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提亲
中秋过后，秋风一天比一天凉了起来，许蔓仍然还着夏日里准备的纱衣裙，静静地独坐在半月湖中的八角亭里，一双妙目淡淡地凝望着那一湖残荷，思绪又飞到了两日前太平门…… 当时，萧衍榕听到有刺客，不管不顾地从望悦楼里凄厉尖叫着冲向太平门，被那些四处逃窜的人们的冲撞，跌倒在离太平门十几歩的地方……眼看着太平门前被箭射中的马飞奔着向萧衍榕，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变故，那同萧衍榕一前一后出来的穆夫人也不知被人群冲带到哪里…… 想到这里，许蔓又长长地叹口气，似乎要将这一湖荷花的惨败吹开去。 当时，她最终没有忍住，冲到萧衍榕的身旁将即将被马踏过的萧衍榕，自己却身陷险境……还是那太子殿下及时救了自己，却有人在其身后暗算，情急之下，许蔓扭动左手腕上的手镯放出毒针，将那暗算之人放倒。 “……小姐，您又一人坐在这里发呆？”清歌隔老远就找到许蔓，怏怏地数落。 许蔓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似乎还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里。 “唉……”清歌低落地叹口气，唉声叹气地道：“都怪婢子没有劝阻小姐，若是当日没有应那萧衍榕的邀约去那望悦楼，又何至于此？” 她边说边观察着许蔓，见其任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着急得不行。 珍娘说小姐这是太心软了些，反而中了别人的圈套，可是，当时那样的紧急情况，谁能想到那萧衍榕竟然冒着被疯马踏伤的危险给小姐下个这样的套？ 她轻轻假装咳嗽，试图引起许蔓的注意，见许蔓朝着自己望过来，忙说：“小姐，那萧衍榕不是说你救了太子吗？那救命之恩的话，小姐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寻太子，和她说你不想为妾啊。小姐，我就不信那太子妃还能怎样……” 可是，现在并不是人家太子妃逼着你去为妾，而是林侯爷将林家小姐献给太子，除非不再是这林家小姐……那又能是谁？许家小姐？那可是大新有名的凤邑许家，又怎会无缘无故接受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姐……何况当时皇帝下的圣旨也只是承认妙颜斋的主人是许家的嫡女，并不是这林府的小姐。 虽然知道清歌的话没有任何可行性，许蔓还是耐心地听她絮絮叨叨，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几分心底的烦闷。 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何变故，原本太夫人要携许蔓进宫的事不了了之，大太太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宫……林侯爷却兴冲冲地跑到太子府找太子妃，要将许蔓献给太子。 无利不起早！许蔓觉得林侯爷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好处就这样反常地做出这种事来。那自己身上又有着什么可图的呢？ 还有那太子妃方灏君，选妃之前可曾想方设法地去见那些要进宫选妃的少女，虽不算光明磊落，却足以见其对太子的一往情深，怎么才大婚不过月余，竟然出面为其纳妾…… 许蔓轻轻地皱起眉头，细细地理着这些千头万绪的线索，也没注意到清歌的话语。 “小姐，小姐。”映红欢喜高昂的声音从半月湖对面传来打断了许蔓的思路。 “嚎什么嚎！过来说。”许蔓还没有反应过来，清歌早已烦躁地冲映红高声吼去，全然没有一丝平日的从容。 许蔓知道她这是为自己的事烦，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映红却像一只欢快的喜鹊似地飞了过来：“小姐，清歌jiejie，大喜了，大喜了！” 清歌从许蔓的身后笑沉着脸走到映红跟前，拍了一下映红的头：“看你慌得，哪有一点守园大丫头的模样啊！” 映红眨了眨大大的眼神，不以为然的笑道：“清歌jiejie要是听说了。也要没有一点小姐屋里当家丫鬟地模样的！” 清歌眉角一挑，“哦”了一声。 映红轻轻地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太夫人让小姐快去福寿苑呢！” 清歌笑着在映红额头上狠狠地点了一下：“死丫头，快说！” 映红故作疼痛状地“哎呀”了一声。摸着额头嘟着嘴道：“我又没说不说。”说完，她凑在清歌耳边低语了几句。 清歌脸色大变，惊道：“真地吗？珍姑姑可知道？” 映红眼睛笑成了弯月亮，伸出手来摊到清歌面前：“比我手上戴的这枚金戒指还要真！” 清歌听了好象吓呆了似的，目光直直地朝许蔓望了去。 正坐在八角亭护栏边上的许蔓从湖中倒映看到了清歌的模样，心中一沉，强自镇定地笑道：“出了什么事？” 清歌嘴角微翕着喃喃地说不出口。映红却叽叽喳喳地在一旁道：“恭喜小姐，贺喜贺喜小姐了。威远侯府托了平阳长公主出面给他们府上的三公子白起阳保媒，求娶小姐呢……” 许蔓也傻了，转过身去与清歌面面相觑。 映红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疑惑地看了看许蔓，又看了看清歌，小声地问：“怎么了，这可是件喜事啊……白家是开国功勋，三公子据说还是嫡，前年武进士，去年去了福建一年，就提升了羽林卫将军……” 许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着映红也不可能问什么，只得朝清歌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又对映红道：“你先去福寿苑和宋嬷嬷说一声，顺便看着点情况。我去换件衣裳就过去。” 清歌立刻扶着许蔓回来宜园，直接进了内室，让小丫鬟去找珍娘，其他丫鬟婆子一向不怎么在她们面前凑，却也机灵地不言不语，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打量着内室的方向。 许蔓趁着清歌帮自己换衣裳，说：“等会到珍娘陪着我进去，你到谢嬷嬷那里打听打听，咱们平日里没有少孝敬她，相信她不会隐瞒太多。” 是不会隐瞒太多，却也不会据实以告！清歌撇撇嘴，看着许蔓如临大敌的神色，最终没有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反而吞进肚子里。 珍娘进到内室，听了整件事情和许蔓的安排，点头：“我知道了。” 三人很快收拾好了，跟着宋嬷嬷派来接许蔓的丫鬟去了福寿苑。 福寿苑的抄手游廊和屋檐下多了很多陌生的脸孔，许蔓进屋地时候。太夫人正陪着一个女人在说话。 许蔓眼角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那身孕已经七八个月的忠勇候沈夫人，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为何，自打自己重回林府后，那沈夫人看自己的眼神里不再是漠然，而是仇恨，恨不得吃喝自己血rou那种仇恨，因而每每遇见她，许蔓心里都会不踏实。 许蔓重新带着审视望向太夫人的方向，大热天的，被太夫人奉为坐上宾的少妇危襟正坐，穿戴齐整。上身是件鹅黄色的半臂，半臂下露出大红色穿蝶百卉八幅裙，满头的珠翠明晃晃的折射出星星般点点地光芒，不时地晃在屋里的物什上，把人的眼睛都刺得有点张不开。 许蔓一眼就瞧出这就是平阳长公主了，她们曾经在慈安寺后山见过，当时她还称赞许蔓有趣。 许蔓脚步轻盈动作优美地曲膝朝两人行了一个福字，太夫人忙叫她起身，平阳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立刻热气客气地拉着许蔓起身。 太夫人向长公主介绍道：“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女儿！”然后她又急急地吩咐许蔓：“快，快给长公主行礼。” 站在太夫人身后伺侯的瑞霞也是个机灵人，立刻拿了蒲苇包绸面的垫垫在许蔓面前。 许蔓知道这是要自己行大礼，顺势就跪在了垫上伏首叩头行了大礼。 “起来吧！”平阳长公主道，声音很柔和。 许蔓道了谢才站了起来。 “来，到我跟前来让我瞧瞧！” 许蔓应了一声“是”，然后低眉顺目地走到了平阳长公主跟前。 平阳长公主很和蔼的样，拉着许蔓的手问她几岁了，在家里都读了些什么书，跟着谁学的女红之类的问题。 许蔓很恭敬地一一做了回答。 平阳长公主没有露出满意或是不满意地语气和样，微笑着让人把许蔓带了下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没有在慈安寺的神态。 许蔓忐忑不安地跟着平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到了福寿苑西厢房坐下，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平阳长公主离开的动静。她立刻跑出去站在屋檐下等送平阳长公主出府的顾太夫人，一见到顾太夫人她忽忽地问道：“祖母，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夫人到是满脸笑容，说：“没什么，没什么。平阳长公主是我娘家表嫂的亲生母亲，来窜个门。” 许蔓又看了宋嬷嬷一眼，却没有看出一丝不对劲。许蔓没有办法，陪着太夫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只得起身离辞。 回到福寿苑，竟然看见了笑千在帮着映红摆早饭。笑千见到许蔓忙笑着迎了上去：“我怕这边一热闹就没个章法了，所以过来打打下手。” 许蔓压住心中地疑惑向笑千道了谢，然后又关切地问笑千吃了早饭没有。 笑千笑道：“穆夫人去了满庭芳竹筠苑那边看望萧小姐，我一个人，就……” 许蔓忙邀请笑千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借口要去向穆夫人讨份字帖，拉着清歌和笑千一起去了穆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