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破立
巨鹿城里的难民实在太多，事情根本忙不过来，简短的寒暄以后，林星洛便开始帮他们忙碌。 他们需要将粮食运到仓库里去，然后熬成米粥进行分发，虽说仓库里的粮食是不少。 可是灾民数量太多了，只能够维持他们的生活必须，这些粮食都还是太平道自发筹措的。 官府没有出半分力，整座巨鹿城说是太平道控制着的不足为过，街上偶尔看到有官差，也是一身酒气。 灾民们戳着这些官差的脊梁骨说他们肯定又都百花楼喝花酒去了，这帮狗东西。 朝廷不是没有派发救灾物资，但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就被克扣了一半，落到州郡又少一半。 到了地方上这帮吸血虫手里，他们更狠，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物资，落到灾民手里的连一成都不到。 他们全都拿到风月场所去挥霍，花在那些婆娘的肚皮上了，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 也亏得有大贤良师出面，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林星洛这一切看在眼里，果然是病入膏肓。 人的病还能用药去医治，可一个国家的病呢？他摇了摇头，一直帮忙忙碌到了深夜。 晚饭也非常简单，米饭加一小碟蔬菜，但这已经算得上是太平道招待尊贵客人的珍馐了。 他们不是没有钱买鸡鸭鱼rou，但他们宁愿买更多的粮食，用来赈济更多的灾民。 就算是这种时候，周围几个郡城的米商也趁机囤货居奇，抬高米价，几次协商都不行，这把人气够呛。 “林先生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穷奇的？它真是好可爱呀，这么听你的话。”张云菁笑着问道。 入夜以后他们一行人围在火堆旁，以天为被，以地为眠，天空中月光明亮，晨星辽阔。 这样的夜景倒是林星洛在他深处的那个战后的时代不曾见到的。 “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也费了不少周折。”林星洛摸了摸它的脑袋，对此一笔带过。 当初在白岩市地底收服这家伙可费了他不少的气力，称得上是九死一生。 不过几年下来穷奇也渐渐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而且还有更上层楼的架势。 在之前的好几场恶战中，穷奇可都是帮了他大忙的。 “那肯定非常的危险呢，能够驾驭住这等凶物，让它这样听话，林先生还真是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张云菁双眸就像镶嵌进了两颗明亮的星星一样，她笑颜如花，这种年纪的少女，总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林星洛收回视线苦涩一笑，想起了些久远的事情，不过很快就在脑海中烟消云散了。 “和大贤良师的功德比起来，我这点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林星洛摇了摇头。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太平道并没有整饬军备的打算，看起来没有起兵的计划，这倒有点意思。 因为现在离黄巾起义爆发的时间只差一个多月，根据历史的记载，他们不是计划了很长的时间吗？ “官府总是不管黎民百姓的死活，我们能够救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又能怎样？天下那么大，受难的百姓那么多，我们也救不过来呀，要是天下无灾无害就好了，可惜总是事与愿违。”张云菁叹了口气。 像她这种年纪的清美少女应该在院墙中坐着秋千才是，却已经心系黎明，这让林星洛刮目相看。 柴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晚上有些清冷，不时传出有咳嗽声响，夜色迷离。 “凡事破而后立，不打破现有的枷锁，是无法迎来崭新的时代的。”林星洛摇了摇头。 汉王朝的腐朽早已病入膏肓，根深蒂固，唯有将王朝推倒重建，才能开启新的篇章。 事实上在魏蜀吴三足鼎立时期，各种技术涌现，百姓的生活开始变得稳定并且逐步攀升。 那几十年不仅人才辈出，更是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但随着一个意外的出现，一切又被打破了。 那个意外就是司马家族的夺权，这个历史上的一个小小的意外，改变了整个华夏的进程。 到后边衣冠南渡，五胡乱华，那是一段漫长的黑暗时期，这是历史的偶然性，却也是必然性。 “林先生你在说什么？”张云菁似乎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林星洛自觉有些失言，一笔带过。 这个时候远处的帐篷里有人走了出来，这是张云菁的三叔人公将军张梁。 “林先生，大哥已经忙好了，请你过去叙话。”张梁抱拳相邀。 “林先生，我和你一起过去吧。”张云菁站了起来，打算和他一起过去。 “菁儿你就在这里。”张梁将她制止，神情有些严肃。 “唉？为什么不能让我和林先生一起过去？”张云菁有些错愕，她这个三叔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请求。 “没事的，请吧。”林星洛笑着示意无妨，跟着张梁一起到帐篷中去了。 张角住在帐篷中并非是他要搞什么特殊化，而是他要给病人诊病，他在医学的造诣颇高。 毕竟这个年代医术也非常高超，华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林先生你来了？三弟你下去吧。”帐篷中的张角须发皆白，显得有些疲倦。 几名病人感恩戴德的离开，张梁点了点头，将帷幕放下，到外边去守候。 “大师言重了，小子何德何能敢妄称先生？叫我全名便可。”林星洛拱了拱手，言谈诚恳。 “先生素来是能者居之，林先生有此大能，就不必谦让，受之无愧。”张角摇了摇头，对此坚持。 林星洛执拗不过，也只能接受。 “我听菁儿说，林先生是为的九鼎之事而来？敢问林先生寻九鼎有何用处？”张角询问道。 他如此开门见山的询问，这倒让林星洛有些毫无准备。 “这个嘛……”林星洛迟疑片刻，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林先生非当世之人吧？”张角看着他这副犹豫的样子，忽然抛出这样一句话。 这让林星洛震惊当场，张角一眼认出穷奇也就罢了，居然连这个都能看穿？ 他那双睿智的双眼究竟能够洞穿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