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海胡桃
第287话我是亮哥的人 邵军带在身边,给我带来不少顾虑。不知道明哥怎么想得,我想这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在苏州找马恒,带着邵军会很不便,那里人口稠密,很难说不会招惹上警察。而我们去的青沟里,是偏僻的大山深处。 邵军的确给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单从找车,邵军就做得不错。他选择的司机,个个面目可憎,都带着一副凶相。只找那些有两个司机的长途货车,这一点也让我们受益。 这些司机,面貌虽然可憎,但和他们沟通起来,都带着东北人的豪迈。说话大声豪气,这不是缺点,和他们聊天,很容易打成一片,至少我和邵军是这样的。无形当中,从这些人的嘴里,得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原来卡车司机的生活,也很精彩,全国各地哪都跑。 每个司机,无疑都是一张活地图。刚刚竣工不久的新道,他们了如指掌,准确度远远超过了我手中的地图册。时间比预计的要快了许多,同时也证实了一件事,在中国,修路比制图快。 年龄都在三四十岁之间,邵军说这些司机有个共同点,他们都是长时间离家在外,这才是邵军为什么选择坐他们车的原因。这些人每到休息,都会找那些专为货车服务的旅馆,那里有女人。 但凡这样的地方,我们住起来也放心。换车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进行,找车非常容易。 原本预计至少十多天才能到达陕西地境,就是因为这些司机,使我们的速度大大加快。虽然不停的倒车,时间超出了我的想象。只用了五天,我们身在长江岸边,轮渡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轰鸣的马达,站在甲板上让我害怕,总担心沉下去,这么大的货车停在上面,还有很多小车,渡船上车头顶着车屁股,我觉得岌岌可危啊。 “快吃,一会给邵军带些回去”我对阿约道。 等到傍晚,路边还能看到不少行人,大概是在郊区,路面上的黄土很厚。告诉邵军自己呆在旅馆里,我们去打探消息,两个人跑出很远才到了有楼群的地方,打探个屁消失,实际上是想开开荤。 就这么把邵军一个人丢在旅馆,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只想给他带点好吃的回去,不过我看这很难办,面条也太宽了点,听其他的食客说,这面条还有个特别的名字。特意选的陕西风味,都是水汤汤的东西,只有锅贴比较好带。 “你能行吗?”走在回去的路上,阿约冒出这么一句。我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心说你个狗日的总算说心里话了,从阿池分开,你一路闷闷不乐,那么多好看的风景,你一个闷屁都没有,原来想着这个。 他怀疑我的能力。 我真想说一声不行,生怕这么直接的回答刺激了他。信誓旦旦,用讥诮妖异的表情告诉他,必须行。 这叫什么县,出来之前听司机师傅说过,不过转头就给忘了,只知道再往东几公里,就是陕西省地境。信天游连道边的小孩子都会唱,特有的乡音别有韵味。 分开之前,明哥特别分析了有关笔记上的事情。至于阿约的母亲为什么不解释清楚,216的选址为什么在陕西,这可能是很明显的问题。 陕西省,不仅仅有秦始皇陵兵马俑,也有汉代御赐茔地,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现在离汉中也就一两天的路程。至于古代长安在中国的地位,更不用多说,216选择这里,必然有原因,明哥和张春来,都认为选址在那,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周原。 大概是位于扶风和歧阳附近,那里是周王朝的发源地。后世王朝的历法制度,礼乐习俗都效法周王朝,民族遗风在那里保存的最为完好。 跑出来吃饭,乡土乡音让我体会到了很多民族文化。这里的人们勤劳、朴实,特有的地理环境因素,使得这里每一处都带着浓厚的文化气息。人的脸庞,都是相差无几,国字脸的人敦厚老实。不管是在山间公路,还是县城郊外,到处都能看到老房子,个个都是那么古意盎然。 提醒阿约不要过于期望,也许我们什么也找不到。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他的心情烦躁起来,但是我还是这样告诉他,216不可能还有人留下来,我们最多可以在当地人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村庄,只要有村庄,那里的老人一定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收集有关216的信息,至于能收集多少,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尽其所能就可以了。 至于我,行是不行,咱们走着瞧。我不敢保证我有多强,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我和你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决不是走走过场。和明哥小来他们比起来,我的功力差太多了,不过你尽可以放心,行不行我现在都来了,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 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担心他。闷闷不乐,在外人面前这有可能被理解成孤僻,没有人愿意看一副苦瓜脸。打探216的情况,阿约必须参与每一个细节,可你这样满脸阶级斗争,与人交际这可不行,至少你开心不起来,也要做到机警一些。 “就算你是个跟班的,也要像个跟班的样,不要让别人看你就心烦”我道。 汽车旅馆是个二层楼,院子很大带有暖库,这里看起来原来应该是某个单位的厂区。其实现在的时令,暖库根本用不上,暖库到了冬天就会给旅馆带来不少收益。二层住宿区,最里边拐角的两个房间,这是邵军特意选的,窗户下方就是一个不小的自行车棚,邵军时时刻刻都不忙逃跑。 敲门都是暗号,走进房间,邵军就从门后出来。都走进好几步了,他却在我的身后超过我。心说你也忒小心了,你既然打开了门,还无声无息的猫在门后干什么。 住的条件不错,安静,但是没有最需要空调。进到屋内,闷热的空气立刻把汗水挤出来。一声不响脱衣服,邵军是穿着衣服在屋里等我们,这温度也能穿着衣服,心必须静。 光膀子对我这个东北人来说,习以为常。站在窗前远眺,大地被夕阳染成昏红,几个红领巾刚刚走进后面的楼区,笑语欢歌,脸上都红扑扑的。这都几点了,孩子们才回来,学校难免也太远了些。加上旅馆,这后面一共三栋老楼,应该是八十年代初期的建筑,楼区范围内只能看到一些老人。看窗户,就能知道这里的楼房有一部分是空的。
我也只能这样远望,邵军从我进门就不说一句话,显然有情绪。邵军没那么不通人意,他自己的处境自己当然清楚,也不会生我的气。而我也不是逗苦恼人笑得笨蛋,这个时候,还是什么也不说最好。 所有事物,我都试着去想一想。明哥说我懒惰,我打心眼儿里不服,就像此时,我去试想每一件看到的事物,我都觉得和以前一样,只是没意义而已。 “免费的呢?”。 “我叫他去对面调整一下情绪”我道。 直吧嗒嘴,我知道他很饿,吃相的确很难看,我看他是想一点不剩的吃下去。 “为什么做那样的事?这不像你呀!”我问道。 这话我早就想问,也早就该问,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问邵军,不是现在的时机合适,我和他毕竟是两家人,邵军没有必须回答我的理由。 我对这种处境的理解,我自认为很恰当,彼此可以是兄弟,但绝不是弟兄。 炸她的家门,邵军比任何人都清楚后果。不说篓子捅得有多大,单是李立明就揍他一顿。 “我是亮哥的人”邵军道。 苏文的家事,我向来不感兴趣。如果不是遇到苏文,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如果时光倒流,我宁愿不认识他们,那个亮哥是谁,也不想知道。 邵军消灭了所有吃的,真不知道他吃那么多会不会胃疼。我躺下来,颠簸了一天很累。意犹未尽的邵军好像还没吃饱,空荡荡的桌子上只剩下好几个塑料袋。 邵军所说的亮哥,本名王淼,小名叫亮亮。提起他和苏文的关系,以至于整件事的由来,都要从一个人说起——土肥。 我躺下来,只是因为我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邵军说的亮哥,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了。在阿池的时候,我就隐约想起,去江西时李立明提起过,叫他带人在后方接应。出来之后,再未听明哥提起,我和小来也说过,八成是那个大亮没鸟戏李立明。 王淼是土肥的侄子。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女气,三十多岁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从十九岁被土肥带到泉州,一直给苏文帮忙打理生意,只做些记记账,转个口信什么的杂活。 那个时候的苏文,经营的生意不多,也没有养很多人条件。总的说来,是那个时候的苏文,处处受着别人的限制。就连和土肥,哥们之间的友谊也变得好像淡了。 至于原因,苏文和土肥虽然都不说,但是时间过了这么多年,王淼也清清楚楚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想要知道为什么在天津,冒出来一个王宇,必须从1978年冬天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