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逢动拳掌，弓指裂长铗 新
牙卿问道：“怎么了？” 欧觥池表情严肃起来，道：“册子上的人固然有罪，但当时被袁哲敏断刃的人好像不止这些啊。姚昆腾和项习还有好几个人我都没在册子上看到，这些人只是在用自己的所学为自己的国家效力，难道这样也有罪过吗？” 牙卿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他看到欧觥池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直言道：“这件事情你不能怪我，我只吩咐袁哲敏除掉名册上的那些人，其他人的主意我并没有打。” 欧觥池的眼神还是没有变。 牙卿续道：“人嘛，喝多了总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出格的事情的。” 欧觥池听了这个解释这才缓缓点了点头，跟着牙卿走出了这个秘密的空间。 出来的时候，刺眼的阳光让欧觥池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了下眼睛，但还是有明媚的颜色从指尖溜了进来。欧觥池回身看了看那间密室，才继续往前走。 感觉上就是，屋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阳光可爱，那些充满着黑色与丑恶的东西都被那间屋子锁了起来。被锁了起来吗？这屋子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偶尔从中走进走出几个人，看似是能把这屋里屋外的界限维持的很好，谁知道呢？ 就像袁哲敏手中的剑，恐怕连牙卿都不能将在这柄剑下发生的事情完全说清楚吧，也像牙卿大人本身，欧觥池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或许欧觥池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挥手告别了牙卿，欧觥池想一个人在上卿府里走走转转，当然他还有自己打算去干的事情。整装出发，没走几步，手下败将袁哲敏又出现了，欧觥池不耐烦地道：“怎么又是你，其他人不会又躲在附近等着看好戏吧。”袁哲敏脸一黑，道：“好小子，你以为我还要再一次上你的当吗？”欧觥池打个哈哈，道：“都说在江湖历练，打过一遍的怪都不会再出现了，怎么你还会出现在我面前，这不符合设定啊。”袁哲敏道：“不知所云，总之我是觉得你年龄不大，老谋深算倒是有一套。”欧觥池道：“你是指什么？”袁哲敏道：“你那个熔着软铁的紫电，不正是你老jian巨猾的表现吗？”欧觥池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找我来的啊，我觉得你想多了，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说着拔步往旁边的路走去。结果袁哲敏伸手一拦，眼睛盯着欧觥池，道：“谁信啊。”欧觥池小动作推开袁哲敏的手，又往另外一边走去，道：“我没空跟你在这儿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总之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袁哲敏又是一拦，这回不止是伸手了，而是一掌击打过来，拍向欧觥池的面门，这一掌掌风激荡，显然夹带了十足的内力，在那出掌的一瞬之间，欧觥池倒是做了好长一番思想工作，他想：“袁哲敏这人虽说做事很混蛋，可宴席上的那些事儿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啊，那是牙卿大人安排的啊，怪不得他。但是醉酒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就是他的不对了，不对，也不对，人喝醉了不就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吗，唉，不对不对，我都想错了，袁哲敏怎么会喝醉呢，那一缸烈酒都没能灌醉它，这区区几壶又怎奈他何，所以他就是故意伤害那些人的，这就是他的不对了，该打。不过他现在在牙卿大人手底下做事，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已经很不给面子了，如果现在再出手伤他的话，牙卿大人两边都不好做，而且闹得太僵的话，日后还怎么一起合作为牙卿大人效力。虽说有牙卿大人这层关系在，但看袁哲敏这掌的劲力显然是完全不顾任何情面，直冲着要自己的命去的，这人不仅出手狠毒，上手就是杀招，而且还是江兄的仇人，虽说我不能直接杀了他替江兄报仇，但是教训他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思来想去，思绪在脑袋里转了几转，欧觥池终究还是觉得不能轻易的放过面前这个残忍的人，看见来掌推过来，欧觥池身子稍稍后撤，拳头一下子爆发性地打向袁哲敏来掌正中间的劳宫xue，欧觥池的这个出拳并不像一般的人那样，攥紧拳头，以拳面去击打对手，而是中指突出，用拇指的关节死死抵住中指的第一指节，快速出拳，这种拳势打击面小，但是更有破坏性和疼痛感，欧觥池拳头临到中途，突然收回了很多力道，因为若是真的就这样，用上了心斋经中所言的那种真力去攻击对手，那袁哲敏到时候免不了一身残废，对于武功，那也是尽废了，这样自己就真的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不过就算收回了大部分力道，这一拳打在袁哲敏手心过后，饶是令他疼痛无比，发出了惊人的尖叫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嘶叫惊飞了飞鸟，惊跑了走兽。欧觥池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中指有些疼痛，毕竟是正面对上一个武林一流高手的全力出掌，自然还是不算太容易的。 不过这刺耳的喊叫声就很让欧觥池吃不消了，周围的人若是听见了这如同野兽嘶吼一般的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他怎么着了呢。趁着周围还没人走过来，欧觥池走上两步，捂住了袁哲敏的嘴，然后把他拖到了附近的草丛里。说实话，这画面要是他人看见了，还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 欧觥池刚一放开手，就听见了令人耳膜震颤的骂声：“欧觥池，我艹你妈的，去你大爷的……”未等他接下来的脏字儿出口，欧觥池左手赶紧伸过去再次捂住了他的嘴，右手顺势摘下了他腰边的剑，然后松开了手，退后几步。 袁哲敏看他竟然好像打起了自己青剑的主意，顿时有些慌乱，道：“你为什么拿我剑？这是干什么？” 欧觥池道：“这剑的来历不用我多说吧。”袁哲敏沉默着没吱声。欧觥池无奈道：“你还真是非得让我把所有话都放在台面上来说啊。好吧，既然这就是你所想的话，那我就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你这些年别在腰边的这柄剑的来历。它是我叔叔刚刚出道时所铸的长剑，但是因为用料配比的不完美还有铸造工艺的不纯熟，我叔叔跟自己斗气，就把这柄剑给丢弃了。后来他再想回去找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了。之后江湖上传出袁哲敏意外得到一把宝剑，凭借宝剑之利一举捣破青龙寨的消息后，我叔叔对那‘宝剑’十分好奇，就打听了一下‘宝剑’的事情，一听‘宝剑’的形状颜色，再一问‘宝剑’是几尺几寸，就知道了，那柄剑正是自己当时所遗弃的。” 可惜这番经历已经说完了，袁哲敏还是没开口。欧觥池有点小无奈，道：“别告诉我你连我叔叔是谁都不知道。” 袁哲敏终于从地上噌地站起，戟指喝道：”我知道你叔叔是谁，你叔叔是欧旬，但你刚才所说空口无凭，是属于造谣！”欧觥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你放心，这种家丑我是不会到处张扬的，而且我也不是来从你这里拿回这柄剑的，只是你用此剑做了太多太多的坏事儿，所以……”袁哲敏瞳孔放大，道：“所以？” 欧觥池刷得拔出青剑，剑尖指天，凛凛的剑光就映在他的脸上，他对着如镜子般的剑身中的自己笑了笑，然后弓起食指，急聚自己的内力于食指的第二指节，那块指骨因为潮涌般奔来的内力而咯咯作响，指节也逐渐褪去血色，展露出森然的白色，虽然欧觥池在极力地稳定着自己的手，但还是能很明显地看见他右手正在微微颤动，袁哲敏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差点儿被骇得坐在地上，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也不知道欧觥池接下来要做什么，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巨响，青剑剑身不住颤动着，就像潜龙出水时的那般发出震耳龙鸣。 欧觥池闭上双眼，凝思一会儿，把剑插回了剑鞘，将青剑交付给了袁哲敏，道：“对不起，最初我是没想这么做的。”袁哲敏听到他竟然对自己道歉，不禁问道：“你向我道什么歉？”欧觥池苦笑道：“我不是在跟你道歉，我是在跟你腰边的，我叔叔的长剑道歉。”说完他神情低落，默默地走了，只留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袁哲敏，他还不是很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看到欧觥池狠狠地敲击剑身中部靠下的一个位置，非常狠。作为相剑师的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对，他全都明白了，慌慌张张地拔出自己的青剑，定睛一瞧，那中部靠下的位置竟然出现了堪称冗长的裂纹。 这柄剑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