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班的故事（下）
班不听那胖女人的讥讽依旧一遍又一遍地顶撞着酒桶的盖子，这时外面传来赶车的中年人的叫嚷声：“喂！前面那家伙快让开别挡路！喂，说你呢，搞什么快让开！你聋了么？” 可下一秒，他却惊恐的喊道：“啊……货物小偷！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请放过我！”一阵沉寂之后，班忽然感觉盖子上的重量轻了一些，他铆足了力气，奋力一撞，酒桶盖破碎，他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然后，他跟那背着大量货物的日瓦戈四目相对，均是愣了一下，而那对黑心夫妇，被日瓦戈绑在一起堵着嘴，呜呜呜地不知想说些什么。 班成功获救，跟着日瓦戈回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日瓦戈为班准备了丰富的吃食，班不顾吃相地将食物抱在怀里狼吞虎咽起来，期间断断续续地将今天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日瓦戈。 日瓦戈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真是糗啊，竟然差点被卖给贵族老爷当奴隶，哈哈哈！” 班费力的咽下嘴中的食物，说：“日瓦戈……” “嗯？” “混账东西！” 日瓦戈闻言差点将喝进去的酒水喷出来，他知道班不是在骂他，只是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而已。他将酒瓶放到一旁，看着班淡淡的说：“这时候你应该对我说【谢谢】吧！” “谢……谢……？” “嗯，算了也没事，反正你现在吃的这些东西都是我去偷来的。” 班迟疑了一会儿，再度开口道：“日瓦戈……” “嗯？这次可别张嘴就骂我混账东西了哦！” “日瓦戈……教我……偷盗吧！” 日瓦戈神色一紧，很是严肃的盯着班问道：“班！你明白吗？偷盗即是意味着你将无法生存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中哦！” 班有些困乏地问道：“那么……为什么，日瓦戈会去偷……偷盗？” 看着班昏昏欲睡的模样，日瓦戈笑道：“吃饱了犯困了吗？别强撑着了赶紧睡觉吧，你不睡觉是长不大的哦！” 班使劲的甩了甩脑袋驱赶着困意，脸带惊惧地低声道：“不能睡！睡觉被老爹发现的话又要被踢肚子了！” 日瓦戈神色中闪过一丝疼惜，一把拉过班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抚着他的头，柔声道：“没事，你睡吧，我会在这里帮你放哨的，绝不会让你老爹发现你的！” “唔……”班眼睛闭合，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里，班开始整日跟着日瓦戈在镇子上学习偷盗技巧，虽然不能每次都成功，但他的偷盗技巧还是在与日俱增，被发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这一日，在生火做饭的间隙，日瓦戈和班讲起了他前些日子听到的奇异传闻。 “欸？生命之泉？”班一脸惊讶地问日瓦戈“那是什么东西？” “啊啊，坊间有这么一个故事在流传着，说是在北面妖精王森林中有着一棵参天巨树，树顶上有着圣女守护的秘宝【生命之泉】。传言只要喝一口生命之泉的泉水，就可以获得永恒的生命，所以这大陆上有不计其数的人想要得到它啊！” 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挥舞着拳头说：“永恒的生命？真厉害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去把那【生命之泉】偷回来吧！” 日瓦戈笑着摇了摇手指，说：“别妄想了班，毕竟对方可是能让军队都全军覆没的恐怖存在啊，你要是去了的话恐怖会被直接瞬秒吧……” “那日瓦戈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么？” “不不不，妖精王之森离我们这里太远了，就算昼夜不停的赶路也需要四天左右才能到，而且就算去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获得那生命之泉，我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离开儿子们这么长时间啊！” 听到日瓦戈提到自己的儿子，班神色有些落寞，半晌才情绪低落的问道：“……日瓦戈，你的儿子是什么样的？” 日瓦戈喝了口酒，眼神中充满了柔情和宠溺地回应道：“一个叫瑟利欧，虽然很怕生，但是个可爱善良的好孩子。” “切……”班低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让日瓦戈看出自己的难过。 日瓦戈笑了笑，接着说：“还有个么，是个眼神凶恶、嘴很欠、留着刺猬头的叫做班的小崽子啦。” 班闻言一愣，转而有些开心的低下头去暗自窃喜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有家人在身边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 “对了日瓦戈，你为何总是在夜晚才回家啊？” “那是因为我要是频繁的来往的话会被骑士找到我的住处啊。” “……瑟利欧知道你偷盗的事情么？” 日瓦戈神色一黯，他的面庞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啊啊……我也好，他也好，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了……” “……” “班！” “嗯？” “记住！不要去相信人类哦！” 班眼神真挚的看着日瓦戈一字一句地说：“我只会相信日瓦戈！” 日瓦戈闻言一愣，转而眼中流露出一抹感动，一把将班拉到怀中抱紧，轻声呢喃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真是蠢到家了啊……”说完，他放开班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拍，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我也该回去看看瑟利欧了，别忘了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偷盗呢！”然后他起身离去，班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笑容，慢慢闭上眼沉入梦乡。 第二天，班早早起床来到之前跟日瓦戈约好的集合地点，却久久不见日瓦戈的身影，班百无聊赖的坐在那边，望着几步远地那座贵族老爷的豪宅，低声自言自语道：“好慢啊日瓦戈……今天的目标就是这座大房子吧……！！哎，对了，要不我自己先去把那房子里的宝贝都偷出来好了，等日瓦戈来的时候一定会吓一跳吧，说不定他还会夸奖我呢……”想到这些，班手脚麻利的爬上了那豪宅的外围高墙，小心翼翼的潜入里面，想要孤身一人将宝贝偷出来。 可年幼的班终归是太小瞧那些贵族安排的警戒巡逻哨了，就在他进入那豪宅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被巡逻的家丁给逮了个正着，然后，他被那群家伙抓了起来围在中间又打又踹，班忍受着彻骨的疼痛心中懊悔道：“日瓦戈……对不起都怪我太独断独行了，你可千万别出现啊……” …… 杰莉卡看着班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好像一直在发呆，不由得凑过去小声问道：“喂……你没事吧？” 班淡淡地说：“没事！” 躺在床上的狐狸男咳嗽着说道：“咳咳，年轻人……真是不可思议啊，看着你的眼睛，我竟然会想起我儿子的脸……” 杰莉卡好奇的问道：“儿子？那个我无意冒犯……但是兽人的儿子应该是兽人才对吧？” 狐狸男没有跟杰莉卡解释个中缘由，依旧盯着班，声音低沉地道：“不过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要是他还活着，应该早就长成魁梧的大小伙子了吧……那孩子一定很恨我，即便整天被人欺凌却依旧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的那孩子，我却……我却……” …… 日瓦戈那天的确去晚了，因为他早上一不小心睡过头了，他火急火燎的从居住的地方跑到他和班事先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却不见了班的踪影，他心下一惊，心道：“班那小子该不会擅自行动了吧？” 他急急忙忙的来到那贵族的住宅，顺着墙壁爬上去探头一瞧，正好看到班他被几个身材壮实的家丁围在中间折磨蹂躏的场景，他一急，刚要跳下去救人，却听到不远处的街角传来骑士的交谈声：“走，大家一起去山里打猎了，前几日得到消息，在山中的某个位置曾发现过狐狸男的孩子，咱们去把他猎回来！” 日瓦戈一惊，心中明了那群骑士的目标就是瑟利欧，想起今天出门时瑟利欧乖巧的跟自己道别的样子，他心中就开始犹豫了，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又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班，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抉择。 脑海中不断响起瑟利欧对自己的呼唤，再看看下面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班，日瓦戈心一狠，一下子变回了本体狐狸男的样子，眼中带泪的最后看了眼围墙里面的班，暗道：“抱歉了班……对不起了……”然后展开身形，不顾街上行人的尖叫声，身形如风般往自己所居住的山洞跑去…… …… “我是……最差劲的男人啊”狐狸男仰天叹息道，“放弃了一个孩子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能救下来……你们能想象么，当我听到我的儿子在我怀中笑着说‘爸爸为了我回来了呢……’时，我心中那份痛楚么？” “另一个孩子果然也死了么？……”杰莉卡忍不住问道。 狐狸男，不！应该说是日瓦戈叹息一声，说：“或许吧，后来因为害怕确认，我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再回到镇子上……我常常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的话，也许我也就不会失去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