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掾吏杜衡
看到高诚,高江两人的迷茫与挣扎,高珣心中开始有点不忍。不过,又想起他的事业,高珣又不得不狠下心来,道:“大兄,四兄。一个的家族的崛起,不管它是放在什么时候,它的背后,一定会充满着血与泪。我高家只不过是一介从并州迁移过来的平头百姓。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衬下。只能用一些手段。高家如果想要在扬州立足,就必然会冒犯其他家族,或者士族的利益。在如此情况下。不是其他的家族把我高家打压。就是我高家踩着他们的尸骨爬上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所以,二位兄长,还请你们要做好可能是顺风顺水的。必然会又血腥。如果不想自己家族中人流血,那就只能让别人流。 “大兄都点头了。我老江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而且,我老江学的武艺,也有了用。。。。。。用什么来着。对用武之地。” “那好,那我等兄弟,就为高家拼搏一番。也不枉到这世间走一趟。” 高珣与高诚,高江两人鼓气一番后,见天色不早,就让高诚,高江两人回房歇息。 第二天,辰时刚过,高珣,高诚,高江三人就牵马出了吴县县城。 如今卖盐凭证已经到了手,那剩下的就只有卖盐了。 而高珣家族所在的海盐县,就成了高珣的首选。毕竟海盐县不仅位于海边,有着天然的煮盐条件。而且,也距离他家最近。 不过,如果要把盐能畅通无阻的卖到市面上,高珣还必须去做一件事。那就是去海盐县城卖盐,他还必须要海盐县,市集寺衙开具的租赁凭证。 东汉时期,在每个县城,都有或大或小的市集。而这市集,是大汉官府在城里专门规划出来,供商贩进行商业活动的。官府在市集修建店铺,并把店铺租赁给商贩。而官府就是凭借这店铺的大小来征收商贩的税。 高家要卖盐,就必须到这市集上来。 根据汉律《二年律令.口市律》:“市贩匿不自占租,坐所匿租臧(赃)为盗,没入其所贩卖及贾钱县官,夺之列。列长、伍长弗告,罚金各一斤。蔷夫、吏主者弗得,罚金各二两,诸位诈给人以有取,及有贩卖贸买而诈给人,皆作赃与盗同法,罪耐以下有(又)迁之。” 也就是说,高珣卖盐,就必须要按照大汉的规矩来。不然,他所卖的盐会被官府没收,而且还会被官府处以罚金。高珣可不想,因为没有按照大汉官府的规矩来,就把他的一番心血给白费了。 为了赶时间,高珣骑了一匹马,抄近路赶往了两百里外的海盐县。而高诚与高江则就沿着原路返回。顺便去文庄亭,看一下那些流民的情况。 当天申时时分,高珣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海盐县县城门口。 看了眼聚集在海盐县城外的大量流民。高珣无声的摇了要头,牵马进了县城。 高珣来到距离海盐市集不远处的一座房屋前,这就是海盐县市集掾吏寺衙。此时寺衙门口,两位身穿袴褶,腰佩环首刀的士卒,正精神抖擞的矗立在门口的两边。 高珣踱步来到两人身前,抱拳为礼道:“两位军士,有礼了,在下是西亭乡高家村人高珣,想在县城做点小本生意,特意来找杜市掾,领取市集租赁凭证的,烦请通告一声。” 高珣说完,从怀里抓出一把铜钱,往两位士卒递了过去。 俗话说的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高珣可不想一时小气,或者义气用事,得罪了这些小鬼,从而导致他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两位军士本来板着的脸,在见到高珣递过来的铜钱,脸色顿时黑了起来,伸手挡住高珣递过来的手呵斥道:“年纪不大,心眼不小。不要把我们当成了其他污吏,见钱眼开。说吧,经营何种生意,我们好帮你去向掾吏通报。”, 高珣见他们不像是作伪,他虽然被他们呵斥了,但是,心中不但不愤怒,反而心中很高兴。 看来这杜衡杜掾吏果然像海盐县人说的一样。正直无私,又公正廉明。连给他看门的两个士卒,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可见杜衡的品质。 杜衡,字嘉志。豫章郡南昌县人。因是庶子出生,为家族嫡系所不容,于是带着母亲、meimei与妻儿迁居海盐。因为对母极为孝顺,闻名海盐县。也因其为人公正无私,被举荐为海盐县市集掾。 在任上,又以廉明著称。是海盐百姓心中难得一见的好官。 “是在下失礼了,还请两位军士不要跟小子一般见识。“高珣把铜钱放入口袋,向两人躬身赔礼道歉。 “嗯,稍等。“其中一个士卒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进了寺衙里。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那士卒就走了出来,向高珣道:”杜市掾有请。跟我进来吧。” “有劳了。“高珣谢过两人后,士卒带着高诚迈过门槛,穿过石屏风。入高珣眼帘的,是一个不太宽敞的小院,里面只有几处盆景。其他的无任何一点装饰。两人来到厅门前,士卒向厅内高声喊道:”杜君,西亭乡的高珣带到。“ “让他进来吧。” 门厅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高珣听其声,判断出其年纪不大。 高珣向士卒拱拱手后,低头脱鞋迈进了厅里,刚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年纪二十多岁,身高七尺四寸,头戴皮质小冠,身穿蓝色锦帛袍服,面目精瘦而有神,并留着短须的青年文士站在了高珣的三步远处。 高珣瞟了眼厅堂中的环境,厅堂里,除了摆放了几个案几与蒲垫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装饰物。在主位的案几上,许多的竹简被摊开。同时席垫两旁,还摊开了更多的竹简。想来眼前之人定是杜衡,而且正独自一人在处理公务。 高珣正了正色,向杜衡行礼道:“西亭高珣见过杜市掾。” 杜衡双目一闪,很有兴趣的看了看高珣,他本来以为,来见自己的最起码也应该是个成年男子,虽然高珣身高也有了六尺,但是看高珣的幼稚的面貌,显然是个十多岁黄发垂髫。这让他很意外。 更加让他诧异的是,看高珣身穿粗布袍服,也洗的开始发白,显然是一个贫苦之家。可这高珣的礼仪,很是标准。完全像是一个士族出身之人。 杜衡也回完礼,向高珣问道:“小郎君,不知道令师是何人。能教出像你一样如此懂礼仪的人?” “小民家庭贫寒,请不起老师。所有没有拜过老师学过礼仪。“高珣道。 杜衡惊诧的看着高珣,满脸疑问的道:“那小郎君为何你的礼仪会如此的得体?” 高珣面不改色,半真半假的道:“我来过这县城几次,见过文人士子行过这样的礼仪。回家多次揣摩学的。“高珣虽然来过海盐县城几次,但是还真没有见过,大汉文士的礼仪是个什么样子。 他的这些礼仪还是根据前世所了解到的古代礼仪自己揣摩的。 “君真乃大才也。“杜衡不由得佩服起高珣来,连语气与用语也由郎用成了君,显然是把高珣当同辈人看待。并且还是用君这样的尊称。
“杜君过奖了。“ “来,请坐。“杜衡指了指客位上的案几,向高珣道。 “谢杜君。“ “听君口音,不是扬州人士?“杜衡作为扬州土生土长的人,对扬州方言当然很清楚,而高珣所说的话,与扬州这边的语言有些不同。 “在下祖籍并州,定襄郡广武县人。因处于边州,鲜卑蛮夷不时入侵,使得在广武县百姓苦不堪言,家里长辈在熹平元年,带着小卒迁入了扬州。到如今已有四年了。”高珣如实的回应道。 “难怪君如此年纪,身高却快要比的上我了。原来君是北方人士。“杜衡恍然的道。 借此机会,杜衡与高珣聊起了北方与南方各地的风土人情。 杜衡向高珣说些家乡豫章郡的风俗,人情以及有名望之人的事迹。 而高珣在吴郡呆了四年,又加上是教考古的老师出身,对东汉时期的地方风俗人情,知道的也不少。 当高珣鞭辟入里的说出,各地风俗人情背后的隐情与原因时,让杜衡很是震惊。他没有想到,高珣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宽广的知识。 杜衡是个爱才之人,见猎欣喜。于是他放低自己的身段,两人谈的很是融洽。 “高君如此大才,却要做商人,岂不可惜了?君为何不潜下心来好好读书。只要加以时日,再积累名望,君就可以博取功名,光耀门楣。这样岂不是要比卖盐强?要不这样。衡家里还有些书籍,君拿回家好好研读一翻。如何?” 杜衡通过与高珣的一翻交谈,他以前不懂的地方,经高珣一点拨,顿时毛塞顿开。如果不是杜衡还顾忌他是官员身份,他都想向高珣拜师了。他以为高珣是因为生火所迫,不得不从事这样的低贱行业。杜衡还甚至把他家中珍藏的书籍,拿出来给高珣就读。 “哈哈。杜君也是才华过人之人。声望更是名闻海盐。却又为何居于市掾一职?珣不过贫贱之家。在这大汉,哪里有我出头之日?何况,当官是为民做主。经商也一样可以为民做事的。” 高珣对杜衡借书给他看的行为,很是感动。现在的大汉还不是唐宋以后,书籍普遍。也正是如此,在纸张紧张的情况下,书籍都是各个家族的传家之物。根本就不会流传给外人。 而如今,杜衡为了他,既然把他家珍藏的书籍拿出来给他,显然是对他的看重。 只是可惜,如果高珣来到的是个盛世朝代,这到是个可取之道。可现在的时代不同,他只能有违杜衡的好意了。 “哎。”杜衡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他自己的怀才不遇叹息,还是为高珣不听他规劝。 不过,在见高珣说经商也能为百姓行善,很有兴趣的问道:“经商怎样为百姓做事?” 高珣起身,来到杜衡案几前,从怀里拿出一小包食盐指着道:“杜君觉得我这盐怎么样?” 杜衡看着白如初雪的盐粒,又用手拨弄开食盐,见全都是一样的色泽,赞叹道:“好盐。比河东盐还要好上四分,想来这盐不便宜,平民百姓恐怕买不起啊。” 高珣很满意杜衡的反应,这可是他根据高中所学的,粗盐提纯的知识,又加入了豆浆所提炼出来的精盐。高珣伸出双手比划了下道:“。杜君,十三钱一升也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