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看电视的时候总忍不住嚼些零食，成天呆在家里不怎么运动，心里还记挂着远在郊外的家人们，大家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晚饭一人吃一个烙饼卷凉拌黄瓜萝卜丝加一碗粥就饱了。 餐厅装有电视，原本奶奶心想都看了一天了，想让他们好好歇歇。却没想到几个年轻人甚至是儿媳们，都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将饭一股脑塞进嘴里，好赶紧去客厅开电视。 “都慢点儿，也不怕消化不良！”两个老太太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餐厅电视。原意是想让孩子们松快松快，可她们明显松快不下来，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倒不如开了电视让她们看着慢慢吃，总比一个个噎得直翻白眼强！ 烙饼比较耗费时间，今天家里晚饭算是比较晚，外面明显都暗下来了。电视中，狩猎军也停下了脚步，开始安营扎寨了。 原本积极响应参加第一次狩猎活动的队伍就不算多，组织方筛选了一部分明显不靠谱会拖后腿的，出城的队伍满打满算不过五十多个。而这两天因为受不了压力精神崩溃和受了伤后主动嚷嚷着要回城或是被动送走的，认真算下来也几乎占了一半，如今仅剩下二十多个小队依然顽强地挺立着。 队伍少了，每个队伍平均得到的镜头就多了。永安小队在这二十多个队伍中属于既不能大放异彩也不会垫底的，中等略偏上，几乎每过几分钟就会露个脸，存在感较之前要强多了。而队里清一色男人味儿十足的帅哥帅大叔，身手利落性格坚毅。在网上圈了不少颜粉和死忠粉，围脖评论区天天被刷屏，私信多得莫末都看不及。 不过跟大放异彩，自然而然成为狩猎团队的领头羊，据说来自体院拳击社团的孤鹰小队相比，永安小队就不是那么起眼了。孤鹰小队所有队员都是身高不低于180，身材健美的小鲜rou。据说社团参加过不少比赛还得过很多奖。不仅实战能力强，也知道怎么在镜头下表现，又都有脸有气质。迷得女网友们不要不要的，示爱的弹幕占满了整个屏幕，让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深感不适。 在家里人围着餐桌吃晚饭的时候，远在郊外的狩猎队。也正在准备晚餐。狩猎队员们都累了一天，白天忙着打猎赶路。基本没什么空闲准备饭食，只能靠组织方提供的压缩饼干和午餐rou充饥。而经过前两晚的验证，大家发现即使野兽们变厉害了，但原本的生活习性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比如——在漆黑的夜晚，它们惧怕明火。因此，每到晚上。关系比较好的狩猎队会凑一块儿燃起火堆，简易帐篷也都是围着火堆而搭建的。 有火。晚上又难得空闲，身为大吃货民族的一员，猎人们自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吃。最开始，他们十分小心谨慎，只是摸些知了猴捉些虫子串一串烤熟了打个牙祭；后来胆子渐渐大了，就开始打了小鸟捡了野鸡蛋烤着吃；今晚他们更是放开了拘束，直接从刚打的猎物中挑了一只肥壮的野鸡，简单收拾了之后串了棍子在火堆上烤。 看着一群胡子邋遢头发蓬乱的糙汉子对着烤得油汪汪的野鸡流口水，在家啃着连油都没怎么舍得放的卷饼的莫末，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馋了？明儿咱也做烤鸡吃！”大部队临走前去超市买了不少食材存在冰箱里，家里并不缺rou，不过这两天见大家都蔫蔫的，没什么胃口，才多做了些清淡爽口的给大伙儿开开胃。 这么看馋了的结果是，大家吃完清淡的晚餐，拿出了不少之前抢购潮时囤下，放在冰柜里冷藏着的牛rou干和猪rou脯。大家随意坐在软垫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零食，见远方的爱人亲人们吃得香，心里也跟着舒坦。 “外面的野鸡看着比咱在超市买的要大一些吧？” “是要大一些，不是说家养的要比野外的肥吗？那些野鸡到处跑着，竟比养殖场养出来的还要肥壮，真是奇了怪了！” “兴许跟那些植物一样，被白雾催的呢。”至今相关研究机构也没公布出太多有关白雾的研究成果，不过靠猜测和直觉，很大一部分人倾向于觉得白雾具有催化作用，对动植物尤其明显。至于人类的体型为什么没有太显著的变化，人们只能主观地认为人类终究是比较特殊的生命物种，不能跟一般动植物一概而论。 隔着电视，听着亲人朋友们放松地聊着天，电视机前的众人也不自觉地放松了身心，不再像白天一样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就受了伤。 九点多钟的时候，见电视中留了秦泽和苏磊守夜后，其他人都回帐篷休息了，莫末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吹干头发，换身儿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出来，见早早洗漱好的苏琦、何慧和mama她们一人盖着一个薄毯子，都已经头挨着头在软垫上睡下了，她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小壁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赤着脚跨过熟睡的人，拿着自己的小毯子踏上沙发，盘腿呆坐着盯着几乎静音的电视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见一直没什么动静，莫末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这一夜又平安地度过了。 这天中午，狩猎队终于抵达了原定的狩猎场——小王庄。 这原本是个很普通的小村庄，曾经因为距离新开发的景区比较近的缘故，先是脑袋灵活的几家开了农家乐，很是赚了一笔。后来不断有村民跟风，最后整个村甚至发展成了相当规范的乡村游模范村，成为附近比较富裕的村子。有了钱，村民们又不约而同地修房子、扩大食宿规模，村里人甚至集资修起了宽敞的水泥路。 原本干净整洁、被称为京都白领双休绝佳去处的小王庄。整齐划一的二层小洋楼依然安静地矗立着，只是几乎被爬藤和野草遮得严严实实，看着着实有些渗人。而最让人浑身发凉的，则是曾经小王庄颇具代表性的景观——蔷薇花墙。为了营造美好的出游环境，小王庄几乎家家都种了蔷薇，每到花期，一个个爬满蔷薇的农家小院儿美丽而壮观。饱受颇有些小资情调的白领们的青睐。 没人精心照料、修剪的蔷薇依然肆意地生长着。不仅爬满了农家小院的院墙，甚至攀上了房屋，爬到了房顶。一眼望去。是美的让人窒息的花海，可配合着遮天蔽日的大树和铺天盖地的绿植，整个画面既美丽又诡异，让人忍不住胆颤。 护卫队似乎没料到小王庄竟变成了这个样子。领队、副手和狩猎队的队长们凑一块儿商量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派一个小队进去探探情况再说。 一直稳扎稳打，不爱出风头的永安小队竟然毛遂自荐，愿意作为先遣队进去查探！ 莫末顿时被红薯干硌到了牙。 “这臭小子逞什么能，多危险啊！回来看我不好好说他……”老太太也被惊了一跳。急躁地一边转圈圈一边念叨着。 “逸辰是个稳重孩子，不会冲动行事的，他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去。” 大家都悬着心紧盯着电视屏幕。见只有史逸辰、大伯和胡凡进去，并不是全队出动。莫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她对史逸辰和大伯有信心，胡凡能被选中，估计身手也不错，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是真有什么危险，他们三个也比较容易逃脱。 注定会拖后腿的摄像师显然不会跟着进村，三人戴着装有简易拍摄设备的帽子，一手拿枪一手提刀，小心却迅速地进了村。 大概是三人跑动幅度比较大的缘故，影像有些晃动，而且不是很清楚，不过依然忠实记录着仿佛掩埋在蔷薇花下的小王庄。 农村本就有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栽树的习惯，而小王庄作为昔日以乡村美景为卖点吸引游客的村庄，更是注重村里的环境，参天大树几乎随处可见。往日的绿树成荫如今变成了遮天蔽日，越往村中走，环境越是透着阴森，让人无端觉得恐惧。 “汪呜……” 三人正被震耳欲聋的蝉鸣声吵得心烦意乱，突然听到一声凶狠的狗吠，三人猛地一愣，回头见那几乎有成人腰高的黑色大狗已经凶悍地冲了过来，史逸辰果断开枪，见黑狗顿了下，一面高喊“快跑”，一面忙不迭地原路往回跑。 大伯和胡凡反应也不慢，当即也往回跑。 只是，不知道是黑狗的叫声惊动了潜伏在村中各处的狗，还是枪响声触怒了它们，各种毛色、体型不一的狗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狂叫着向逃跑的三人追去。 史逸辰边跑边开枪，三人跑到村口时，车队已经整装待发，等三人在密密麻麻枪林弹雨的掩护下被拉上军卡，车队就疾驰起来。 即使有枪压阵，狗群也追了好远才罢休。第一次那么真切地跟死神擦肩而过，狩猎队员都有些惊魂不定。 在电视机前感觉心跳几乎要骤停的众人又何尝不是呢？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太太双手合十，不住地颤抖着。 莫末紧紧将一脸懵懂的孩子抱在怀里，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直到被抱得太紧，感觉有些不舒服的皮皮咿呀咿呀地大叫着，还扭着小身子挣扎，她才清醒过来。 直播中，大家都神色沉重，如丧考妣，之前打败野鸡、野兔，甚至偶尔还能猎到鹿的洋洋自得被残酷的现实击得支离破碎。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城外残酷的世界，会像预想中一样一路高歌猛进，最后如英雄般凯旋。可现实却是，他们甚至没能进入真正的狩猎场，甚至没见到真正的猛兽，仅仅是一群狗，就追得他们落荒而逃！这让人如何不沮丧？ 第一次狩猎行动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网上弥漫着潮水般的悲观情绪。有些心中惶恐难安的网友甚至将自己无法承受的情绪都发泄在了狩猎队员身上，不断地用恶毒的语言谩骂及人身攻击，说狩猎队员都是“没用的窝囊废”，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些狩猎队员们造成的，好像那些之前被他们追捧为偶像的年轻人死在猛兽的锋利爪牙下才能够让他们满意。 一个两个人这么说，大家估计唾骂一句“人渣恶心”就不会再多关注了，毕竟这样心理扭曲的人只是极少数，没必要浪费时间跟这些三观不正的人掰扯。可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持这个论调的人多不胜数，看到几乎被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攻陷的网络，莫末每每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寒意顿生。 她理解这些人猛然被残酷的现实当头棒喝后，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也理解亲眼看到原本以为无所不能的偶像们狼狈样子的失落和茫然，但她无法原谅他们这样极端的情绪转嫁。谁的命不是命？凭什么为了给你们这些卢瑟营造安心美好未来的假象而拿生命去冒险？ 好在，这股“邪风”很快被压了下去，积极正面的评论又占据了上风。大概是为了尽量弱化如今的悲观情绪，煤体不约而同地忽略那些之前被国民疯狂追捧，如今又似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狩猎小队，着重强调这次狩猎行动的作用和好处，总结经验教训，还掀起了全民关于“未来在何方”的讨论。 在一个阳关灿烂的上午，史逸辰一行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们不想招摇，想要悄无声息地回家，可经过这几天磨练的他们气质大变，就算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也格外的引人注目，更何况他们如今好歹也算是全民皆知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