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家国、国家

    重新走回大殿的许涵赟静静的站在秦琼的身边。李二拿眼睛扫视了众人一遍之后说道：“朕也不想向突厥纳贡，可眼下形势正如玄龄所说长安的兵力根本不足以解决颉利。如果朕还是秦王，朕会尽起长安之兵与颉利决战，可朕现在是皇帝，朕不能拿国运和百姓去赌，此时不赌未必输，将来赌我们肯定赢，既然肯定赢那也就是不是赌了。”

    听到李二这样说许涵赟叹息了一声后低头不语，心中的悲凉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得知突厥即将兵临长安之后，自己竭尽全力，动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搞出了火药弹，原本以为凭借这个杀手锏就算不能免去渭水之辱，至少也可让颉利空手而回。

    可从现在的情况看，大唐的皇帝都没了求战之心，更别提其他人了，许涵赟能理解李二，毕竟拿国运去赌，这个赌注确实是太大了。可就算如此许涵赟心里还是无比的悲凉，异族骑兵长驱直入，直达长安城下，尽起国库，送自己的子民去异邦为奴，这样的奇耻大辱是许涵赟根本无法接受的。

    听到许涵赟的叹息之声，李二来到许涵赟身边，拍了拍许涵赟的肩膀说道：“你的心思，朕知道，可朕的无奈你未必谅解，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大唐的好男儿。”

    “圣上，臣还是坚持臣的意见，就算不能歼灭颉利，至少也不能向他们称臣纳贡。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这次纳贡解决了长安之危，下次颉利来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就会选择继续纳贡，因为纳贡出的是国库的钱，伤的是大唐的国库，跟世家大族毫无关系。世家大族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从来都是家族利益至上，在家与国的选择中他们从来都是选择家族，臣说句犯忌讳的话，只要家族能延续，只要不伤及家族利益，谁当皇帝跟他们没有关系。如此来上两次，臣可保证大唐军士，将再无求战之心，因为拿钱就能避免战争，只要给钱就不用沙场浴血，那还打什么打，直接给钱就好了，军心都没了以后大唐还拿什么去跟突厥打。眼下我大唐至少还有一战之力，虽未必能完全解决颉利，但至少可让我大唐免受称臣纳贡之辱。臣还是那句话，给臣五千骑兵五千辅兵臣定让颉利空手而回。”

    许涵赟说完之后整个宫殿静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沉思，李二来回的在案几前不停的走动着。

    良久之后，李二转身突然问道：“如果朕给你兵马，你有多大把握能逼退颉利？”

    见李二已经动心，许涵赟精神一振说道：“圣上，不知火药弹眼下有多少？只要有足够的火药弹，再有五千能熟练使用火药弹的骑兵，臣可保证至少有七成胜算。”

    “自从上次实验之后，我已命令皇宫将作监并入军器监，全力赶制火药弹，现在每日大概可产千余枚。”

    许涵赟听完李二的话之后心里默默的算了算，按照李二说的产量现在大概有火药弹一万枚左右，大唐的工匠初次制作这个东西，质量上肯定不过关，其中扣除三成质量不好的，大约还有七千左右，太少了，不行，必须加大产量。

    心中犹豫良久的许涵赟握了握拳头对李二说道：“圣上，太少了，火药弹初次使用，虽然能给突厥造成慌乱，但是数量太少，达不到震慑的目的，必须加大火药弹的产量，还要制造燃烧弹、毒烟弹。颉利这头豺狼要是敢来，臣炸不死他也要烧死他，烧不死他我毒死他。”

    看着许涵赟紧握拳头眼睛通红的样子，再听着许涵赟那充满仇恨的冷漠之声，大殿里的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众人都在想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子啊。如此的歹毒，在所有的计策中火攻算是最无情的了，可这个小子竟然还要火攻与毒攻一起使用。

    “长安县子，如果在加大产量那保密的可能就不大了。时间一久总会有人知道火药弹的配方的。”杜如晦提醒道。

    许涵赟心里暗暗的对杜如晦点了个赞，不亏是房谋杜断，虽然不知道杜如晦是否支持出战，但是杜如晦一句话直接命中许涵赟策略中的要害——保密问题。

    “杜尚书以为小子手里只有火药弹这一种利器吗？马蹄铁、火药弹都是小子弄出来的，难道小子就不能再弄出比火药弹威力更大的武器？到那个时候火药弹算什么。眼下只要能解决颉利就好，至于火药弹的秘密能保住更好，如果保不住小子也有其他办法。”

    众人见许涵赟在这个问题上信誓旦旦的保证，综合这小子以前说过的话，觉得还是可信的，故此也就不再这个问题上进行过多的纠缠。

    “小子，朕很奇怪，你跟你师傅究竟学了写什么？小小年纪就敢请命，领兵面对十万骑兵，就是朕在你这个年岁时，如果要面对十万骑兵也会心中忐忑不安的。但是朕在你身上好像没见到这种不安，反而是深深的仇恨。”李二疑惑的说道。

    听李二如此说在场的众人心中也是一惊，是啊眼前这个小子年纪不过十四五岁，面对十万大军怎会如此镇静。依照这小子的年纪来看跟突厥应该没有什么恩怨才对，可为何这小子对突厥如此仇视。

    “圣上，臣的师傅自幼就跟微臣讲述，史书中历代王朝的兴衰更替，执政得失，每每讲到我华夏子民被游牧民族欺凌之时，总是捶胸顿足，泪湿衣襟。师傅常说我华夏子民勤劳、淳朴就像那耕地的耕牛任劳任怨，而周边的异族就是不折不扣的豺狼，每当牛长的肥壮之时这些豺狼就会扑上来狠狠的咬一口。秦之戎狄，汉之匈奴，魏晋之后的五胡乱华，我华夏文明的根基遭受巨大损伤，人口锐减到几乎不足百万户。西晋衣冠南渡之后，我华夏大量的书籍、典籍失传这是我华夏子民心中永远的疼。”说道此时许涵赟泪流满面，心中想起后世史书中记载的五胡乱华，胡人把汉人当作两脚羊，少女夜间供士兵取乐，白天被烹杀宰食，整个华夏民族在那个时候几乎被灭种。

    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之后，许涵赟面色悲戚的继续说道：“圣上，炀帝因暴虐而失神器，我华夏大地几乎处处烽烟，百姓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臣之恩师因战乱而远遁海外，当听说大唐立国，师傅与友人纵酒狂歌，连声唱贺，说我华夏终于一统，盛世即将来临。臣毕生之志就是完成师傅之心愿，为大唐盛世尽自己的一份力，使我华夏子民再不会被异族欺凌，可安心耕读。臣的恩师常教导微臣，家国天下，有国才有家，唯有国家之强盛才有万家之安宁。国为万家之和，家为国之根基。臣希望大唐能繁荣强盛，能庇护我华夏之百姓，延续我华夏之文明。”

    许涵赟一番话说的大殿中的几人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个谈吐与年纪远远不符少年人，一时之间竟相对无言。

    “家国天下，有国才有家，有国才有家。”李二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世家门阀一直是李二的心头之患，从古至今每一次的王朝更替，皇权之争都离不开世家大族的身影。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世家才是每一个王朝背后的主宰。

    看着李二的神情，听着他不停的重复的两句话，许涵赟知道自己至少成功了一半，于是趁热打铁的说道：“圣上，臣以为此时与突厥决战有三个好处。首先如能成功逼退颉利则国库可免受损失，这将为今后大唐国力的恢复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其次通过逼退颉利的十万骑兵可以震慑国内的不臣和其他异族，可保大唐一时之安宁。最后通过这次战争，圣上可以凝聚人心，广收天下民心，以保皇权。圣上更可命人将裴司空在朝堂所言，适当的传播给百姓，如此次能战胜颉利，那百姓自然会感戴圣上的庇护之情，圣上在民间的威望将会达到空前的高度，同时百姓也会看到世家的腐朽与无情。”

    说完这些的许涵赟静静的看着李二，如果李二还有血性，想推高皇权的话，这些足以打动他，特别是对于皇权与世家的关系。

    大殿内的众人听过许涵赟的这番话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这小子狠啊，把裴寂在朝堂说的那番议和之言传播出去，只要能逼退颉利，那裴家在民间的声望将一落千丈，自古以来投降派都是不得民心的。

    秦琼更是看着许涵赟一脸的欣慰，心里不停的赞叹道：“不错，哈哈想不到这小子还有如此见识与计谋。哈哈，既然已经得罪裴家了，那干脆就借此机会彻底打击裴家，虽然不能彻底解决裴家，但至少可以让裴家手忙脚乱，从而一时半会，没功夫来对付自己。”

    “命，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即刻点齐一万骑兵，五千辅兵长安城外待命。命，右武卫大将军程咬金暂时接管长安城防御。右迁许涵赟为左武卫长史，授昭武校尉，协助左武卫大将军全力抵御突厥进犯。”

    “臣等领命。”秦琼、程咬金、许涵赟同时说道。

    事情安排完毕，李二沉声对众人说道：“此次突厥来犯，这一战事关我大唐国运，望诸位同心协力，一切拜托诸公了。”

    “臣等必将同心戮力，天佑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