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 画与故人
卢本清好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交段森这个朋友,隔三差五便会向段森发出邀请。 对方的热情,让段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从帕拉阿图市回到洛杉矶之后第三天,他便搭车去往了位于比弗利山庄冷水峡谷街的卢园。 这是段森第二次来到卢园,作为主人,卢本清亲自设宴款待,满桌子地地道道的中国菜,再配上一瓶二十年陈酿的茅台,让段森的心中不禁泛起了思乡之情,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祖国。 陈归紫开学之后,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那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举目无亲,平时连可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下班之后,独守着长滩的那间偌大的宅子,当真是无聊之极。 虽然,心里仍然不能真正地把卢本清当成朋友,不过,几番相处之后,段森却是发现,卢本清那个人,其实还是颇为有趣的。 卢本清所知甚多、学识渊博,尤其对于国学,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饭桌上,两人的话题基本上也围绕着文化、诗词方面展开,说实话,彼此都有那么一点点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酒足饭饱之后,卢本清兴致大起,带着段森去到了卢园内最大的一座建筑之内,这建筑里面,陈列着他这几十年以来所有的收藏。 虽是瓷器大家,本人更能亲手仿制出几可乱真的钧窑瓷器,但是,在卢本清的收藏之中,瓷器却是非常非常的少,更多的则是一些字画。 那建筑里,以玻璃密封而挂于墙面之上的,基本上都是名家大师的真迹,画作中绝大部分都是泼墨山水的国画,只有一个例外,是一幅油画。 而正是那副油画,完全吸引了段森的注意力,让他驻足不前,眯着眼睛凝视了良久。 因为,那幅画所描绘的场景,看起来像极了顾绝尘同段森讲到过的养尸地之中的“破面文曲”。 看到段森居然在那油画面前站了很久,卢本清的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他走到段森身边,开口道:“木小友,看起来,你好像对这幅油画很感兴趣。” 段森点点头,说道:“这幅画挺有意思的,画中这山,看起来像是一张人脸。作者的名字看起来有些陌生……卢老先生,我想问一下,您可知这幅画的来历?” 卢本清叹了口气,说道:“这油画,乃是我的一位故友生前所作,他一生郁郁而不得志,又英年早逝,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名气。我将这幅画收藏于此,只是想着偶尔能来看看,追思一下故人而已。” “那……您知不知道,这画里面的景象,是您那位朋友凭空杜撰出来的?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段森又问道。 “我那故人的画风以写实为主,虽然笔力深厚,但是却不合潮流,不然的话,以他的造诣,也不可能籍籍无名了。所以,这幅油画所描绘的那地方,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不仅真实存在,我还亲眼看见过。”卢本清道。 段森眼睛一亮:“不知道,那地方是在国内?还在美国?” “当然是在美国……我那位朋友虽然体内留着华人的血液,但是,却出生在洛杉矶大区的奥兰治县,他父亲的先祖是最早一批远渡重洋来到美国的劳工,而他的母亲的先祖,则是这北美大陆的原住民印第安人。他是一个混血儿,所以才会那么的优秀,至于这画中的场景,便是他家乡小镇西北边的一座山。”卢本清道。 “太好了!”段森顿时忍不住拍了一下掌,面露喜色。 卢本清一时间有些疑惑,问道:“什么太好了?” “卢老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油画中描绘的那山具体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一下。这次,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卢本清有些诧异,问道:“这画中的山,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呃,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段森支吾道。 卢本清可是个七窍玲珑般的人物,疑惑之下,他稍稍一琢磨,便有了猜测,于是继续问道:“木小友,你既然懂面相,自然不可能不知风水。难道说,这山……难道是一块风水宝地?” 段森知道不好继续敷衍了,于是坦白道:“实不相瞒,以风水来看,这山非但不能算是一块宝地,反而却是凶险万分。从山形地貌来看的话,他应该是养尸地之中的‘破面文曲’之脉相。” 养尸地? 破面文曲?
卢本清愣住了,虽然说,他不懂什么风水,可是从字面意思上也能听出来这地方绝对不简单,更何况,他从自己那位已故的友人口中,也听到过关于那山的一些传说。 他想了一下,说道:“木小友,既然你开了口,我自然不可能拒绝。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要求?” “如果你要想进那山的话,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进去?”卢本清问道。 段森眉头皱起,解释道:“卢老先生,这养尸地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您最好不要进去。” “有什么危险?” “可能会有传说中的僵尸存在,而且,对于身体百害而无一利。我如果能进去的话,说不准会在里面呆多久,恐怕无暇顾及到你的安危。”段森道。 卢本清闻言,心里打起了鼓,迟疑了。 他之所以提出跟着段森进去,是因为知道自己那位故友去世之后,就被葬在了那座山里,因此想要去祭拜一下。 如果要是真有危险的话,那最好还是不进去的好。 卢本清想了一下,说道:“那这样好不好,我跟你一起过去,但是不进山,在外面等你。你进山之后,四处找寻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坟冢。我那位故友就葬在山中,他的中文名字叫做王天华,英文名字叫做Gary,如果你看到他的墓碑,替我鞠三个躬,敬一壶酒,可以么?” “他葬在那山里面?不会吧……”段森有些惊讶。 “这是他母亲那边一直流传下来的习俗,我也是听了你所说之后,才意识到,为什么当初我那故友下葬的时候,他的家人不允许我们这些外人进去……”卢本清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能找到他的坟冢,我一定帮您这个忙。”段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