歪着脑袋看着艾逸。 艾逸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说：“诺诺，哥哥要送你去一个地方，你以后就住那里了。” “什么地方啊？哥哥你也住那里吗？”诺诺天真地问道。 “哥哥不住那里，哥哥平时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哥哥送你去的那个地方有很多小朋友，他们平时会和你一起玩，你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艾逸不想直接对诺诺说出“孤儿院”这个冰冷的词。 诺诺听后似乎有点想哭，不过忍住了，他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艾逸，带着微微的哭腔，说：“那哥哥你一定要来看我哦。” 眼看诺诺都快哭了，艾逸心里莫名有了负罪感，他点了点头，说：“如果有时间，哥哥一定和jiejie一起来看你。”，周雨夜听后白了艾逸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警察跑了过来，对艾逸敬了一个礼，说：“长官，我们已经联络了一个孤儿院，他们愿意收养这个小男孩。” 艾逸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们了。”，随后他把头转向诺诺，说，“诺诺，记住，以后不要偷东西了，要学好做人的道理，学点真本事，和那些小朋友好好相处，哥哥以后来看你！” 诺诺含着泪水点了点头，他突然张开了手臂，说：“哥哥抱抱我！”，艾逸听后一笑，把诺诺抱起来转了个圈，说：“淘气鬼。” 诺诺被艾逸放下来以后，突然跑到了周雨夜身边，张开了手臂，歪着脑袋说：“jiejie，抱抱…” 周雨夜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看着诺诺，艾逸微微一笑，说：“夜，小孩这么想你抱，你就抱抱他嘛。” 诺诺突然拉出了巧克力的包装袋，认真地说：“jiejie，谢谢你的巧克力，诺诺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诺诺会好好保存这个袋子的，诺诺知道jiejie是好人，如果是怕哥哥吃醋不肯抱诺诺，诺诺没关系的。” 艾逸听后差点吐血，没想到诺诺这么点大的小布丁，居然是人小鬼大。 周雨夜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终于被软化，她的嘴角也带上了温柔的笑容，她缓缓俯下身抱起了诺诺，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温柔地说：“以后，要坚强…” 诺诺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诺诺会的！jiejie…你亲我，哥哥会不会吃醋啊？”，艾逸猛翻白眼，干脆转过身，装作没听见。 周雨夜缓缓放下了诺诺，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两人走出仓库，准备送诺诺上警车，诺诺在上车前依依不舍地和两人挥手告别，直到坐上警车，诺诺还是从窗户中伸出小脑袋向两人不停挥手… 警车缓缓离开，诺诺的脸也渐渐远去，艾逸大声叫道：“再见了！” “哥哥再见！”诺诺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 艾逸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向周雨夜笑道：“你还是很有母性的嘛…” 周雨夜缓缓摇了摇头，对着夜空，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希望我们做的没有错…” “什么错？”艾逸有些不明白。 周雨夜摇着头，说：“走吧…” ...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巷角，他们都没有发现，仓库的角落，一个男人站在黑暗中，仿佛融进那无尽的黑暗，那双属于野兽的眼睛，正盯着两人，散发着可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