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喜与忧

    94年10月，伊斯马宁东边建起了一座名为“Morning”的小机械厂，老板叫艾尔莎-莱康特，不过本地人都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也知道为什么叫Morning——安德丽娅-迈耶巴哈的缩写是A。M。，拉丁语的“上午”，转换成英语是“Morning”。

    大家嘻嘻哈哈一番，安德丽娅很快有了绰号“Morning”，接着又有了华语名“莫琳”。小丫头再三抗议，仍无济于事，只好接受绰号，并开始学习华语。伊斯马宁想学华语的人很多，学校顺势开设华语课，慕尼黑的中国留学生意外地找到五份新工作，而且薪水不低，教起来格外卖力。

    莫琳机械不大，只有三亩地。在普通人的眼中，它是小老板的大玩具加实习的地方，员工的类型和数量便是证明——工程师五名，工人六名，加上小老板，刚好十二，很完美的数字，明显有刻意安排的痕迹。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11名员工都是主管，而小老板本人自封为总经理，不过因为要读书，将行政事务全权委托给管家艾尔莎。代总经理莱康特女士平时没什么事，就是看看账，外加给员工发工资，常务副总格哈德-威兰德、技术部主任海恩兹-普朗特、副主任恩内斯特-施里弗和克劳斯-拜考尔主导了日常运作。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莫琳机械居然不到两个月就实现了收支平衡，接着开始赚钱。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趣，纷纷过去凑热闹，才发现小老板不是在玩游戏，而是真的在做企业。这家小厂专营小批量复杂超精密机械零部件的设计与制造，利润丰厚。

    95年4月，莫琳机械开始扩张，先买下南边和东边的地，大兴土木；接着买下了西边MMI老厂，建起了一家汽车修理厂，正式进入汽车改装业。新业务成长迅速，老业务蒸蒸日上。随着收入的增加，员工数量大幅增长，到成立一周年时已是慕尼黑都市圈最大最先进的民间改装店，拥有近200名员工。技术扎实，能对发动机和变速箱动大手术。

    为什么能做到这样？普通人都很惊讶，但了解内情的都觉得很正常，因为莫琳机械根本不是什么工厂，而是一座主攻汽车动力总成和精密加工的现代化实验室。常务副总威兰德是实验室主任，精通机电和管理；技术部主任普朗特是汽车发动机专家，副主任施里弗是汽车变速箱专家，副主任拜考尔精研加工，其他主管各有擅长，全是经验丰富的高级工程师。工人也不差，清一色的高级技工。

    没名气不代表没实力，工程师成名很难。懂行的老板才能挑到好员工，热爱机械的老板才能让员工安心。勤学苦练的小老板用精湛的理论修养和扎实的动手能力轻松征服过来面试的高手，搭起了实验室的框架。

    莫琳机械仪器设备齐全先进，员工素质高，非普通改装店可比。虽然收费高，耗时长，但有些车主不缺钱，更不缺时间；有些车主则必须改，因为他们要参加地下赛车。慕尼黑汽车工业发达，地下赛车很疯狂，莫琳机械的出现刚好满足了这种需求——专家级改装，将汽车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同时提高安全系数。

    慕尼黑是宝马总部所在地，周边宝马最多，莫琳机械最擅长也最喜欢改宝马。96年10月后改装的宝马3系在慕尼黑的地下赛车中所向披靡，其卓越的发动机性能引得一片惊呼。不过没有跟风的竞争对手，因为每位车主签合同时都签了保密协议。就算泄密，普通的改装店也没法照抄，有些零部件需要高级机床才能加工出来，而这类机床一台动辄数百万马克；组合更难，没有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根本无法保证装配精度和耐用度。

    莫琳机械的秘诀是什么？升级版Bi-VANOS双无级可变气门正时加Valvetronic无级可变气门升程技术。前者是宝马95年推出的，首次应用在M3上，后者是2001年推出的。莫琳机械设计的Bi-VANOS是叶片型凸轮轴调节正时调节装置，较宝马推出的更耐用、更容易制造、成本更低，而且能与Valvetronic完美匹配。

    值得一提的是，每个流派都有自己独到的设计，莫琳机械虽清一色的德国工程师，但受兄弟单位影响，设计出来的VVT和VVL并非纯粹的德系风格，大幅改善了宝马原始设计思路对加工和装配精度要求过高的缺点。即便有第二个专业人士穿越，也无法看出简越作弊，更不要说对机械一抹黑的普通人。

    完整改装过的宝马直列六缸发动机还应用了单涡轮双涡管、轻量化活塞、活塞独立冷却系统、机油温控系统、轴瓦微槽加工、正时链条传动、直喷、均质燃烧等先进技术，大幅增加了运行稳定性、可靠性和适应性。客户有三种选择——高性能、兼顾日常驾驶、普通动力增强和节油，其中第二种要求最高，想鱼和熊掌兼得，改装公司就必须死更多的脑细胞。

    简越很早就知道原理，也知道宝马赖以称雄的两项重要技术的具体结构，92年便找人精研零部件，可惜国内的材料质量和加工水平太烂，他的大玩具经常散架。莫琳机械成立后，高手加盟，耐用的精密零部件陆续被加工出来，反复调整细节，优化测试和生产工艺，终于顺利成型。电控系统、动力总成匹配、整车调整又花了一年时间，总投入近三亿马克。

    VANOS是宝马的专利，因此升级版Bi-VANOS只能卖给宝马。莫琳机械研制的Bi-VANOS技术文档足足装了一个大文件柜，从猜想、设计、验证、测试到批量生产工艺一应俱全。除Bi-VANOS外，工程师们还研制了一种连续可变气门正时系统，叫MVTI，本质上是基于VANOS的简化版本，跟现代的D-CVVT异曲同工。VANOS虽好，成本太高，普通车用不起。

    相比之下，Valvetronic是个金娃娃，估计宝马技术中心还在设想中，连原型都没做出来。莫琳机械的试制品已装车，技术文档齐全，在专利争夺战中，宝马没有一丝胜算，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买。

    简越没有申请专利，10月初第一辆超高性能改装车出厂后，便静静地等着宝马派人上门。两个半月，宝马的耐性很好，即使双方相距不到二十公里仍没有一丝动静，不过他们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12月19日，宝马代表团一行八人乘坐两辆740i到了莫琳机械。简越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室里，没准备迎接——一半是底气，宝马虽大，但明月系也不小；一半是气愤，宝马在耍手段。

    电话突然响了，是艾尔莎：“伽俾额尔，赶快下来，赫尔曼校长过来了。”

    简越晕了一下，周围的人都偷笑，果然一物降一物。他顾不上计较，撒腿就跑。奈何莫琳机械现在不小，跑到门口时已气喘吁吁，形象全无。莫琳机械的主管们都面露不忍之色，宝马来人则似笑非笑。

    NND，第一回合就被地头蛇打败了。简越暗骂之后无可奈何，恭恭敬敬地向赫尔曼教授问好，然后问起来意。

    赫尔曼笑道：“我今天到优立得吃饭，刚好碰到米尔贝格教授一行，于是过来看看。介绍一下，这位是宝马集团董事约阿希姆-米尔贝格博士，你应该早就听说过，他也是TUM的教授。这位是赫尔穆特-庞克博士，宝马集团董事，前研发总监。这位是霍斯特-特尔施克博士……”

    一个个都是重量级人物，米尔贝格以后还是宝马的董事长和监事会主席，庞克是继任董事长，不能怠慢。简越边寒暄边琢磨，很惊讶，因为这次来的人中没有司机，高管亲自开车。

    “为什么没有司机？”小地主突然蹦出一句。

    访客们都神色古怪，显然从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艾尔莎咳嗽一声，“到办公室坐吧。”

    “等等，”庞克说：“我们想先参观一下你们的生产车间和实验室。”。

    艾尔莎望向简越，后者吐了吐舌头，嬉笑道：“没问题，先看货，再谈价格。”

    听众都被打败了，一时间都有陪着小顽童玩游戏的感觉。威兰德领头，简越陪同，带着访客们走了一圈。庞克一路不停地发问，简越有问必答。宝马今天势在必得，莫琳机械想卖个好价钱，双方都没有留余地。庞克的问题越来越高深，简越的回答也越来越细致，不少涉及未来的发展方向，莫琳机械研发的Bi-VANOS和Valvetronic已充分考虑了未来涡轮增压流行时的调整。

    “为什么考虑涡轮？”庞克说：“大排量NA的质感是涡轮增压无法比拟的，两种技术互相冲突，你们的研发方向有问题。还有，用单涡轮双涡管实现全时T虽然可行，但涡轮介入过于频繁，三万公里就要换，更换费用会吓跑顾客。”

    简越眨巴眨巴眼睛，“我们是改装厂，虽然一加一小于二，但大于一。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刺激，我们的涡轮改装订单已排到了明年7月，宝马M系发动机未来肯定会全部装上涡轮，也许常规车也要涡轮化，技术一直在发展，涡轮的寿命迟早会大幅提高。涡轮车的问题虽多，但优点不少，比如可以显著地降低排放。”

    庞克沉默片刻，叹道：“TUM果然人才辈出，我觉得自己老了。”

    简越笑笑道：“我不是TUM的正式生，他们嫌我笨，不肯给我学籍，我到这里两年多一直是旁听。”

    庞克一脸的难以置信，转头道：“赫尔曼教授，TUM太荒谬了，如此优秀的年轻人你们居然不肯给学籍！”

    赫尔曼叹道：“他入学时，我还不是校长，TUM管理层与他签订了一份协议，每个学期缴100万美元读书，允许他自由听课。这件事过后，他一直没提学籍的事。我几次想改，但都被部分教授以契约精神和德国教育传统挡了回去。此外，他的教育经历不完善，资料也有些问题。——伽俾额尔，你来德国之前到底读了几年书，有没有正规地上过学？”

    简越沉默一阵，淡然道：“我老家的小学有一位已过世的老校长，年轻时在德国勤工俭学，只是不知道上的是哪所大学。我三岁就跟着他学习，陆续读完了小学和初中课程。90年，我伯父创办了云越集团的前身云越机械，我没读小学，直接上了初一，91年转到初三，92年转到高二，93年上了云越学院学习机械，94年8月来德国。加上在TUM呆的两年，共上过七年学，其他都是家庭教育。”

    “你今年到底多大？”赫尔曼追问。

    “六月满的十五周岁。我来德国的时候很小，所以我伯父给我配了保镖和秘书。我家条件好，中国高等教育不如德国，所以我来德国上学了。”

    听众都晕乎乎的，威兰德喃喃自语：“怪不得你时常有一些小孩子气的动作，原来你就是个孩子——真正的天才少年！”

    “现在是青年！”简越说：“我准备在TUM呆到成年，也就是99年，然后去MIT攻读博士学位。德国高等教育制度太死板了，远不如美国灵活，有些方面甚至连中国都不如。中科大有11岁的大学生，他们18岁到23岁就能读完博士，个个不差。你们不要拿爱因斯坦时代来反驳，德国高等教育的辉煌已是过去，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数量便是证明，高科技领域你们被美国打得一败涂地。”

    听众都很尴尬，庞克说：“至少我们在汽车领域强于美国，汽车工业是综合国力的重要体现。”

    简越说：“德国的汽车工业虽强，但盈利能力远不如IT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呆到99年吗？”

    庞克摇头，简越说：“第一，99年我成年了，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第二，我得看着优立得，用它的利润养MMI和莫琳实验室。”

    “为什么要养MMI和莫琳实验室？”米尔贝格忍不住了。

    简越很诧异，“家产啊——我和安德丽娅的孩子不能没有家产。按照我们简家的传统，家产每个孩子都有份。我聪明，安德丽娅聪明，孩子只有25%的概率不聪明，多生几个，足以继承家业。我现在还小，为避免移情别恋，所以将实验室命名为‘Morning’，时刻提醒自己。”

    听众都崩溃，庞克叹道：“我终于发现我跟不上时代了。”

    “你们确实跟不上时代了！”简越忽然冷冷道：“大好的新经济不去精研，坐看机会失去。做实业要虚实结合方能长久，很简单的道理。——50亿美元，全套技术资料加股市分析资料。其中20亿美元通过离岸公司转给美国伽云集团，30亿美元转给莫琳实验室。你们跟着伽云投资cao作，如果没赚到钱，20亿全部退给宝马。30亿不出德国，全部用在本土。建莫琳实验室我花了9500万马克，研发全套技术近两亿马克，仅是德国方面。股市分析资料价值难以估计，如果不是家里出了点小麻烦，我根本不可能给你们。你们已经摸了两个多月的底，我就不多说了，协议你们也看过了，能接受不？”

    访客们彼此对视，庞克说：“MVTI你们不能保留，它是VANOS的简化版，原理类似。”

    米尔贝格接上：“Valvetronic技术你必须完整地转让给我们，而且以后不能声称是莫琳实验室研发的，如果能接受，我们就签协议。”

    简越沉默片刻，断然道：“Valvetronic全部归你们，MVTI我们保留，因为我伯父想开车厂，必须有拿得出手的发动机技术。你们做高档车，我伯父做中低档车，互不影响。这套技术云越集团技术中心也参与了研发，我伯父很早就说MVTI一定要保住。”

    “行！”米尔贝格说：“我们圣诞前完成全部交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研发新型Bi-VANOS和Valvetronic？”

    简越笑而不语，米尔贝格怔了怔，哑然失笑，“你就当我没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准备了优立得的钻石卡当礼物，拿出来吧。”

    老狐狸思维敏捷，准备充分，果断，难怪能执掌宝马多年。简越暗暗赞叹，朝艾尔莎努努嘴，后者会意，开始忙活。威兰德也没闲着，带秘书去办公室修改协议。

    两边都是专业人士，莫琳机械有在宝马工作过的主管，熟悉老雇主的风格，给宝马量身定做了一套协议。双方不到两个小时便完成了程序，这边艾尔莎签字，宝马一方米尔贝格签字。除交易协议外，双方还签署了一套技术合作协议。

    挨得近有挨得近的好处，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摸清楚底细。简越不怕宝马耍花招，伊斯马宁离宝马总部不到20公里；宝马也不怕他耍花招，伊斯马宁是优立得、MMI和莫琳实验室的总部所在地，欣欣向荣，撤资的可能性为零。

    收工之后，访客强烈要求到员工休息楼参观。简越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带着兜了一圈，然后返回董事长办公室。

    “伽俾额尔，你放心，我最迟下个学期就能帮你弄到学籍。”赫尔曼说。

    简越欲言又止，米尔贝格严肃道：“你最好不要说‘帮’，如果TUM不想把培养天才的功劳让给MIT，最好早点行动。我以TUM机床及cao作研究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的身份判断，伽俾额尔再过两年就完全具备工程博士的能力。TUM一定要改革，必须改！部分教授一直顽固地认为英美大学的学分制不适合德国，没错，双方标准差异是很大，但这不能作为拒绝改革的借口。德国大学逐步沦为世界二流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必须创造一种新型的学分制，综合德国大学和英美大学教育体制的优点，重新回到世界的巅峰。”

    赫尔曼默然不语，米尔贝格缓缓继续：“如果我是校长，就一定会抓住伽俾额尔这个例子不放，他的学术修养和动手能力都配得上博士的头衔，却因为程序问题被卡住，连学籍都没有。我觉得庞克博士没说错，这样的事很荒谬。”

    赫尔曼叹了口气，“他每次考试的成绩只有中偏上，连支持我的教授都觉得不好辩护。”

    米尔贝格纵声大笑，赫尔曼很不解：“你笑什么？”

    米尔贝格恨恨地说：“你们都是博士，居然连他刻意控制分数都看不出来。他很小，又是商业天才，不想成为学校的名人，所以考试的时候刻意控制了分数。——伽俾额尔，你在LMU听过哲学和财经，对不？”

    简越点点头，“我对哲学很感兴趣，我伯母以前是财经大学老师，所以我很小就熟悉财务。德国的财务制度和中国有区别，我担心犯错，便过去学习。您是怎么知道的？”

    米尔贝格说：“我一个朋友是LMU的教授，跟我说起一件事——今年十月，一个华人留学生在LMU旁听哲学课的时候，将教授驳得哑口无言。具体是怎么回事？”

    简越嘿嘿一笑，“我喜欢康德大师，而那个教授喜欢吹捧尼采，我没忍住，就在课堂上和他吵了起来。尼采大师未必是军国主义者，那个教授倒颇有纳粹倾向，让人听着很不舒服。教授，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宝马下属工厂未经允许，盗用MMI研发的真圆加工和镜面加工技术，该怎么处理？”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研发部门说，这种技术不是MMI研发的，而是来自于日产。”

    “日产的真圆加工和镜面加工技术跟MMI形同质异，MMI的产品有部分出口到日本，日产没投诉，足以证明。虽然MMI的专利还在审核中，但我们的研发资料齐全。”

    “我中午还有一个会议，就不在优立得吃饭了，你们慢慢聊。”大教授说完拎起公务包撒腿就跑，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简越很无语，调转目光，“庞克博士，您怎么说？”

    庞克沉吟片刻，缓缓道：“MMI的技术和宝马的技术有部分交叉的地方，我承认，我们看了你们的资料，但这两项技术对我们非常重要，可以有效降低发动机的运转噪音，提高气缸的良品率，延长发动机寿命。这样吧——我们尽力配合你们在美国的cao作计划，替伽云集团分担压力，以换取两种技术的免费使用权，行不？”

    简越缓缓点头，正色道：“你们最好不要耍手腕，如果我被迫入了德国籍，你们的麻烦就大了。——匡特家族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我的底细摸清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叫我‘小纳粹’的人跟匡特家族有关，对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中午还有事，先走了。”庞克连连摆手，然后抓起公文包夺门而出。其他人见状纷纷告辞，简越没有挽留，亲自送到大门口，然后返回办公室发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显信不过我们！”薛辉普很气愤，周边的亲近人个个露出相似的表情。

    简越淡淡地说：“凌晨两点，立宇给我打电话，说上面要立宇控股上市，从明年元旦开始，我们来自国内的支援全部断绝。”

    听众都大惊失色，薛辉普有些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国内事业群失控了？”

    简越咬牙道：“不仅国内事业群失控了，我们在国内的明网也失控了，顾哥已将世丰集团总部挪到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