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定要赢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非常难办的一件事。而古拉加斯一直觉得这件非常难办的事是没酒喝，但古拉加斯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因为古拉加斯突然觉得最难办的事是，怎么样安慰一个很伤心但非常逞强的女孩。 锐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但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能双手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仰着望着窗外的血色夜空。 脸皮厚的确是个优点，但有些气氛脸皮再厚也是没有用的。古拉加斯看着锐雯在那就不敢进去，最后古拉加斯喝了口伏特加，壮壮胆才缓步走了进去，然后坐在锐雯旁边。 吱呀一声，因为古拉加斯实在太重了，锐雯坐着的那张床被古拉加斯一坐就变形，差点断开。 古拉加斯立马起身，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对锐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好在锐雯根本没看古拉加斯一眼，一直看着窗外的血色夜空。 古拉加斯没有先说话，安静的坐在锐雯旁边。但坐着坐着，古拉加斯第一次有一种自己是空气的感觉，根本没有一点存在感。古拉加斯忍不住了，又喝了口伏特加，然后挤出一句话来：“嘿，女孩，你在干什么？” 锐雯扭过头，终于看了一眼古拉加斯，然后又扭回头看回夜空，平静的说：“我在看星星。” “诺克萨斯可没有星星，女孩。”古拉加斯笑道：“你要是想看星星的话，去艾欧尼亚看吧。” 锐雯道：“可是艾欧尼亚现在已经没有星星了。对于我来说，艾欧尼亚的夜再黑都有一颗星星，但现在那颗星星快要没了。” 古拉加斯道：“那颗星星不是没了，只是变成了真正的星星。” 锐雯道：“那这样我宁愿不看星星，我只要那颗星星陪在我身边。” 古拉加斯无话可说，也不想说话。 房间里又是一片沉默。 可是古拉加斯实在看不去锐雯这个样子，很快就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不应该醒来，一觉睡到早上，一切都会结束。睡吧，女孩。睡着了，就不会难过了。” 锐雯突然认真起来，似乎要强调一件事，说道：“我不能睡觉，因为我不能闭上眼睛。” 古拉加斯听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锐雯道：“亚索在看着我的眼睛。” 古拉加斯一阵无语，问道：“你倒是说说，亚索怎么看着你的眼睛？” 锐雯道：“有些星星无论在那都是可以看到的。” 古拉加斯再次无话可说，也不想说话。 而锐雯也没有说话，始终看着血色的夜空发呆。她要一直这样看着，直到亚索回来。 虽然谁都知道，亚索已经不可能回来。 “其实就算亚索回来了，这一切也没有任何意义。”古拉加斯突然说道。 锐雯问道：“怎么没有意义？大胖子，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 古拉加斯语气微沉，似乎要强调一件事，道：“你是诺克萨斯人。” 锐雯道：“那又怎么样？朋友之间，还要分国界不成？” 古拉加斯道：“不用分，但有时候，的确要分国界。你应该知道，亚索有多恨诺克萨斯人。” 锐雯道：“你难道不是诺克萨斯人？亚索不照样跟喝酒喝的好好的。” 古拉加斯道：“这不同。” 锐雯道：“怎么不同了？” “我从来没有杀过艾欧尼亚人。”古拉加斯沉声道：“而你杀了很多艾欧尼亚人。” 锐雯听着一怔，随即反驳道：“亚索杀了那么多诺克萨斯人，难道我就不难过吗？凭什么他杀诺克萨斯人可以随随便便，毫不在意，而我杀艾欧尼亚人就都已经道歉还要让着他？” “这不同。” 古拉加斯道：“亚索杀的是该死的人，而你杀的是无辜的人。” 锐雯听着忍不住吼道：“你怎么知道那是该死的人？难道我们诺克萨斯人生下来就该死的吗？”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该死的。但……” 古拉加斯沉声道：“对于亚索来说，很多诺克萨斯人就是用来杀的。你就是这很多的诺克萨斯人之一。” 锐雯不以为然的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亚索会杀我喽？” 古拉加斯很认真的说：“我不知道。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锐雯问道：“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亚索不会为你放弃艾欧尼亚。”古拉加斯叹了口气，道：“而你会为了亚索放弃诺克萨斯。” 锐雯听着一怔，随即不屑的笑了起来：“亚索那个混蛋，什么都不听我的，那么自以为是，那么惹人讨厌的人，你以为他能对我多重要？” 古拉加斯道：“女孩，逞强过头就是自欺欺人了。” 锐雯被古拉加斯这一句话说的无话可说，擦了擦眼角抱怨道：“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古拉加斯不想叹气，所以喝了口伏特加，但喝了后古拉加斯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别再做这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了，女孩。” 锐雯平静下来，声音有些沙哑的问：“怎么没有意义了？” 古拉加斯道：“你自己清楚。” 锐雯知道古拉加斯要说什么，但还是问道：“清楚什么？” 古拉加斯格外认真起来，故意抬高声音，道：“亚索是艾欧尼亚人。而艾欧尼亚……是你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锐雯彻底无语了，忍不住抱怨道：“为什么你们老是那么喜欢说这句话？” 古拉加斯听着倒不意外，道：“还有说谁说过句话？” 锐雯冷哼道：“沃里克跟德莱厄斯。” 古拉加斯道：“我们只是比较喜欢陈述事实而已。” 锐雯继续冷哼道：“什么事实？这不是事实！” “这就是事实！”古拉加斯语气格外强硬道。 “滚！”锐雯似乎怒了，神情一片冷漠，对着古拉加斯寒声道。 古拉加斯沉默，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锐雯看着古拉加斯那硕大的背影，确认古拉加斯离开后，不在仰头看星星，将头埋在双手间，然后几滴清水就从眼角和手臂间溢了出来，顺着手臂滴落到床上。 唐见此赶忙伸出舌头，舔着锐雯的眼角，一点一点舔开那些水滴。虽然那些水滴很苦很咸，但唐还是将那些水滴舔干。 “好了，别舔mama了，夜深了，赶快睡觉吧。”锐雯抬起头，对着唐挤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唐毛绒绒的脑袋，让唐闭上眼睛。 唐就很快睡着了，锐雯看着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锐雯没有睡，抬手揉了揉红肿的眼圈和满是血丝的眼睛，拿出亚索给的那支竹箫，静静看着那支竹箫。 锐雯可以扔掉这支竹箫，这样她跟亚索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会再做这很傻且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且不会被任何人笑话。但锐雯永远不会扔掉这支竹箫，别人笑，不去想，她就要为亚索而倔强。 锐雯始终觉得自己是有可能到艾欧尼亚的。 便在这时，一阵疾风吹过，直接将锐雯手中的竹箫吹飞，然后掉到地上。 锐雯想将竹箫捡回来，但谁知道那竹箫一直滚动，然后滚到地上一条手臂粗的大缝上，直接掉了下去。 锐雯见此真的急了，赶忙跳下床爬了过去，把脑袋伸过去一看那条，然后才发现这房间下面是个地下室，放着很多酒桶，三四米那么高，差一米就快到碰到顶了。而竹箫掉到一个酒桶上，离锐雯不是很长。 锐雯把手从缝隙伸了下去，想拿起竹箫。只是锐雯的手虽然纤长，但完全不可能有一米长，锐雯完全碰都碰不到竹箫，更别说拿起来。 锐雯感觉有些憋屈，心想自己平时都是玩风的，但现在却被风给玩了。最让锐雯憋屈的是，以她的实力秒秒钟可以把这给拆了然而跳下去拿竹箫，但现在锐雯力气小的拿水果刀都费力，更不要说拿剑了。 锐雯把手抬了起来，想拿个长夹子夹竹箫起来，然而便在这时，一片血光落到锐雯身上。 锐雯下意识的遮了遮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一轮血色圆月已经在夜空中。 “腥红之月！” 锐雯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毕竟，从小到大，她就是为了那一轮血色圆月而活着的。这样东西即使是锐雯第一次见，就已经永远不会忘记。但现在锐雯并没有行礼，因为她不再为什么腥红之月而活，她现在为了很多东西而活，比如说信仰、比如说救赎、比如说……亚索。 好吧，又想到亚索了。 现在亚索应该在奋力厮杀吧？ 锐雯不禁这样想，忍不住闭上眼睛，双手合拢，开始祈祷。 “一定要赢啊！托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