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故人归来
就在此时—— 舌尖猛地剧痛，他猝不及防挨了狠狠一口。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怀里这蠢东西竟然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挣脱他的钳制，猛地朝一边纵身一跃。 他伸手去拽，却只够到她发梢几缕青丝。 嗵的一声巨响，那单薄的身子直直的坠入了身下的寒潭，激起丈高水花，纷纷扬扬洒到他诧异的脸上。 与此同时，盘坐在床上的小葵猛地弹起来。 “水！！” 她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狼狈栽倒在床沿。 门外立即响起霖云焦急的声音：“小葵？出什么事了？” 惊魂未定的小葵四周看看，确定自己并不是在潭水中，这才摁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小葵？你说话啊？怎么了？！” 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心急如焚的霖云正准备破门而入，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葵神色惊恐，脸颊却是火红，声音也有些喑哑：“…云哥，你来了。” 霖云没顾得上答她，赶紧去探她额头，仔细测了一会儿：“怎的有点烫，你身子好些了没，我怎么看你更病的厉害了，要不我带你找族长爷爷——这会儿不行，族长爷爷受了伤在静休，明天就是满月劫——也不对，现在天狗食月比满月劫严重。” 小葵听着耳畔的絮絮叨叨，脑中浮现的却是刚才芥子境中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然而比脸更烫的是身体，庞大的灵力在体内不断横冲直撞，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烧起来，分神的空档，云哥说的话自然是听一句漏半句。 “…所以你放心，不论什么危险，我、我一定保护你！”霖云脸有些红。 “嗯…”她也没听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含含糊糊的点头：“云哥，我得多睡会儿，你、先回吧。” 霖云有些不放心：“睡一觉真能好？” “嗯，放心吧。” 看小葵确实难受，霖云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当下到最后一梯时他发现了噙着眼泪、咬着下唇的灵犀，正躲在角落可怜兮兮的抽泣。 “怎么哭了？”霖云两步迎上去，抬手就要给她擦眼泪：“来了怎么不上去，姨娘又训你了？” 灵犀一把挥开他的手，泪眼汪汪的怒视眼前这混蛋，刚才的话她可都听见了，云哥竟亲口当面去说了要保护小葵一生一世，这呆子竟真的… 委屈至极的灵犀扭头就走。 “哎！灵犀！你这丫头，话没说完呢你走哪儿去？”霖云撵上去。 他要是这会儿回头，就能看见身后小屋的窗沿上坐了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想逞英雄？ 哼，我倒要看看大难临头，你这废物能护得了谁。 从窗台一跃而下，小白狐转头回到床上怔怔然看着须弥戒发呆的蠢东西身边。 小葵握着戒指，伸手摸摸自己还有些疼的嘴唇，生平第一次有人亲她，像要吃了她一样亲她，这让本就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的她现在更是添上了一层阴影。 对方也不嫌脏…竟然把舌头都… 不能想了！ 狠狠一拍自己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脸颊，她努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只是自己的意识，不能因为任何事停止汲灵，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回去，祁连族的存亡比任何事都重要。 想通这点的小葵咬牙，攥紧戒指盘起腿来。 与此同时，族长屋内。 受了内伤的老族长倚靠在床头，而激烈的辩论才刚刚开始。 大长老清虚第一个站起来：“那妖物身上的气息我辩得分明，绝不可能出错，一定是他！” 此言一出，不少长老都随声附和。 也有几个表示此事另或许有蹊跷，当年在座众人是亲眼看见此人毁掉一身修为投身进入结界的裂缝中，那样的举动无异于自杀。 只有老族长沉吟没有出声，一番唇枪舌战无果之后所有的目光投向这边。 一时间屋里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耳畔似乎依稀还能听见当年绝望的嘶喊。 ——誓要让你们饱尝我今日之苦！将你们挫骨扬灰！置祁连山于万劫不复！ “是他。”老族长声叹一声，缓缓睁开眼：“北宫止水回来了。” 消息一经落实，屋内死一片寂静。 天狗食月遇上满月劫，这时节再加上一个一心只想毁掉祁连山的旧敌…这局面还能再更糟一些么！ 有人开始自我安慰：“有、有何可惧，那北宫止水当年自废一身修为，已和普通人无异，有何足挂齿。” 老族长摇摇头，不置可否：“止水虽自毁结丹高阶修为，但以他的天资，十五年间想要修回结丹又有何困难，何况祁连山一直被封山结界藏匿了行踪，虽然受大劫影响结界削弱不少，但这么快就被妖怪们发现——” “族长是说…有人在为妖邪引路？”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可能性而捏一把汗，当年北宫止水是内定的下一任族长人选，族内的辛秘和结界、封印的弱点，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很有这个可能，止水对祁连山恨之入骨，想必这些气息也是他故意放出来宣战的。” 一别十五年，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他们，根本措手不及。 “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抵挡他？” 屋内沉默无语，若单是北宫止水一人，那胜负犹未可知，可眼下，祁连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对抗这份来势汹汹的复仇了。 一旁的大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制住北宫止水的绝佳妙计，只是他并不打算现在说出来，这妙计或是关键时刻保命稻草。 老族长像是一夜衰老了许多，止水费尽心机也要返转，他很清楚对方是为了隐娘、为了孩子前来复仇，也明白现下在屋内的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没有立场谴责止水，只是——小葵现在还不能认她的爹。 “这件事决不允许外传，更不允许以任何方式让小葵知道。” 在场的长老们叹一声应承下来，大长老也不例外。 须弥芥子境中的小葵，此刻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