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活有余罪，死有余辜
如果说冲动是魔鬼，那么，此时此刻，段森的心中就住着一只魔鬼。 他完全可以继续隐藏下去，等散场之后跟踪吴丹妮，然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杀死对方。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有暴露的危险。 毕竟，这会场之中有一百多双眼睛正在盯着。 即便在他杀人之后，没有人敢报警，这邪教背后的隐藏力量，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在听到这可恶的女人嘴巴里说出奶奶的名字，并且对方没有表现出丝毫悔意之后，段森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难以抑制的冲动仿佛烈火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完全点燃。 于是，他选择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些被蒙蔽和洗脑的教徒见证之中，亲手杀掉这个女人。 至于后果，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种冲动而不计后果的行为，说实话，无疑是愚蠢的，但是人这一生，又有谁不会做出几个愚蠢的决定呢？ 吴丹妮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年轻的愤怒脸庞，以及对方眼中凛冽的杀意，心里咯噔一跳，后背蹿起凉意，脸上惊疑不定。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杀死自己？ 而且，居然还是以这样愚蠢的方式！ “你为什么要杀我？”吴丹妮问道。 “因为，沈兰香是我的奶奶。”段森说着，另外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吴丹妮的脖子，手指稍稍一用力，对方便已经痛苦地挣扎起来。 看到这画面，会场里面的其他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因为在场大多数都是四五十岁的女人，所以，一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 慌乱的人群中，有一个身高马大的强壮男人却是极为镇定，在段森出现的那一刹那，那男人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看到吴丹妮被扼住喉咙的同时，他的手瞬间便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咻！”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把锋利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段森的后心，刺破空气的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然而，这志在必得的一击却是落空了。 段森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在间不容发之际身子稍稍一扭，那匕首便擦着他的腋下飞过，反倒是在吴丹妮的胡乱摆动的胳膊上划出一道伤口。 在那匕首飞出之后，强壮男人丝毫未停，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段森身后，一记干净利落势大力沉的鞭腿朝着段森的后颈扫去。 从身手来看，这厮绝对是个格斗高手，但遗憾的是，他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速度，对于段森来说，却实在显得太慢了一些。 那一记鞭腿毫无意外地落空，与此同时，段森看起来毫无技巧可言的随便一脚，却是狠狠地踹在了那强壮男人的小腹之上。 金庸先生曾说：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于武功一道，段森恐怕连入门的水平都达不到，但是，他的速度足够快，他的力气足够大。 这便足够了。 一脚之下，那强壮男人顿时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重重落地。 他嘴角溢出血线，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只觉得小腹之中如刀绞一般剧痛无比，竟是一时间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要知道，他可是出身于费城的武术世家，从小就混迹在各种武馆里面，虽然不能说是天赋异凛，但是，即便就是面对美特种兵的时候，都不可能被一击撂倒。 那神秘的小子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会如此强大？ 强壮男人满脸惊诧地想着，他并没有听到段森和吴丹妮之间的对话，只以为，段森是某个敌对势力派来搅局的高手。 就是这么短暂的一个交手，描述起来长，其实不过也就七八秒钟的时间。 但是，这七八秒钟的时间却足够段森做出决定。 他本来还想慢慢折磨手中这可恶的女人，让她窒息而死，但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之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喀拉”一声。 段森手上稍一用力，直接便捏碎了吴丹妮的喉骨。 吴丹妮口中发出绝望的“呃”的一声，然后双眼一番，挣扎的动作刹那间定格，全身无力地软了下去，然后，便被扔在了地上。 她就这么死了，带着不甘和绝望，魂归另一个世界。 也许，上天对她是不公平的，让她从遇到那个姓易的男人之后，经历了数不清的rou体上的屈辱以及心灵上的折磨。 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很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尤其是，当一个人可恨的程度远远超过其本应得到的可怜，那么只能说，这个人，死有余辜！ 其实，直到亲手杀死吴丹妮的时候，段森仍然不知道，他奶奶的死，完全就是因为这女人的恶毒和贪婪。 这里，“完全”两个字的意思是说，老人不仅仅是因为被惩罚时心里无法承受而突然休克，继而导致急性肾脏衰竭。更由于，她这几个月以来肾脏的慢性衰竭，其实就是吃了这邪教之中派发下来的某种特制药丸。 那药丸与教义什么的并没有关系，而是吴丹妮为了加强自己的掌控力，所炮制出来的添加了微量毒品会让人上瘾的肮脏东西。甚至于包括奶奶送给段森的那枚挂坠，都是吴丹妮敛财手段的一种。 可以说，是蛊让这个女人走入了歧途，但是，毒瘾却让她终于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她没有死的话，这些罪责，恐怕很难有机会被揭发出来，这正是所谓的活有余罪。 目睹了祭司被杀这一全过程的那些教徒们，一个个顿时傻眼了，会场之中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才不知从哪个人开始，尖叫声再次响起。 不管之前如何虔诚而狂热，终究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做殉道者，去找段森的麻烦。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除了恐惧与害怕之外，再无其它，于是，只能在尖叫声中夺路而逃。 混乱之中，大仇得报之后，段森脸上愤怒的表情，归于平静。 不管未来将会迎接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他的心中已经坦然。 大不了，浪迹天涯便是。 不过，在浪迹天涯之前，顺手解决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碎，还是必须做的。 他转过身来，看向了之前偷袭自己的那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那强壮男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因为已经受了伤，他的心中再也生不出任何战意，看到段森向自己走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要逃。 只是，迟了。 段森猛地一个加速，仍在途中，便已经飞身而起，朝着对方的后背便踹了上去。 那强壮男人直接一个狗啃屎，便扑倒在地，嘴里喷出一口血，再也无法站起。他用尽全身力气翻过身，看着段森没有表情的脸，眼中露出无穷恐惧。 或许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亦或许是已经意识到了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他竟然连求饶的话都忘了说出口，只是全身都难以抑制地打着哆嗦。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了段森的耳中。 “不要杀我爸爸！” 段森一愣，眼看就要轰下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他的眼前，一个眉眼清秀肤色白皙的小男孩半跪着，挡在了那强壮男人的身前。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爸爸！”那小男孩眼泪汪汪地看着段森，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柔弱与无辜，嘴里央求道。 段森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想到那没有父爱的孤苦无依，于是心中一软，放下了手臂。 在一个孩子面前杀死他的父亲，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段森都是做不出来的。 毕竟，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段森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意思是今天饶对方一命，然后，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 那孩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段森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双小手抓住了。 “不用谢，告诉你爸爸，以后不要再为虎作伥，否则的话，我……”话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 段森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的时候，却是突然间天旋地转，刹那间，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取一空。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在视线模糊之前，段森看到，那小男孩顿了下来，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但是，他并不知道，一条只有头发丝粗细却有两寸左右长短的褐色虫子，从自己手腕的脉门处，一点一点刺破皮肤，钻入了血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