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7章 人心惶惶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之前! 安宇一行四人在离风雷宗队伍三里之外的山林中尾随穿行,突然,行在最前方的朱伟嘿嘿一笑,道:“我们的机会来了!”晶贝女等三人同时问道:“怎么了?”朱伟停下脚步,闭目凝神仔细感知,其他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围在他左右,片刻之后,朱伟睁开眼,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道:“想知道么?” “啪!”晶贝女之前受了朱伟的气,此刻一言不顺心意,便直接在对方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发出清脆却似中空的声音。本想卖关子的朱伟抱头痛呼一声,连忙告饶,道:“哎呀,我说…那个…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朱伟“粗鲁”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晶贝女的右手已然抬起,登时将那两个字咽了回去,他悻悻道:“那个…我感知到,风雷宗那些人的马匹气息已经紊乱,怕是撑不到一时半刻了。”朱伟望了一眼安宇,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目光,道:“固定的靶子,总比移动的靶子好射吧!” 于是,在安宇的建议下,他们四人分成了两组。晶贝女、朱伟和乐封三人继续原路尾随,而安宇自己绕到官道的对面,待到风雷宗众人停下之时,从两个方位分别发射弓箭,以扰乱对方视听。安排完毕,两组各自行动。 果然,如朱伟所言,行了一刻多钟之后,风雷宗的马匹纷纷露出疲态,一匹接一匹地驱赶不动了,不得已之下,葛东下令停止休整。这时,安宇早已绕到了官道对面,但他凭着自己隐藏气息的能力,于半里之外的小山腰中,缓缓拉开了长弓,这张弓并非那张玄铁重弓,是朱伟之前雇人打造,劲道也颇强,满弓之下,可抛射两里,安宇用到九成的力气,才能将之拉成满圆。而且,这张弓较玄铁重弓小得多,也更好控制。 第一箭,安宇瞄准了队首的夜鸣,因为柳均与林奂被抓,正是拜此人所赐。搭箭,张弓,拉满,松手,离弦,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支黑色利箭便如闪电般射出。安宇接着便隐了身形,而且,葛东等人正把注意力集中在疲惫的马匹之上,虽然仅有半里的距离,却没被发现! 但是,那黑箭离弦之后,便好似失去了掌控,划过黑弧便飞向了风雷宗队伍的尾部,而且正中马腹!这偏移量,真是……要知道,风雷宗队伍数十辆车,两三辆车并排而行,首尾相距也近百米。 安宇吐了吐舌头,眨巴着双眼,对于这箭技,他自己都感觉尴尬万分。而在官道对面,距离风雷宗队伍三里处的山头上,晶贝女三人也已然准备好了!对!就是三人! 晶贝女与乐封两人沉身蹲马,分别握住玄铁重弓的弓身中间两侧,中间那处自然是预留的搭箭处。此时重弓横置,已然被两人固定,朱伟搭箭拉弦,合三人之力,竟是将这个劲道极大的玄铁重弓拉了个九分满! “嗖!” 箭离弦而破空,声音尖锐刺耳,只一闪,便命中了一辆满载的车厢。弓身回弹,晶贝女与乐封用尽全力,向前踉跄了数步才稳下身来,不过,这整套动作下来,虽然吃力,却也娴熟!三人这么合作,肯定不知运用过多少次了!一箭射出,三人也是赶快隐藏气息,在这个距离,就算对方是四脉的武宗强者,也难以感知到。 葛东与刘同对视一眼,眸中都带着狠意,相互点头,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向着两边的箭矢飞来方向狂奔而去。两人都是四脉修为,而且经验丰富,单从箭矢的声音、着箭方向与冲击力道这几个方面,便能推测出大体的出箭位置。 葛东冲出的方向,正是向着安宇而来;刘同疾步如飞,却是向前晶贝女三人的方向。夜鸣此刻也恢复了镇定,迅速点了十来个修为最高的三脉武者,让他们追随葛、刘两名执事前去,而他自己与剩余的那近百名二脉武者,自然留下守护车马。 葛东如同一头猎豹,几个呼吸间便越过了半里的距离,到来了刚才安宇所在的位置,但此时这里早已人去山空。而晶贝女三人与官道距离有三里之多,就算刘同速度再快,也花了近三分钟,才赶到,但他只能预估大体位置,三里之后的偏差早已达到了几百米,自然更是找不到晶贝女她们了。 安宇有隐形神技在身,见葛东寻了过来,便故意在地面上踩出了几个隐约朝向山林深处的脚印,以起“调虎离山”的作用,以方便他行动!果然,细心的葛东,在检查之际,发现了那若有若无的脚印,便立刻向着脚印的朝向追去了,此时,六名被夜鸣派出的三脉武者赶了上来,也随着葛东向山林深处去了。 而安宇自己,则是悄然朝着风雷宗众人的队伍潜行了过去。只见风雷宗众人个个横着刀,面色不定,静也不是,动也无措,一堆七八人形成防御阵势,警惕着四方!刚才那惊天两箭,在风雷宗众人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夜鸣此时在队尾处,时不时地回身凝望,但动作间却显恐惧之意。因为此刻,他的脑袋里回想的是安宇之前说的话,那句扬言要杀光他们所有人的话!由不得夜鸣不怕,他回想从安宇取得了风雷剑归来,他们风雷宗一行三百余人,居然被安宇四人耍得团团转,而且,他们连安宇四人的影儿都没看清楚过!更重要的是,自己风雷宗这边,居然已经折损了百余人之多,俨然伤亡过半! 风雷宗众人,虽然警惕着周围的所有,但其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官道两侧的山林处,于官道中央的车马,却是注意极少。安宇悄然近前,径直蹲到了一辆离人最远的马车旁,手腕一翻,掌中已是出现了一个球形物体,正是朱伟之前所用的拉线火雷!将火雷轻轻塞到车底下面车轴与车体之间的空隙,并固定好,然后,安宇小心翼翼地把拉线系到车轮之上,一但车轮转动,便会扯开拉线从而引燃火雷! 一连装了十几个,直到毫无发现的葛东与刘同阴沉着脸回来,安宇这才悄然离开。 夜鸣问道:“有什么发现么?现在怎么办?”葛东愤然道:“安宇这几个天杀的…不灭安家,我誓不为人!”夜鸣目光闪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不如我们先回宗,再调些人马过来……”还没等他说完,葛东已是猛甩衣袖喝斥道:“这都是你惹的…哼…连几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脸回宗调人马?”夜鸣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心中不平道:“当初我要拿那两人换回风雷剑,是你一意孤行,造成如今境况,反倒把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不觉眸中的目光已带了些许的恨意。 一旁的刘同还算比较冷静,他权衡此时正需同心协力之际,切不可内斗,于是从中道:“只怕现在回去调人马也来不及了,安宇他们总不会在这儿伸脖子等着吧,我看不如这样,先派几个人去松水城买五十匹马,然后顺便请些镖行师傅来帮我们运货,安排妥当之后,我们便可以放手去狩猎了!” 葛东略作犹豫,但思来想去别无他法,于是最后同意,道:“去松水城的事,就交给你亲自去办吧!”夜鸣把气吞到肚子里,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领了六人,松了还未脱力的马匹,沿官道径直向南去了! 刘同见夜鸣一行走远,问道:“你为何要派夜鸣亲自过去?”葛东意味深长地道:“我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他办事还是有一手的,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推荐他为执事!”刘同一怔,脸上现出难以置信之色,道:“是你为他推荐的?”葛东面无表情道:“很吃惊么……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你说我们应该再带人搜山,还是寻个有遮掩的地方等夜鸣回来?” 沉吟良久,刘同道:“山林广袤,或藏身之处万千,我们第一次追上去没有找到……”他轻轻摇了摇头:“之后再去,更不可能找到了!但是,他们追了我们这么久,又肯定不会放弃,他们必定还会再次来偷袭,所以,还是寻个掩护之地,等夜鸣回来为上策!”葛东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同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刚才我经过的时候,发现前方有一处岩壁,周围散有巨石,倒是一个不错的遮掩之地,我们就去那里吧!”葛东边往前走,边对刘同道。行至队伍的最前端,葛东一挥手,风雷宗众人随即行动起来。 他们各归各位,扬鞭催马,队伍立时移动起来!而那十余辆被安宇做过手脚的马车,自然也开始前行,车轮转动间猛然扯下了拉线火雷的引线,虽然发出的特定的异响,但被车轮之音盖过,无人发现! 这些经朱伟调整过的拉线火雷,被扯了引信之后,延迟有十二秒,安宇躲在远处的林间默默数着秒:“…十一,十,…四,三!” “轰!” 安宇只数到三,第一颗拉线火雷便悍然爆炸,他肩膀本能地一耸,蓦然瞪大眼睛,露出吃惊之色,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我没有数着秒投掷,不然,那可就惨了!” 风雷宗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被炸翻,所载之物漫天飞起。葛东与刘同张大了嘴,骇然回首,却见一个又一个的马车在自己的眼前火光乍起,崩裂四散!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惊天动地!一**被掀起的气浪叠加、堆积,形成了一股浩然澎湃的冲击波,就连强如葛东、刘同的四脉武宗强者,都在冲击中倒退数步! 时刻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葛、刘二人怔怔地立在那里,任火光燃起、任财物掉落,却无能为力!在这一刻,葛东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无助,感到了恐惧,感到了世事无常! 直到漫天的碎屑落尽,耳中的嗡鸣声渐渐消失,葛东才从无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登时一片哀嚎之声入耳,双目之中亦一片狼藉!在这场突如其来、无从防备的爆炸之中,竟有过半的风雷宗弟子受伤;那十几辆马车自是彻底报废,拉车的马匹也倒地不起,不住嘶鸣着;就算那些没有爆炸的车辆,也因马匹受惊,四处狂奔之时,或撞击翻倒,或者被带入官道旁的山地,陷进了坑洞中,数十辆马车的物品,无一完好! 这时,那些躲过一劫的风雷宗弟子,将所有伤者救到一边之后,纷纷聚到了葛东和刘同的身边,大约有五六十人的样子!他们脸色都是通红,个个咬牙切齿,凶相毕露,风雷宗众人的血性竟渐渐涌起。一双双的目光殷切地望向葛东和刘同,希望他们两位执事给个什么命令,好一雪耻辱! 安宇后背紧贴在一棵树干之上,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回想着方才的一幕,不禁暗暗吸了几口凉气,心道:“我了个靠!朱伟你个大骗子,这他奶奶的叫威力‘渺小’?”原来,朱伟在将这些拉线火雷交给安宇的时候,曾经强调过,这些火雷都是他减少了其中火药的弱化版本,美其名曰“威力渺小”,只能炸掉车轮,甚至旁边的人也只会受轻伤!鉴于此,安宇才放心使用的,谁知……何止是车轮,连整个马车都给炸飞了!旁边的风雷宗弟子更是重伤无数,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还得另说。安宇背着“修罗场”不忍直视,虽然名义上对方算是敌人,但面对这么多的伤者,他年轻的心灵里还是充满了负罪之感! 混乱的一切映入眼帘,葛东冷峻的面容缓缓变得狰狞,他目眦欲裂,浑身颤抖着,突然狂吼一声:“安宇,我要杀了你!啊——”疯狂的声音于山野间肆虐,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猛兽,愤怒中夹带着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