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阳始备，天眼方开
天地人本源于一气，天人相合所指的，便是合于气。 《类经图翼》有云：“一岁之气始于子，四季之春始于寅，何也？阳气虽始于黄钟，然犹潜伏地下，未见生化之功及其自丑转寅，三阳始备，于是和风至而万物生……” 一天之中，自正子时，也就是凌晨十二点开始，天地间阴气由最盛开始下降，阳气从最衰开始累积，这是所谓的地之气。 一年之中，自立春开始，阳气渐多而气温回升，不过一直到春分之前，这速度都是极为缓慢的，这是所谓的天之气。在春分的那一天，天地间会因为阳气的陡然增多，而出现大约一到两个小时的气交混乱。 在这短短的一到两个小时里面，地之阴阳是稳定的，混乱的是天之阴阳。忽而阴盛阳衰，忽而阳强阴弱，乍暖还寒，时冷时热，当然，一般的普通人是很难察觉到的，唯有一些常年练气的人，或者精通阴阳至理的人，才能隐约感觉到其中细腻。 正是因为混乱无序，这段时间里面，也最易于修合天之气，如果其身体之阴阳能与天之阴阳产生一种微妙的平衡，便会有无穷的妙处，这也正是所谓的天人相合。 时针已过凌晨，今日，正是春分！ 自从昏过去之后，段森便进入了一种极其混乱却并未失去意识的离奇状态。 准确一点来说，因为不堪重负，昏过去的只是他的身体，他本人的意识，却是极为清晰。虽然没有睁眼，但是，段森感觉到了晓雯所做的一切，虽然目不视物，但是他却在心里清楚地知晓这间小小出租屋内的每一个摆设、每一处细节。 段森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因为自己的身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发生着难以用科学来解释的变化，所以此刻他的心态倒是颇为坦然。 黑暗中，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段森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轻了，就像是一团云，莫名其妙地便飘了起来。 是错觉么？ 自然不是，段森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如遭电击，目瞪口呆——他看到自己仍旧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头微锁，此时此刻，正有一缕缕如小拇指般的白色烟气从鼻孔钻进体内。 更有些诡异的是，那躺着的自己眉心处，rou眼可见地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之下汇聚。段森很想伸出手去探一探那个自己的口鼻，看还有没有呼吸，然而意外的是，这么简单至极的一个动作，他却是根本无法做到。 那么，之前的回头…… 只稍一转念，段森瞬间便明白了，刚才根本不是自己回头，他也不需要回头。因为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竟然完全没有了前后左右的分别，他可以看清楚自己周围的每一个方向，全方位，无死角。 段森只感觉自己的心沉了下去…… 这种类似的情况，即便从来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在书本或者一些生命探究类节目里面，也多多少少耳闻过。 自己这是死了么？灵魂出窍？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呢？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或者说一团通往天堂的白色光芒？ 就在段森惴惴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冷不丁地，发生了一件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躺在床上的那个自己，毫无征兆地，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睁开的那只，不是左眼，不是右眼，而是之前汇聚于眉心处那不知名的东西，突然睁开，成为了一只竖着的眼睛。 漆黑色的竖瞳，深邃而妖冶，其中闪烁着一种摄魂夺魄又调皮至极的异芒。 三目相对，段森忍不住想倒吸凉气，如果此时此刻他还能倒吸凉气的话…… 段森对于那第三只眼睛充满了好奇。然而，令那第三只眼睛产生好奇的，不仅仅是它正注视着的飘着的段森，还有周遭一切所组成的这新鲜的世界。 若仔细去看，那竖瞳仿佛略带着一点点的笑意，似乎是在对段森传达着这样的讯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段森的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抵触，他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死的话，那么，这多出来的第三只眼睛未免让自己的脸会显得有些怪异地难看。可是与此同时，他又莫名地兴奋，因为他知道，这第三只眼一定与两年前自己遇到那老者有关，一定与自己无缘无故会冒出黑气的右手食指有关。 这也就意味着，困扰他许久的谜团，或许能得以解开。 便在这个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灯亮了，晓雯一边梳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嘟囔着走了进来，俏脸之上满是郁闷。 ‘“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倒霉！一开始，洗澡水烫得要命，千辛万苦洗完了头发，突然就停水停电，害我在那傻等半天。好不容易，终于来了水来了电，洗澡水却是怎么都热不起来，踩着凳子去修热水器，结果软管莫名其妙裂了，上上下下把我淋了一个透心凉……” 她浑身瑟瑟发抖地埋怨着，顺手打开了空调，谁知那老古董一般的立式空调嗡嗡嗡耸动了那么几下，然后便发出如皮球泄气一般的一声响，直接歇菜了…… “啊啊啊！气死我了！”晓雯气鼓鼓地一跺脚。 此时此刻，最正确的办法自然是立马钻被窝里面，裹着厚厚被子，好好地睡一觉。然而，床上那不还躺着一个家伙嘛。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身上这又冷又湿的衣服换掉吧。 晓雯走到床前，低下头仔仔细细看了看段森，发现他的确是睡得不省人事之后，这才躲得远远的，开始轻手轻脚地脱去身上的衣服。 她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自己背后不远处的半空中，某人已经将她所有的动作以及青涩的身体，全方位无死角地，尽数看在了眼里。 诚然，段森是个正人君子。 即便在大学里，他也曾经因为舍友的熏陶而观摩过苍老师的表演，即便在大街上，他也会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偶尔路过的靓妹身上。但这些都是每一个男人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正常经历。 段森还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掏过心掏过肺，没有一往情深，没有别后感伤。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过如此近距离地看见过女孩子的身体，即便在脑中勾勒无数，他也完全无法想象出，那香艳与旖旎扑面而来的时候，居然是如此地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