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乡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天又过去了。 或许已经做出了决定，文姬姑姑已经不再出门四处想办法，反而领着众人准备起了搬家的一应行李 黄先生仍然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偶尔带回来一些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人，据说萧衍榕病了，请来给她瞧病的。 萧衍榕还是一直未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纷纷前去探望，均被翡翠拦在门外，猜测她患了什么病症…… 许蔓却每日卯时一刻亲眼看见她到厨房呆半个时辰，似乎是煮一些流食，用食盒装了又匆匆回屋……恐怕藏了什么人在屋里，不过，没有碍着自己，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是早出晚归，没有精力打探情况。 又是一日毫无头绪乱撞，许蔓拖着疲惫身体回竹筠苑，远远地瞧见方家马车停在租筠苑门口，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在那位刘府九姨太搀扶下进了竹筠苑。 许蔓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那辆马车周围却围着七八个侍卫，看样子还是有官身的……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戴着帷帽的女子又在九姨太搀扶下走出竹筠苑，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缓缓离去了。 许蔓走进竹筠苑，一路上没有遇见人，穿过二门，远远看见文姬姑姑平日里召集大家的花厅灯火通明。 许蔓进入花厅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兴奋地在谈论大新婚俗和婚礼。 许蔓原本就很少接触这些，也插不上话，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捡来桌上的糕点，就着茶水填肚子。 听了好一会，许蔓才明白，原来晚上来这里的是方灏君，她特地以穆戈堂同门师妹的身份特地来看望病重的萧衍榕，请萧衍榕参加她的大婚。 当然，这所谓的大婚也就是方侯爷家里这边的宴席，宫里的程序和婚礼，萧衍榕是没有资格参见的，不过这也足够让连日来闷气沉沉的竹筠苑热闹的。 这些事却冲淡不了许蔓心头的烦躁，她有些勉强地和大家迎合几句，就打算早早休息…… 明日一早这里就要散了，自己也该收拾一下回去了，也不知道清歌回林府了没有，珍娘办完事情回京都没有……毕竟有了侯府小姐身份能够打听的渠道就多了。也许可以找个机会去方候府瞧瞧那位红枫馆里的夫人，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这一晚，许蔓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除了从林府穿着出来的那套衣服，当时将那套衣服在东兴大街街口的开源当铺当了活当……于是，她很早就出门了。 今日的东兴大街很热闹，许多人早早在路上行走，许蔓发现这些人和自己似乎是同路，甚至越往林府的方向，人越来越多。 她拉住一位中年男子：“大叔，今日有什么喜事吗？街上人真多。” 那人十分鄙视地扫了她一眼：“小哥，前面林府三双喜临门，太夫人三日前就请钦天监看好了良辰，今早卯时三刻要在门口发赏钱呢！” 三喜？许蔓狠狠在袖子底下拧了自己一下，怎么这几天都忘记打听林府消息了！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扫了一眼身上男子装扮，早知道就找个地方换上女装，再趁着林府热闹，混进府里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这下可好了，还得想想混进去了在哪里换衣服。 许蔓边想着边郁闷地往前走去。 “小哥，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位大叔边走边和许蔓唠嗑。 “怎说”许蔓学着她的样子反问一句。 那人故作高深地说：“在这东兴大街上，就没有人不知道林府今日要赏钱的，三日前林府连着接了三道圣旨，太夫人就打赏过一次了……” 三道圣旨？许蔓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关键环节。 “哎，这东兴大街上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第一道圣旨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恩封了林府二小姐林清颖贤贞良娣，还请了钦天监将进皇子府的日子都看好了……” 贤贞良娣？ 这不是打放灏君的脸吗？ 许蔓啧啧叹了两声，又听那人说：“第二道圣旨，封了林侯爷两广布政使司兼礼部侍郎，正二品啊，就等着女儿大喜后上任啊，这林家啊，怕是要走那方家的路呢。” 许蔓有些讥讽地感叹：“那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年少时，子看父，年老了，不就父看子了嘛。照我说，还不是靠了女儿福荫。” 那中年大叔却不以为然：“小哥，你这还真说对了。不过，这在林府，还真不全对，这不，第三道圣旨可是那如今都还住在坤宁宫的皇太后的懿旨了，你猜猜为何？” 难道是要封林家那位姑奶奶为后？ 许蔓心里嘀咕，却不敢当真说出来。 那人见她半天打不上来，一副了然的表情，说：“这个啊，也不怪你一个外边来的答不上，好多就住在这东兴大街上的也答不上的，莫怪啊，莫怪啊，主要是太出乎人意料啊。” 说到这里，他故意不往下说了。 许蔓却是真的来了兴趣，眼巴巴地等着他说下去。 过来一会，那人才附耳过来，低声说：“真是命啊！谁又能想到呢？皇太后竟然封了林家那位哑巴小姐为乡君，要接去陪即将回宫的嫡长公主呢。” 乡君？哑巴小姐？怎么可能？ 许蔓差点脱口叫了出来。 那人见她吃惊的模样，早就料到了：“才说这就是命啊。要说着林府许小姐啊，可是林侯爷的私生女，又丑又哑，甚至连林家族谱都不曾上去呢。谁又能想到会有这造化啊？” “扑哧——”旁边一位四旬左右的大娘一声大笑，拉了许蔓的胳膊：“陈大仙，你别忽悠不经事的孩子了。瞧这孩子，一看就是第一次出家门，多敦厚老实啊。” 许蔓馒头黑线，装作往肩膀上提拉包袱，将胳膊从那大娘的手里解救出来，她很不习惯有人碰触自己的身体，曾经找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看，据说这是一种轻微的洁癖……又想起了曾经，心里胃酸。不过，见这大娘似乎有些的见识的样子，赶紧竖直耳朵倾听。 “……这林府许小姐可不像他说的那样不堪，那日皇太后的圣旨就在林府门外宣读的，那许小姐可是亲自大声谢恩的，据说张神仙给开了神智，会说话了。”那四旬夫人说得有模有样的。 亲自谢恩？许蔓心里一震，自己并未在府里，那谢恩的人是谁？ “大婶，您可亲自瞧见了那许小姐，当真有这位大叔说的这般丑，丑陋？”许蔓有些急切地问，当众说自己丑陋，还有些口齿不清。 妇人有些兴致缺缺地说：“这个，老孙倒是并未亲眼所见，当日是带了帏帽的，据说水痘才好，不想见人……不过，看那婀娜身段，应该丑不到哪里去？” 许蔓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妇人好心地提醒许蔓：“对了，小哥，想看还不容易吗？今日林府可是一个吉时送两位小姐出府呢？” “送两位小姐出府？”许蔓惊呼，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不过大家又了然地笑笑，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事，也难怪有不经事的小青年这副模样。 那妇人见许蔓很有兴趣，耐心地说：“是啊，不过是前一刻皇太后接了那乡君许小姐进宫里，后一刻，二皇子府接了林府二小姐进府呢。” 她的话一说完，许蔓心里一震轰鸣，这许小姐从哪里而来？自己还未回府啊？ 可是，那可是皇太后接进宫里，林府的人应该不敢隐瞒才是……那要进宫里的又是谁？就不怕被识破？ 旁边有位二十上下的妇人不无羡慕地道：“听说，那许小姐自被张神仙开了神智，完全就变成了天线下凡！若是能见一见张神仙就好了，今日应该会亲自来吧？” 许蔓更加觉得两耳轰鸣。 心里有个念头不停地叫嚣着冒出来。 她随着人群站在林府门口，听着周围的人七七八八的议论，也大体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自己出走后，林府虽然放出消息林府许小姐患了水痘，甚至一病不起，不日将病逝……后来还是贵妃娘娘请了栖霞寺大师张神仙一看，说许小姐心智未开才会如此，于是，张神仙就为许小姐开了心智，竟然全好了，还会说话了，脸上胎记也没了，变成了大美人。 后来，皇太后听说，就封了乡君，打算接进宫里陪那自小不在宫里长大的嫡长公主。 于是，林家太夫人就请了钦天监测算了今日吉时，皇太后也准了，吉时一到就要送许小姐进宫…… 完全不像当初自己请穆夫人转交大太太的信里所说，自己只是不想进宫，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去……林家完全就是狸猫换太子！可是，这许小姐可是有很多人见过的，就没人提出疑问？这可是封了乡君，要去陪公主的，林府就不怕被发现，落下一个欺君之罪？ 许蔓看了看天色，很快就要到所谓的吉时卯时三刻，她挤过人群，伸长脖子盯着林府，想要看看那所谓的许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来了，来了。” “快看。快看啊。” “真是一位美人！” 人群一阵喧哗，林府大门里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 许蔓才看了一眼，就石化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