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章 至少还有你！
出了门，李宏跟爱哑并肩上楼，很快就来到楼顶露台。 上面有很多挂衣架，因为有一半房客的阳台，面朝后山，太阳经常晒不到，所以，只能拿到露台来晒。 围墙护栏，是砖头和水泥做的，距离旁边楼栋很近，墙壁之间相隔不到半米，所以，能很轻易的爬上护栏，然后跳到别人的露台。 李宏跟爱哑，手臂撑在护栏上，抬头望着天空，今夜，天气很好，没有冷风，有星星，没弯月。 仰头累了，李宏低下头，看着下方的道路，也很安静，就像爱哑一样安静，只是时不时开过一辆摩托车。 突然，爱哑拍了李宏一下，然后指着天空。 当李宏侧头时，发现爱哑已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他问：“怎么了？” 几秒后，爱哑睁开眼睛，指着天上，做了一个斜线的手势。 李宏摇头，表示看不懂。 爱哑低下头去，眼睛在地上寻找，终于，她发现了什么，便蹲下去，捡起来。 李宏一看，是块小石头。 爱哑拿着小石头，在护栏上刻起了字.....就好像读书时，课余时间，拿粉笔在走廊护栏上，偷偷写下某人的名字，上课时间一到，或者有人走过去时，又惊慌失措的擦掉。 爱哑刻好，李宏一看，是‘流星’两个字。 “看来，我刚才错过了流星！”李宏笑着说道。 爱哑一笑，又刻了一行字，‘三哥，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字虽然小，但李宏能看清，他摇头，“我猜不到...”紧接着，他又突然改口，“应该是....保佑狗叔跟琴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吧！” 爱哑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说明，李宏猜对了一半。 李宏又迅速补充道：“....祝小莹meimei，考上一个好大学，对吧？” 爱哑微微点头，紧接着，伸出一只手，指着李宏的心脏，又指了指她自己的心脏 李宏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说道：“我跟你一样，希望狗叔跟琴姐健康，也希望小莹能梦想成真。” 爱哑抿着嘴，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又转过身，拿小石头刻字。 你 知 道 吗 、 我 心 里 一 直 都 有 你 爱哑刻的每一个字，都很用力，生怕李宏认不出来。 李宏在心里默念一遍，五味具杂。 俩人都沉默着，爱哑低头，李宏仰头，一个在等答案，一个在思考如何回答。 随后，李宏轻叹一口气，望着天空说道：“爱哑，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爱哑抬头，强忍着泪，刻了几个字。 ‘能告诉我，你们的故事吗？’ 李宏瞄了一眼那行字，又望着天空说道：“她叫秦梦，我在职院认识的。” 他知道，如果将整个过程告诉爱哑，只会让她担心、伤心，所以，没有必要。 ‘你身上的伤，就是为了她，才受的吗？’爱哑又刻了几个字。 “算是吧！”李宏点了点头。 ‘那她，应该很漂亮吧？’爱哑刻字问道。 李宏笑了笑，以他的审美观看来，遇到过的女孩、或者女人，沈婷婷跟张小曼，都比秦梦漂亮很多，当然，他没有见过长发版的秦梦，所以，会有些误差。 至于秦梦跟爱哑，只能说，秦梦的气质更好一些，爱哑更可爱一些，没有可比性。 “还行吧，主要是，她爱我。”李宏淡然的回答了爱哑。 随后，爱哑又问了李宏好几个问题，直到护栏扶手处，被划痕刻满。 李宏每次都很轻松的回答爱哑，他并不打算去安慰爱哑一些‘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之类的话，因为那样做，只会爱哑更加伤心..... 爱哑也没问‘是不是因为我不能说话，有缺陷，你才编出这么一个理由拒绝我’之类的话，因为她本身，就是个乖女孩，没什么脾气，只想默默的关心，她爱的人。勇敢的接受，她听到的一切。 在李宏眼里，爱哑是个好女孩，如果没有遇到秦梦，那么，一切都有可能，不过，还是要看缘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会嫌弃爱哑的缺陷。 ‘天越来越冷了，咱们回去吧！’这是爱哑刻下的最后一行字。 李宏点了点头，转身跟她并肩走。 ..... 回到五楼，开门进去，来到客厅，李宏有些惊讶，因为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马涛，一个是少妇，他们都坐在沙发上，正跟琴姐谈笑风生。 “爱哑、李宏，这么快就回来了呀！”琴姐扭腰回头。 “嗯，爱哑说上面冷。”李宏点头。 “坐下来吧，一起唠唠嗑。”琴姐招手。 “好！”李宏与爱哑对视一眼，走过去，一起坐在马涛和少妇对面的小沙发上。 这三张沙发，一长两短，跟秦家摆放的姿势一模一样，包括李宏伯父家，休息厅，也是这样摆放的。 坐下后，李宏没有主动说话，侧头看着电视，播放的是《还珠格格》，火了很久。 “李宏啊，这两位，你认识吗？”琴姐突然问道。 李宏扭头冲琴姐说道：“马所长，柳北镇谁不认识.....至于阿姨，我从逢古镇回来，她就一直坐在旁边。” “阿姨什么阿姨呀！”琴姐顿时没好气的憋了李宏一眼，然后说道：“她是麻将馆老李的女儿，今年才三十。” 李宏自然看得出，少妇没有超过三十二，但是，一般陌生人，只要超过二十八，他都习惯叫阿姨。 从琴姐的话中，李宏读懂了一个信息，这个少妇，或者说女人，是柳北镇几十年难遇的清华大学生，好像这几年一直待在国外，她是老李家的骄傲，柳北镇的骄傲。 据说，当年她考上清华时，老李家在食品站搞了个百鸡宴，邀请亲朋好友，各方大佬前去祝贺。那时候李宏才六七岁，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老妈带他前去祝贺。 当时，也轰动四方，现在，也后无来者。 李宏记得，柳北的学霸，常常讨论她，好像叫，李可玉。 “原来是可玉姐，抱歉，今天下午没认出来。”李宏态度放得很低。 “咯咯！”李可玉扑哧一笑，“我刚从国外回来，连我爸妈都差点不认得，你要是能认出来，那才奇怪呢！” “也是、也是！”李宏挠头笑了。 确实，他的李家，跟李可玉的李家，来往并不算很多，甚至可以说，没有来往。 可能也是因为勤劳的缘故，伯父伯母很少出门，每天来回在农村与镇上，忙得不可开交，而李可玉家不一样，靠麻将馆，靠房租，就足够他们赚一番，是真正意义上的‘镇上人’，每天很闲，自然有能多时间去结交朋友..... 当年，新街这边刚建设的时候，李可玉家买下了两栋楼，狗叔家买下了一栋楼，三栋楼贴在一起，从那时候开始，狗叔家跟李可玉家，就已经开始有交情。 而五年前，李宏才通过打架、砍人的方式，进入狗叔的视线，但并没有太多联系。 直到三年前，崩了蚂蚱两枪，才得到狗叔的欣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李宏才时不时的来狗叔家拜访，然后在狗叔的带领下，去李可玉家搓麻将，跟李可玉的老爸老妈有点接触，不过那时，根本看不到李可玉的身影..... “你今天很勇敢。”李可玉夸赞道。 “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琴姐像个母亲一样的笑着。 听了这话，李宏知道，今天的见义勇为，马涛跟李可玉，已经透漏给琴姐了。 爱哑眼神很疑惑，可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勇敢是要付出代价的....”李宏苦笑道。如果没有大叔的及时出脚，恐怕....虽然不至于在医院过年，但也跟徐龙的状况差不多。 “对了！”这时，马涛插话说道：“那小子是唐村人，曾经因为入室盗窃，被判了二年，今年二月底才刚刚出狱，所以，我推测，他只是贼心不改，没有别的目的。” 这话在李宏看来，马涛的潜意思就是，应该跟在市区袭击他的人无关。 不过，唐村人，这倒是让李宏心里起了一点波澜。 “马所长，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调查了，就按伤人未遂，盗窃罪判他吧！”李宏点到为止的说道。 “那小子是个孤儿，身无分文，不过，家里还有堂亲跟表亲，我试探的问他，想不想通过民事赔偿，来缩短刑期，他很果断，说，自己干的事，后果自己来承担，让我不要联系堂亲跟表亲....挺奇怪的一个人。”马涛说道。 “是挺奇怪的....”李宏微微点头。 马涛也不知道再说什么，看了一会电视，就起身告别，琴姐叫李宏送他下楼，他摆手拒绝，李宏强送，他很坚决的说留步，就出门走了。 李宏从门口回来，又坐在沙发上，这时，爱哑正在削苹果。 “李宏，你觉得我家爱哑怎么样....”琴姐突然问道。 “呀...”爱哑手里的苹果突然掉在地板上，她表情惊慌的捡起来，指着厨房，可能是想说‘我去洗洗！’ “去吧！”琴姐反而笑了。 爱哑站起来走后，琴姐又重复的问了一遍，李宏有些无奈，但还是说道：“挺好的！” “你会不会因为她不能说话....嫌弃她。”琴姐又问道。 “我要是那样的人，恐怕琴姐您也不会让我进家门。”李宏打趣道。 “这么说，你愿意接受咯？”琴姐笑着问道。 “琴姐，您又开玩笑了，我把爱哑当作meimei看待。”李宏尽量平静的说道。 “你还是觉得，爱哑配不上你，对吗？”琴姐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李可玉见气氛不对，连忙插了一句，“琴姐，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迫，得看缘分和感觉，如果孩子们不愿意，您也不能逼着呀！” “屁！”琴姐有些激动的说道“爱哑的心思，我能不懂吗。” 这时，爱哑已经走出了厨房，她停下脚步，愣了愣，然后才继续走过去，坐在李宏旁边，把苹果塞进李宏手里，浅笑的做了个吃的动作。 李宏看着手里的苹果，又看了一眼笑着的爱哑，还有，怒目圆瞪的琴姐，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僵硬着，很尴尬，连咬苹果的勇气都没了。 “李宏，琴姐一向是心直口快，你别在意....”李可玉想缓和一下气氛。 “我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你要是娶了爱哑，你就是我儿子，这财产，有你一半。”琴姐一语惊人。 李宏‘吓’得细汗直流，琴姐又说道：“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吧！” 爱哑咬着嘴唇，冲琴姐做了好几个手势，琴姐都没有理会。 “叮铃铃！” 这时，李宏的手机响了，他瞄了所有人一眼，掏出来，是秦梦。 “我回房间接电话....”李宏站起来。 “男的女的？”琴姐问道。 “....女的！”李宏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如实说道。 “坐下！”琴姐的气场很强大，这一声，把李宏震住了。 “琴姐，您这是干嘛....接个电话，不至于吧！”李可玉也吓了一跳，然后说道。 琴姐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冲李宏说道：“你想住我家，就必须听我的.....坐下来，把声音调到最大。” 李宏又坐回沙发上，叹了一口，他本想挂断秦梦的电话，晚一些再打回去，但是，又怕她胡思乱想。 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声音：“亲爱的，你还好吗？” “咳咳！”一听见‘亲爱的’，李宏就连忙咳了两声，想掩盖过去。 “肿么了？生病了吗？”秦梦关心的问道。 “没有，就是喉咙有些哑。” “肯定是上火了，多喝些水嘛。” “嗯嗯，我会很好，倒是你....多注意，我之前嘱咐的那些话。” “我知道啦，真烦！” “多睡觉....” “猪呀....” “你本来就是...” “我本来还想睡，但是一醒来，就发现，脑海里全是你，就再也睡不着了。” “傻瓜，数羊....” “我数了一千头，可是，也代替不了你在脑海的位置。” “那怎么办....” “我想听你的声音，直到睡着。” “那好，你先钻到被窝里，闭上眼睛不要睁开，我给你唱一首歌。” “嗯！”那边的秦梦点头，十几秒后，她说：“好了，你唱吧！”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 .....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 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已 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 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李宏不知道，唱了多少遍《至少还有你》，对面才没有了声音，也许，她真的睡着了。 挂断后，李宏才发现，爱哑已经哭了，没有声音，只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