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莫末这个暑假过得不太开心。 考试周之前，她就隐约听说了男友史逸辰跟他们系有名的白富美吴萧萧之间纠缠不清的传言。她起初没有当回事儿，觉得以她对史逸辰的了解，应该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儿。而且，以吴萧萧的条件，也不至于跌份儿到做出公然撬人墙角儿的龌龊事儿来。 可随着流言愈演愈烈，连室友都假装不经意地探问时，她心里不由得有些迟疑了。常言说无风不起浪，空xue不来风。传言总不会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吧？ 毕竟，史逸辰和吴萧萧都只是普通大学生，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谁吃饱了撑得造他们的谣？ 她倒是想亲口问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是作为准大四生，史逸辰早几天结束了期末考，说是老家那边奶奶身体不舒服，他作为他们全家小一辈儿中唯一的男孩儿，早早就被催着回老家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前几天还每天打电话发短信联系呢，没多久电话就打不通了，发短信也不回，后来甚至干脆关了机！ 莫末接连三天，除了复习和考试，一有空就给史逸辰打电话和发短信。可最终都石沉大海。而她也从最初的担心忧虑，一个劲儿地为他找理由，最终变成了感觉被欺骗戏耍的愤怒和难堪。 现在哪个年轻人能离得了手机电脑？就算他老家在深山老林里，网可能因为各种条件的限制不能上，打电话、发短信总不能没信号吧？退一万步讲，就当他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手机丢了或是坏了之类的，可是以史逸辰在他家的地位，只要他说一句，他奶奶绝对会颠颠地让他大伯跑去县城买一台新的。再退一万步说，他懂事不忍心大伯劳累，村子里总不能连部手机或是座机都找不到吧？给她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报个平安会死吗？ 他分明就是不在乎自己！ 更甚者，他根本就是心虚，不敢面对自己的质问，直接来个视而不见！ 莫末越想越气，忍不住掰断了爸爸刚从地里摘的嫩玉米。 “咋的了？谁惹我闺女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在老槐树下给木沙发雕花的莫爸爸好笑地瞅了眼闺女，伸手一个脑镚儿弹开咬着他脚上的拖鞋不松口的小狗崽。他经常在家做活，院子里边边角角的木料到处都是，怕调皮捣蛋的小狗崽子乱啃乱咬，他本不愿意养。可无奈闺女喜欢，老婆又是个溺爱孩子的，一家三口两票对一票，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某个特别讨厌的人！”莫末看小狗崽在爸爸身边捣乱，连忙站起身小跑几步。果然，小家伙是个人来疯，一看到小主人跑就跟着追，汪汪的小奶音儿格外的欢快。“爸爸，咱家小狗叫史逸辰吧？” “史逸辰？”莫爸眉头一皱，这明显是个男孩子的名儿啊，难道说，闺女背着他跟老婆谈对象了？ 看爸爸脸色有点不大对劲，莫末有些心虚，连忙解释说：“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有个叫史逸辰的大反派，蔫坏蔫坏的，跟咱家小狗崽一个样儿！” 莫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好像相信了这个说法。可经历过种种黑历史的莫末却没有因此被迷惑，看爸爸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反而更提心吊胆了。 不过，横竖已经算是分手了，爸爸怀不怀疑又有什么关系呢？莫末放心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惆怅。那个混蛋！明明是他主动追求自己的，还说她爸爸mama没有儿子，他就当他们的儿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努力挣钱买一层四户的单元楼，到时候接了自己的爸爸mama和他的爷爷奶奶爸爸mama还有大伯大伯母一起住，一家子热热闹闹的。 想到这儿，莫末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因着母亲身体不好的缘故，莫末是村里绝无仅有的独生女。幸运的是，她爸爸很爱mama和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儿而嫌弃她。可是，到底生活在重男轻女观念比较重的农村，有修养的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犯着嘀咕，态度上难免带了出来；有那嘴上缺德的，甚至毫不顾忌地拿这些说事儿，甚至肆无忌惮地奚落她。 从爸爸mama那里得到的爱再多，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莫末难免养成了有些矛盾的性格。在外人看来，她活泼开朗，娇娇俏俏；可实际上，她敏感又自卑，还有些小清高，甚至面对除了父母以外的人，有时候淡漠得吓人。 这样高傲敏感的莫末，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被人嫌弃、欺骗？ 你看不上我，我还嫌弃你呢！果断先一步分手，要是吴萧萧敢给自己不痛快，自己就一句“我不要的垃圾免费送你好了”甩她一脸，肯定爽呆！ 莫末正YY得开心，突然感觉裙角一坠，差点没被小捣蛋鬼拉带倒。 “末末，嫩玉米想咋吃？直接水煮还是做粥？”莫末的mama是个看上去有些羸弱的病美人，在农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却一点都没有所谓的“村妇”气质，在村里一直是格格不入的存在。甚至，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女儿孝顺，又被丈夫保护得密不透风，莫mama四十出头的年纪，却依然保持着二八少女所独有的浪漫天真。 “煮粥吧，mama你去看会儿电视，今天我掌勺儿。”这大热天的，莫末可不敢让母亲去火炉般的厨房辛苦。 “mama不是玻璃做的，瞎cao什么心！”莫妈趁女儿不注意瞪了丈夫一眼，都是这人，在女儿丁点儿大的时候就见天的跟女儿说什么“mama身体不好，宝贝要做个体贴mama、保护mama的好孩子”，弄得宝贝女儿有样学样，懂事了之后轻易不让mama抱着，说是怕累着了她！ 见mama气呼呼地进了厨房，莫末吐着舌头跟爸爸无奈对视了一眼，连忙跟着进了厨房。 因为莫爸年轻时拜师学了木工手艺，做家具这么些年，在附近早做出了名气，订单不断，一年到头没几天空闲的。她家在村里算是比较富裕的。她家是村里最先盖小楼的，也是最先买彩电、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的，甚至在大家连空调是啥玩意儿都没怎么听说的时候，他爸爸心疼老婆身子单薄，冬天冷夏天热的，早早就装了空调，三伏天时那一个月大几百的电费，可没少惹人说道。 不过显然，莫爸从来不是个在乎别人闲言碎语的人，只要老婆孩子过得好，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爸爸做木工活儿，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屑木块儿等边角料。因此虽然十分追求生活品质的爸爸早几年就改装了厨房，里面什么料理台、抽风机、燃气灶的样样不缺，墙壁上还贴着mama最爱的果绿色瓷砖，却保留了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的土灶。 mama说土灶大铁锅烧柴做的饭香，老婆奴莫爸立即找老师傅在装得跟豪华公寓似的新厨房里砌了个土灶。看得跑来围观的村里人“啧啧”摇头，直叹莫磊这家伙没救了，惯老婆惯到这份儿上，也真没别人了！ mama硬要亲自下厨，莫末只能老实地蹲在灶膛口烧火。好在，家里的边角料看着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不大，可是沉甸甸的很经烧，引着火了随便往灶膛里填两块儿就够做一顿饭的了。 “去菜园子里摘几个黄瓜，mama给你们做凉拌黄瓜丝吃。”见女儿跟小蜜蜂似的一个劲儿围着自己转，一会儿抢着洗菜，一会儿又抢着要切菜，莫妈心中慰藉又无奈，赶紧支走跟自己“抢活干”的女儿，省得一顿饭都做得不安生。 “好嘞，mama你小心刀，切rou的时候手指别离刀刃太近……” “好啦好啦，知道了小管家婆！”莫妈哭笑不得，自己不过不小心切到过一次，这父女俩每次见她拿刀都如临大敌。 莫末带着活蹦乱跳的小尾巴去了后院菜园子，走之前还不忘给爸爸使个眼色，让老爹赶紧去盯着，省得mama再不小心切了手。 莫末家位子比较偏，几乎在村子靠山的最边缘。位置不好，村里怕她爸有意见，批宅基地的时候就多划了些，所以她家在村里面算是比较大的。 家里人口少，房子盖多了空着也没用，所以她家除了主屋上下各四间，和东侧卫生间、洗澡间、厨房、过道、一大间仓房和莫爸的工作室外，其他地方都空着。她mama是个有自然情趣的人，大院子里除开二十多年前莫爸亲手栽下的槐树、香椿、海棠、梧桐、玉兰以及柿子树、枣树等果树之外，其他地方都没闲着。前院留给莫爸足够的工作空间后，其他地方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可生命力顽强，看着也赏心悦目。至于后院，则是莫妈的菜园子，莫妈看着柔柔弱弱，却是养花种菜的一把好手，她家应季从没缺过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