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8 章、陆全陷死牢
陆全是旱鸭子,不会游泳。显然是苍天有眼,发现他在水里,玩命还没有达到标准,不能就这样无所作为、就乘鹤去西方极乐世界消遣,还应该继续玩命,玩到出了水平,达到有利于生灵的“成就”再说。 陆全醒过来,觉得自己在一个石岩下的小回水沱岸边,停在两石之间,头部枕在一个石上,身子在流水里泡着。实则是被江水冲了侥幸卡在这里,脸部侥幸露出水面。由不得挣扎了一下。 不料这一挣扎,竟然被狼鸷鸟“追捕逃奴”的一伙大娃子发现。 大娃子大黑狗向同伙喊:“那个尸体还是活的!” 果子狸不禁大喜:“赶快抓住。捆绑起来!” 罗蒙子:“他穿的是自由民猎户服装,不是我们庄的奴隶……” 大黑马赞同:“肯定不是我们庄的奴隶。” 大黑狗轻声:“我们正在忧愁:抓不到已经逃跑的娃子,回去要挨惩罚。正好!抓他垫背!” 说着率先趟水,到陆全身边,就把陆全的右手往腋下背后一扭,麻线挽个“万字套”,将大拇指第二骨节套住。紧接着将左手从肩上,反拉向肩后,也用麻线将大拇指套结实,和右手拇指一起扯了连起来——这叫做“反背阴阳捆手指”的死结,被捆人自己打不开。 果子狸一面和大黑狗捆绑,一面说:“谁落入了我们地盘,就是我们的逃奴。就像打猎一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管三七二十一,捆绑起来,押到庄里,戴上手铐脚镣,就是我庄的奴隶!” 陆全心声:“我已经听清楚了他们说的话。但是自己此时筋疲力尽,全无反击之力,只有咬紧牙关,拼余力挣扎。啊呀我的俊姑……” 大黑狗挥手就朝陆全的肋骨上:“彭”,“彭”两拳。 陆全被打得不自觉地哼了两声。只听: 大黑狗:“这个大野猪,被水灌了,还这样不老实!呵!还在‘板命’。看我踢死你!踢死你……”又狠狠地脚踢。一边脚踢,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踢得你不再动!不再‘板命’!不然我非踢死你不可!” 果子狸:“不要把他踢伤了;以后干不了重活。” 大黑狗:“要是他发威,肯定力大无穷。那就敲脑壳!使劲勒绳子!” 陆全不仅挨拳打脚踢,脑门还被敲了两下,被捆绑得气也难喘。 …… 陆全被推推搡搡,押到一个大型庄园——乌龙潭“狼家庄园”。 二管家一看,说:“就像松树干,就起名松干。上重型脚镣手铐!再入死牢!” 陆全被黑大汉们强硬固定身体,戴了重型脚镣,把双手解了,铐上大号手铐。 已经到了傍晚,没有给吃的,就推入“严加管教”的、十分坚固的石牢房里。 重型门“咕嘎嘎”一长声,关上,接着上了“牛尾大锁”。 陆全同七、八个人,被关在只有两个通气孔的石屋里,嗅着恶臭的空气。睡在石板面的草垫上,连枕头也没有。心想:“无论如何我得逃出去,一定要找到义父、俊姑、龙女和义军。说不定这里就有义军。或者,我可以就在此地发动起义。实在不行,就回我原住的原始森林。现在得把情况搞清楚。”用手碰了碰旁边人,耳语:“我叫陆全,请问老兄大名?这里是哪家庄园?情况如何?” 牢房内无光,看不见面貌。其实“老兄”的年纪未必有陆全大。侧过面来说悄悄话:“我叫于万民,雅号于八音。这里是铁梁魔王的老巢。也就是名叫乌龙潭的‘狼家庄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臭气熏天的狼窝!” 陆全:“哦!原来是狼鸷鸟的庄园!铁梁地区最有名、‘最为残无人道的魔窟’!我的心海,不禁冷了大半。” 于八音:“狼鸷鸟手段惨毒,把奴隶管得死死的。这个乌龙潭地区,地势极为险恶,外面难以攻进来,奴隶难以逃出去。即使逃出了庄园,如果不会凫水,就逃不出乌龙潭台地。我就是没有逃脱,被追得走投无路,遭抓住,挨毒打,锁了手铐,钉上了重型脚镣。” 陆全:“我听说过:外面奴隶起义来攻,内部奴隶起义接应,都失败了。我不甘心,我们组织造反吧!” 于八音:“我已经深思熟虑。没有武器,凭两只空空的徒手、胸膛,对抗刀枪,等于白白送死,所以不行。” 陆全:“人被逼疯了,即使一根草梗也可当梭镖,一颗石子也能当枪弹。奴隶可以用做活时的工具!” 于八音:“您没见那些工具、农具,要么就是非常笨重的木制品:‘青刚树的木犁’,要一个大汉,用力才可以扛得起。抬杠是材质如像铁一般坚硬的‘子京木’,有碗口粗,不好拿。要么就是又短又小的玩意:砍柴用锯子或马蹄形镰刀。那刀,真像马蹄,没有尖。劈柴的斧头的手柄,只有筷子长。锄地用的小锄头,锄把(柄)只有筷子长。” 陆全:“其实,拼命时,样样都是武器。比如一根绳子,也可当鞭子用。有斧头就可以砍木棒……” 于八音:“所有铁质工具,都是放在庄外石仓库里的。那石仓库是石岩洞。全服武装的多个大娃子,多挺机枪和快枪,轮番把守,坚不可摧。用时一组一组去取,用后就一组一组地归还。每一组五人。大娃子始终端着枪在四面八方押着。谁造次,当场击毙。我简直没法了。” 陆全:“魔鬼真是挖空心思整人。但是,万事不完美,他总有不足之处。一天的时间,是怎样安排的?” 于八音:“从太阳出到太阳落。一直干活。天天如此。华堂人让畜生、庄稼都有过年:正月初一到初十,过年是‘一鸡,二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九豆,十棉花和蔬菜’;这里的奴隶,什么过年,过节,假期,娱乐,休息,全都没有。生活极苦,简直不如畜生!” 陆全思忖:“在这样的处境中,当然只有反抗!奴隶们只要思想一致,行动一致,就有强大力量。”轻轻问:“吃饭的时间呢?” 于八音:“也不如畜生。在大娃子荷枪实弹严厉监视下,实行三个‘一炷香’。饮水则是每人带着一个葫芦。” 陆全:“我过去听说过:‘小娃子吃饭,只有烧一炷香的时间。但一炷香有长有短。’这里的三个‘一炷香’,各有多长?” 于八音:“每一炷香只有一寸长。每一炷香从点香开始,到一炷香烧完为止。早晨一寸香,喝稀饭,其实是苞谷汤加红苕糠,或是杂粮粥,有点腌咸菜。一人一碗,限定时间:一寸香,被督促吃完。就在门口取装满水的葫芦。出工。做到中午,吃两斤红苕,或‘米团下咸菜’,连吃带休息,一寸香。燃完毕,接着又做活,到太阳落山。回庄园。一人一碗煮苞谷子或煮胡豆,不如他们的马料。一寸香燃点完,就关进石屋睡觉。”
陆全:“这就是奴隶一天的生活!” 于八音:“这不是‘生活’,而是‘难活’、折磨活,受罪活,死不能死,活不能好活,而是‘死着活’、‘无可奈何’。我被捆绑来有几个月了,这‘死活’日子真不如畜生,难过极了!愤慨极了!” 陆全:“华堂镇、巧城镇、金谷镇,忙牧场镇,地虽隔不远,口音却不同。您好像是华堂人?” 于八音:“正是。我家住在华堂镇甘蔗巷。我在华堂镇,务农,兼在小学教书,教音乐,是有名的于八音。可是大娃子硬叫我‘泡木’。” 陆全:“他们叫我松干。我原籍是华堂水巷子。我俩就是老乡了。” 于八音:“老乡遇老乡,闻屁都觉香;说起伤心事,两眼泪汪汪。我们华堂地区,是人口极为兴旺发达之地,被捆绑来当奴隶的不少。为什么?儿歌唱:乡长双手抓,保长大嘴巴,土豪同样狠,民养他们家。” 陆全:“当年洪菊花、风雅侠等‘菊派’,铲除了一大批黑势力,安静了多年。现在,黑势力又滋长了。唉!真是‘毒菌难以消灭尽’!” 于八音:“我被强行捆绑来,千方百计出不去。就想采取软的积极办法,在这里搞生产。叫大娃子告诉狼鸷鸟,叫他把田地租佃给我们耕种,给他交租:交‘比现在产量高一倍的定租’。差点被他给砍了。” 陆全:“给他交高额的定租,他都不干,却是为何?” 于八音:“他骂我要造反。我解释:我们都是种庄稼内行。无论是耕地、播种、中耕、收获、施肥、保苖、除虫灭害;或是种水稻、苞谷、高粱、小米;或是栽甘蔗、红苕、芋头、白菜、油菜、花生,果树、花卉……一句话,田地里的活,农家的技术,我无所不通!比方说水稻增产,我达到亩产八百斤,超过他家产量四百多斤,是我的拿手好戏。不信可划一两亩给我做,我绝对达到。” 陆全:“我也通晓农活;还精通牲畜养殖;尤其有高产蜂蜜绝招,还爱好练武。但务农为大。听说乌龙潭台地,土质很好。” 于八音:“是。铁梁地区,远古时代是汪洋大海,冲积的淤泥极厚,所以成陆地后,土地非常肥沃;却是刀耕火种。不精耕细作,不撒基肥,不施追肥;田不‘薅秧’,地不中耕;果树不修剪。乌龙潭那么大一股好水不用。对旱灾、虫灾束手无策。靠天种地。一千来个大娃子,轮流押着二千多个奴隶;种出的庄稼,不如洪夫人几百个工人种的庄稼收成的一半。” 陆全感慨:“我曾经给洪夫人供过山货。洪夫人在巧城、华堂、丰谷、老川、阳城等镇,有几十家农场。工人干劲很大,都成了殷实人家。” 于八音:“洪夫人买地是用于济民。狼鸷鸟却不同:骂我是异端邪说。把我毒打了一顿。还把我强行关在这死牢里。真是有眼无珠,不识金玉!” 陆全:“肯定是他怕你,破坏了他祖传的鞭打奴隶,强制干活的规矩!您竟敢向魔鬼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不禁赞扬:您是一条好汉。” 于八音:“华堂民众都说我是好人。例如黎嫂,多次表扬过我。说:‘于万民这个小青年,是华堂的希望。’现在,狼鸷鸟更加强了管押手段。他讲:谁再异端邪说,杀!他真是杀了几个。老乡,您暂时不忙造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