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雪夜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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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时光似电，光阴如梭。高一翻着办公桌上的台历，看到离考试的那一天只有薄薄的几张纸了，这才实实在在地明白这一句话的含义，心里就有些紧张。这种紧张过去是从来都没有的。他记得很清楚，即使是参加高考，他也没有紧张过。他心里想，也许是自己复习得还不够充分，心里没有把握吧；也或许是他深刻地知道这一次考试对于自己的意义不同寻常吧。

    他压抑着紧张和烦躁，静静地思考着，把复习过的内容仔细地梳理一遍，看看哪些东西还没有复习到。经验告诉他，考试之前，你最担心的东西，往往就是要考的内容。他拿起笔，把自己最薄弱的知识点一一梳理出来，然后再把相关的内容找到，制成卡片带在身上，以便经常翻看。

    考试的前三天，他就请了假，离开了学校。先到县里领取准考证，然后就坐车直接到了市里。为了方便，他就在考点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来。他住的是单人间。虽然贵了一些，但有利于复习。整整两天时间，除了吃饭，他几乎没出过门。

    考试的时间终于到了！他既紧张又兴奋，心里突突直跳。进了考场，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做着考前的准备。考生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有的很年轻，有的年纪很大，但每个人都显得很轻松，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也许是受到了感染，他心头的紧张感顿时消散。卷子发下来了，紧张的考试正式开始，他再也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全身心地做题考试。

    紧张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轻松。至于说考得如何，他却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考试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晚，已经没有回去的班车了，就索性再住了一个晚上，顺便逛逛街。

    吃罢夜饭，他就来到街上，随便走走。刚考完试，不管结果如何，毕竟得到了解脱。一人走在街上，没有熟人，也没有目的，只是随意的走走看看，落得个逍遥自在。走到一个十字街口，他看到路旁有一个报亭，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杂志和报纸，就停下来瞅瞅。看了一会儿，他买了一本《中篇小说选刊》和一份报纸。交了钱正要走的时候，看见有长途电话，就想着要给小倩打个电话。因为是夜晚，他打的是家庭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听到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她问他找谁，他说是找小倩，那个人说小倩不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他有点失落，付了钱后，怏怏地走回宾馆。

    回到宾馆，他先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刚买的报纸。看完后，发现时间还早，又把电视打开，漫无目的地看着。哪知刚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梦之中，他恍惚到了小倩的家里。小倩正端坐在沙发上，对他不理不睬的。他就喊小倩，小倩还是不理他。这时屋里又进来了两个人，似乎是小倩的爸爸和mama。她mama问他找谁，他说是找小倩。她mama就说不在，还非常生气地把他往外推。他不想走，就拼命地挣扎着。没想到小倩的mama力气特别大，一下子把他推倒了。他往后一仰，顿时觉得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直往下掉……

    他一个挣扎，把自己弄醒了，心通通直跳，满身是汗。清醒过来后，他躺在床上发着呆，想了很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小倩的父母不同意我们交往？那为什么小倩也不理我呢？再一想，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自己何必当真呢！

    再抬眼一看，电视还在开着，正播放着新闻：苏联正式解体了！这样的结局，他其实早已想到，但真正变成现实了，他仍然有点吃惊。吃惊之余，他又有点惋惜。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怎么说完就完了呢？看来，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民族，要想长盛不衰，谈何容易呀！

    因为做了一个恶梦，身上出了汗，他又下了床，到卫生间再洗了一个澡。洗完澡，重新回到床上躺着，却没有一点睡意，脑海里一片胡思乱想。他想到了自己。毕业快三年了，在学校那个小天地里，他其实也算是幸运的。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从普通的教师到教导主任，也算是一个奇迹，让一些人感到羡慕。但他却觉得无所谓，因为他的内心里始终有着一个更大的梦想。其实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只不过因为人生的艰难，随着岁月的推移而逐渐磨灭了。他还年轻，梦想还在心头发酵，还没有想到要停下自己的脚步。记得上学的时候，他总以为人生的时光是漫长的，漫长得足够他追逐自己的梦想。现在他才明白，一个人不仅仅有梦想，还有很多现实的事情纠缠着你，不容你忽视。一个人活在世上，绝不是孤立的，你必须要为别人着想，做一些你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就想到小倩。生而富贵，养尊处优，却偏偏放不下他，可谓至情至性。这一辈子能够遇上她，也算是人生之大幸。他无论如何也得替她着想，要用自己的努力省却她人生的烦恼。想到这里，他又想起这次考试。如果考得不好，那就真的不好交差。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一丝惶恐。这种惶恐让他有些焦躁，他伸手关掉电视，拿出他买的那本《中篇小说选刊》，信手翻看起来。他喜欢看书，每当烦恼之时，都是书拯救了他，让他忘却烦恼。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睡意渐渐浓了，就放下书，顺手熄了灯，躺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来，结了帐，退了房，匆匆地上街吃饭，然后就去乘车。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就回到了学校。此时已是浓冬天气，阴沉沉的天空中正酝酿着雪意。果然，天黑不久，天空中就下起了雪。刚开始只是雪花，若有若无的，一会儿就漫天飞舞。上自习的铃声响了，他顶着飞雪，到各处去看看，然后就坐到班里，陪着同学们上自习。因为不用看书复习了，他坐了一会儿觉得没事做，就起身出去，想到住室里拿本书看看。来到外面，只见雪越下越大，地面上早已集了一层厚厚的雪，四下里都变白了。回到住室里，刚开了门，就听见隔壁有打牌的声音。他拿了书正要出去，就听见哗啦一声，接着就有人喊：

    “快来救人啦！屋塌了！”

    高一大吃一惊，把书往桌上一放，扭身就往外跑。隔壁的几个人也出来了，主干道上也出来几个人，说是新改造的教师住房塌了。几个人一听，都纷纷往出事的地方赶去。来到出事地点，只见靠东边的两间住室的屋顶已经塌陷，墙体也歪了半边。校长和陈钟这时也恰好赶到，一边了解情况，一边指挥着救人。听说里边有人，高一顾不了许多，立刻上前救人。房门是开着的，高一低身进屋，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他一边摸索着，一边喊着。这时外面有人递来一把手电筒，他用手电筒一照，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他把手电筒顺手递给后边的那个人，快步上前，把那个人一把拉起来，两手一抄，顺势抱在怀里，转身出了屋子。外面的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接过去，把人抬起来。高一站着正在喘气，那边屋子的一个人也已经救出来了。校长一看，两个人都不能说话了，感觉事态严重，急忙叫陈钟和高一带领几个人，把这两个人送到医院。他们就抬着这两个人急匆匆地往医院跑。好不容易赶到医院，医生一检查，简单处理之后，说是伤得很严重，需要送到县医院。这个时候乡里的车还不多，又是夜晚，找车很不容易。陈钟是当地人，熟人比较多，急忙联系到一辆货车。车来了，几个人又七手八脚地把那两个人抬上车。这是冬天，又下着雪，天气非常寒冷。他们又在医院要了几床被子，先在车上铺了两床，然后把两人放在上面，再把剩余的被子盖在他们身上。收拾利索后，司机就发动汽车，一路跑起来。刚跑了不远，几个人就说太冷，受不了。司机就停下车，让他们把车上的帆布顶篷打开，用绳子固定好，然后钻到顶篷里。司机再开车，几个人才觉得好一点。

    到了医院，几个人又把那两个人抬下车，送进了急救病房。高一长出了一口气，抬手看看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陈钟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先安排司机住下来，然后把学校来的几个人分成两班，说是等医生检查后再轮流看护。高一和另外三个人负责夜班，其余的人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后，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再到宾馆休息。检查结果出来了，说是没有性命之忧。高一和那三个人留下来，其余的人就到宾馆休息去了。在病房里，高一和那三个人在旁边守着，看着点滴，一直守候到天亮。早晨六点左右，陈钟和另外几个人过来了。高一就和那三个人去了宾馆，顾不得吃饭，脱了衣服，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