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七章 路上考验
四人在这里谦让来,谦让去,仿佛谁先上,谁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时却没有一个结果。 此种情形见了,让人恨不得有人能够抢先出来,做这个“恶人”,江云甚至恶意的揣测,此刻若是有人跳出来,一脚把其他三个人踹开,然后独自一人驾舟而走,离去前,不忘顺带把其它两艘独木舟给毁了,这该是一个令人多么痛快的结局啊。 不过这种想法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万不敢这么做的,真要这么做了,被山水之灵厌弃,到不了那胜地遗迹之处,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不过这样无休止的扯皮也不是办法,他也是不耐烦了,心中暗道,总要有人做这个“恶人”的,要不自己就做这个恶人得了,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这也是一种精神吗。 心中想着,已不耐烦的他正就要抢先上船,这时就见旁边的李德突然看向葛恺,提议道:“葛兄,要不我们两人同乘一船如何?” 同乘一船?葛恺听得一愣,看着岸边泊着的三艘小独木舟,这三艘小独木舟都实在太小,乘一个人都嫌小了,乘两个人实在够呛,挤不下啊。 不过看到对方眼神中飘闪的光亮,他这时也陡然醒悟,同舟共济,这是一种美德啊,也是解决如今问题的最佳办法了,他还犹豫什么。 当即他也就不犹豫了,痛快的点头答应了,随后两人也不再谦让了,争先上前,共同登上了一艘小独木舟。 这独木舟实在太小了,容一个人都嫌小,此刻挤上两个人,那船身就不由自主的左右晃荡起来,两个人在船上晃晃荡荡,挤得前心贴后背,摩肩接踵,耳鬓厮磨,气息相闻。 看到这种情形,站在岸边的黄恩眼中只有羡慕,也大是后悔,甚至有些气愤,你们倒是好了,礼让为先,同舟共济,多好的美德,可是把他们两人置于何地,他和江云倒成了恶人似的,这不是纯粹的损人利己吗。 不肯落后于人的他转头看向江云,也提议道:“江兄,我们也同乘一船,同舟共济好了。” 也同乘一船,同舟共济?江云转头看向在那一艘小独木舟上,挤得前心贴后背,耳鬓厮磨,气息相闻的两人,情不自禁一阵恶寒,打了一个哆嗦,当即连连摇头,断然果断的拒绝,开玩笑,别说还有两艘船,就是还有一艘船,他也不会发扬这种“同舟共济”的美德的。 江云快步登上一艘小独木舟,随后就驾舟而行了,黄恩见了,也没辙了,认命似的登上剩下的一艘小独木舟,当下四人三艘小独木舟,破开平静的湖面,就向着湖对面的彼岸驶去。 三艘小独木舟在湖面上缓缓前行,另外两艘小独木舟倒罢了,一人一舟一浆,倒也驶得安安稳稳,顺风顺水,那李德和葛恺两人同舟共济的小独木舟,可就遭罪了,一路像吃醉了酒的醉汉,在湖面上东摇西晃,几欲倾覆,险情不断,两人吃力的cao舟前行,倒也是痛并快乐着。 不多时,三艘小独木舟相继靠岸,四个人陆续上了岸,虽然途中破费了一番波折,吃了不少苦头,但李德和葛恺两人却是一副喜洋洋之色,这次同舟共济的表现,应该加分不少了吧,黄恩则是脸色阴沉,江云则是无所谓了。 四人继续往前寻路而行,又走了一程,前面道旁出现一株不知名小树,小树的枝叶青翠欲滴,上面则挂着几个红彤彤的朱果,看着就诱人。 四人走到小树前停了下来,走了这一阵,几人都有些渴了,而这小树上的朱果无疑就是可解饥渴的美味。 不过四人都没有贸然动作,仔细数了一下,树上结的朱果,不多不少,正好是四个,这样一来,就不愁有什么分配不均的纠结。 那李德看着树上的朱果,眼珠一转,这次倒是当仁不让,当先就伸手从树上摘下了一枚朱果,树上的这四个朱果,模样相似,但大小却不一样,大的有鹅蛋大,小的则只有鸽蛋大小了,而李德抢先采摘的,就是四个朱果中最小的鸽蛋大小的那一个。 一看到他抢先动手,摘下树上最小的一枚朱果,其他三人立时都明白了他的用意,先人后己啊,这小子真够狡猾的,明明有大的朱果不摘,偏偏摘了一个最小的,又给他赚了美德。 明白过来之后,葛恺也当仁不让,忙又抢先伸手从树上摘下一个朱果,而他摘的这个朱果,不出意料之外,正是剩下的三个朱果中,最小的鸡蛋般大小的那个。 江云这时也出手了,习惯性的就把手伸向了树上那枚鹅蛋般大小,最大的那枚朱果,不过手堪堪要触碰到那枚朱果的时候,目中余光看到,其他人露出的一抹幸灾乐祸的讥笑,顿时醒悟过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当即他就改变了主意,摘向果子的手转了个弯,把树上剩下最小的那枚鸭蛋般大小的朱果给摘了下来。 这朱果看起来品相还不错,应该味道不错,摘了果子的三人当即就吃了起来,这福地之中,不至于有什么有毒的果子,所以三人吃起来倒是放心。 朱果的味道确实不错,既解渴又解饥,李德和葛恺两人吃得都是汁水横流,一脸享受的表情,江云就没什么太大感觉了,刚刚吃了那“千年蟠桃”,再吃这朱果,就感觉不出什么味道了,觉得只论滋味,这朱果可是差了不少的。 三人吃着朱果,看到旁边的黄恩一时却依旧没有动作,李德带着几丝戏谑的讶然道:“黄兄,你还愣着做什么,还有一个果子,快摘了吃,这朱果味道十分不错的。” 黄恩此刻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道:“我还不饿,这果子,还是留待后来人好了。”说罢神情闪过几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都吃了一惊,留待后来人,这是多么的高风亮节,多么可贵的一个美德,李德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小子太狡猾了,竟然能想到留待后来人这么一个高招,自己怎么没想到,他一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悔也没用,一个朱果都差不多要已经落肚了,还怎么留待后来人。 葛恺也是如此,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江云也是露出有些佩服的样子。 黄恩那自从渡湖之后,就阴沉的没有晴过的脸终于露出几丝笑意,他自己都忍不住要为自己的这番出彩叫好点赞了,几乎就要当场大笑了出来。 此事过后,四人又心思各异的继续寻路前行,神情都显得更加谨慎了一些。 走了一程,这时走在前面的李德回头一看,却是愣住,惊呼道:“咦,黄兄,黄兄怎么不见了?” 闻声其他的两人江云和葛恺也各自回头张望,果然发现,黄恩竟然不见了。 “我记得,黄兄刚才还走在我旁边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葛恺同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三人在这里面面相觑一阵,似是不约而同想到什么,脸色齐齐为之一变。 同行的人突然不见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失踪的人被胜地遗迹抛弃,走上了岔道,另外一种可能则就是他们被胜地遗迹抛弃,走上了岔道。 那么现在黄恩不见了,到底是他被胜地遗迹抛弃了,走上了岔道,还是他们三人被胜地遗迹抛弃了,走上了岔道? 三人此刻却是脸色不好看,隐隐感觉不妙,觉得这个答案,多半还是属于后者。 刚才黄恩的那番表现,实在太出彩了,留待后来人,多么的高风亮节,不可能就此被胜地遗迹所抛弃的吧,既然被抛弃的不是那黄恩,那被抛弃的就是他们三人了。 三人不免都这么想,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 “也许是黄兄表现出色,被直接送达胜地遗迹之处,而我等,则还需继续寻路前行……”李德勉强找了这么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自我安慰道。 “应该就是如此了。”葛恺点头附和,江云没说什么,他也看开了,即使被这处胜地遗迹抛弃了,那也没什么的,只能说自己经验教训还不够,那就继续再接再厉,再去寻找其它的胜地遗迹罢了。
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念头,那个黄恩,有果子不吃,非要留待后来人,虽然是高风亮节了,但是不是太矫情了,当然这只是他心底里的一点揣测,并没有说出来。 当下三人又鼓起士气,继续寻路前行。 没走多久,只见头顶上空风云突变,刚刚还是碧天如洗的郎朗晴空,眨眼间就阴云密布,乌云压顶,四下一片昏暗,狂风渐起,眼看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就要到来。 三人都有些着急,李德翘首朝前面张望,看到远远的山道上,隐隐露出一个破庙的轮廓,顿时神色一喜,手指前方朝两人道:“前面有座破庙,我们这就赶紧去那里避避雨。” 远处的破庙,江云和葛恺两人这时也已看到,当下不须多说,三人都拔足向着远处破庙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三人奔到破庙前,而这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的开始落下来了,不过还算幸运,只要奔进破庙中,就可以躲过这一场大雨之灾了。 破庙看着残垣断壁,十分破败不堪,只是在朱漆脱落,露出暗黄木色的大门前,还清晰的刻着一行大字,上面写道:“山灵私地,无故不得入内!” 正要飞奔入内躲雨的三人,看到庙门前的这行字,飞奔的身形不约而同又齐齐顿住,在门口停了下来。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打在三人身上,看这架势,一场倾盆大雨随后就会到来。 江云略一沉吟,便朝其他两人道:“李兄,葛兄,这庙门前虽然写了,无故不得入内,但我等三人进去,是为了避雨,非是无故入内,所以进去无妨。” 他的话刚落下,葛恺就摇头正色道:“非也!这里既然已经写明是山灵私地,无故不得入内,那么我等就应该尊重庙主人的意思,不得随意进去打搅。” 李德也是凛然正色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就是一场雨吧了,淋了就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淋了一身雨,天又不会塌下来,不能因为避雨这么一个小小的借口,就冒犯了庙主人的意愿。” “江兄,你若要进去避雨,我们也不会阻拦,不过我们是不会进去的。”葛恺又义正词严道。 江云见了,也无话可说了,他实在不想白白淋这一场雨,当即也不再多说,弃了两人,径直就飞奔进入了庙门之中。 看到他罔顾庙门前的警示,就此飞奔进庙的身形,站在庙外的李德,葛恺两人都是不禁摇了摇头,露出不屑及可怜可悯之色,这人一点淋雨的苦头都受不了,还奢谈什么志存高远,追寻大道?他这么一进去,倒是不必淋雨了,但这考验也就已经失败了,跟此处胜地遗迹无缘了。 “轰轰轰——” 一阵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瓢泼般的大雨终于如期而至。 破庙虽然破败不堪,但却还能把这外面的狂风暴雨给阻隔在外,江云站在庙内,亲眼看到庙外,两人还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几乎只是瞬间功夫,就已经被大雨淋得湿透,成了落汤鸡,不过两人却依旧不为所动,脸上更加现出一片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坚毅神色。 江云在里面见了,只能说一声佩服了,心说就是不进庙门,也大可去它处寻个躲雨处,何必死站在外面,真是活受罪啊。 他没有再理会,转身打量起庙中的情形。这个庙破败不堪,陈设简陋,屋子正前面,竖着一尊泥胎脱落,多处残损的山神塑像,塑像的技艺还不错,犹能看出几分活灵活现,神情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