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永别【六】
我当然有时间啦！ 我当然有啦~这么个大好机会，怎么能够放过呢。等等，数据库在不前才刚刚打了他，这怎么想都有些蹊跷吧，不不，一定还是我想太多了，这是不正确的。我还是那个吧，看看吧？还是袖手旁观我的心思？ 啊，真是烦死了！ “我有的，有的。” 不经意间的强调，暴露了自己的弯弯心路，通达思绪的深谷，扑通扑通。 “哦，那就这样吧。晚上的时候，带上这张名片，到白塔的中央大街，15号，找我，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岸离的嘴角还有些许淤青。 每一次开口，缝目鸟都生怕他会疼的哭出声来。 数据库缓缓转过头来。 脖子如同生了锈，费了好大劲。 每一次都是这样，岸离又算不上是整个白塔的最高研究员，有必要这样少女心么。好吧，况且从侧面帮了一回缝目鸟和岸离，帮了一回了，什么都不欠了。 什么都不欠了。 接下来的时间，人们四下散开，分别于白塔右臂小镇上的十字路口，那盏优美的吊篮式路灯下。还有几个小时，这里的灯芯才会发光，露儿仰首期盼，拉着洛丽塔，跟在缩景瞳的身后，一点点向着城镇的中心进发。 白色的墙，白色的砖，白色的瓦，白色的街道，白色的光。 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却都是许多种不同性格的白色所构成。 “看那些老砖墙，都是淡淡的黄白色的，不仔细看的话会认为成是白色的。这里建造于黑塔之后，但历史却更加的丰富，与浓缩。” “历史怎样被浓缩？” 缩景瞳被洛丽塔难住了。 “类似于。。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呢，就像是，时间被压缩了一样。由于【变异想时】，你们会应该有所感觉。” “景瞳回来啦？刚才的解释不太准确呢。就这样带领两个可爱的小姑娘瞎转悠，是不行的哦。” 三人回头，一人与其对视而上。点点滴滴的焦躁，丝丝滑滑的张扬。 “面包女！” 那女的听闻至此，皱了皱眉头。双手叉腰，仿佛想挤出自己腰间的埋怨。 “我，叫，菲，尔，德，别给别人乱取名字啊！”顿了顿，意犹未尽地摇摇头。“好吧，那是我的第二个名字。” “老早就认识？” 低声道，来自露儿的疑惑。 “因为她做的面包一点都不好吃。”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迎面走来的女孩系着围裙，围裙上满是口袋，口袋里装着各种小巧工具，小巧工具上满是面粉一叠叠，看得洛丽塔想念起自己曾经吃过的松仁烤面包。 “就是不好吃。” 走近三人的女孩睁大眼睛，头上倾泻而下围巾三条，一黄一红一白。 “我已经，改进很多了啦。否则我也不会做下去了。” 菲尔德站定，双手背于身后，心里诚惶诚恐，脸上盛气凌人。 “可爱的小孩子呢。”菲尔德看到露儿，又看看洛丽塔。“真是漂亮的眼睛。” 洛丽塔盯着地面，不敢说话。 “饿啦饿啦，来吧，来吧。” 侧耳倾听，多年来的经验让她听见了三人肚子里的空旷，无垠得犹如夜空的辽阔一般，而且缺少月光。围裙口袋里的小工具欢快的跳跃起来，淡淡荧光洒落衣袖之间，她整个人都变得高大起来。 三人一路小跑，跟在菲尔德的身后，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本身精致小巧，步子却可以敲出奏鸣曲的尾章，身形绘造画不完的妄想剧场，尝不尽的甜枣酸芒。 这是一家开在小镇中央的面包店，店面整洁可爱，挂着中国式的大字招牌。落地窗上坠有吊篮，从交错的枝叶之间，钻出一个女孩的小小梦想。 客人不算太多，熙熙攘攘，走进走出的脚步，却没有女孩独有的醉响。 往来匆匆的生硬，掩盖不了微微绵长。 “要等上几分钟。”她递给洛丽塔医保做面包剩下来的松仁，满是清香。“不介意的话，收下吧。” “还想要你的配方。”对方显然不满足于松仁，更想要那味蕾的秘法。 “可以哦。因为每一次做出来的味道都会不一样。”回身之后，羽毛笔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被握在手心中央，快速地写着什么。牛皮纸看起来很古老，边角也有卷曲，但菲尔德依旧认真的写着，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倾泻在纸上。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的手艺已经今非昔比了。 这机会可不能错过。 怀揣着这个想法，缝目鸟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双手浮空，拉长了脖子，虎视眈眈天空的脸庞。名片上的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不出自己会看错的理由。 名片上的地点是小镇上特有的全景餐厅，听说它的造物者也是大名鼎鼎的高层研究员，其造物的寿命长度远超于一般人造物的时间跨度。这座全景餐厅的建造时间相当漫长，历经几百个春秋，如果不算上【变异想时】的影响，它早就翻修过几次了吧。 在历史感中用餐，一直是缝目鸟的喜好之一。 今天碰巧的是，在用餐的同时，还能够履行自己的小小约定——与第一个见到的男人相恋。 白塔女孩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小饰品店里，仿佛是在为自己挑选一般，脸上的笑仿佛在闪闪发光。实质上，是在帮缝目鸟准备今晚的会面打扮。 能帮助一个人打扮成另一个人，白塔女孩也相当高兴，这样的机会不曾有，或者说很少见。对于女孩来说，能认真到这个程度，是大多数人都能达到的。但能把打扮当成一门哲学，则只有白塔女孩了吧。 【我会好好帮你一把的。】 【怎么帮？】 【成为你自己。】 【我不一直都是我嘛。】 【还差一点点，加上那个完美的影子吧。你不是想脱离一个人的生活吗，我可以理解。不是因为孤独，是因为两个人才能走得更远吧。】 【理由都为我找好了呢，真不知道该怎样谢谢你。】 【不用谢我啦，如果失败了，我不负任何责任啊。】 荡着双腿，一点点晃向前方。十字路口，我已经早到了几个小时啦，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迟到呢？ 数据库在那个时候到底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听清。不过，现在的状况趋于合理，就算他来到这里，请我共进晚餐，就算目的是为了别的事情，也好歹让我抱怨一声啊，笨蛋！ 路口周围，满是白色的瓦墙。 她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女孩不再沉浸自己心思小小一角，莫名的冲动夹杂神经末梢，不可避免，那妄想的cao劳。 对面是一家花店。 又是白色的瓦墙。 花店里的白塔女孩弯着腰，手里握着花的脸颊，用鼻子细细品味，隐藏其中的味道。 斜对面，刚把灯亮起的书店老婆婆，眼镜的反光带着自己的目光，跳上房梁。这是一栋老式的民宅，合掌式的屋顶，有利于雨水排输的设计。嘛，可不是嘛，有一只猫呢，在郁郁葱葱的水槽里滑起了滑梯。 他是不是在笑呢？ 如果看到我这样幼稚的想法？ 如果看到我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成熟与胆大？ 如果看到我实际上只是一个为了逃脱现实才来到梦界的山里娃？ 白塔女孩晃了晃手掌，在心里发笑，你怎么了发呆发得这么认真？ 缝目鸟只是羞涩地笑笑，说太久没有来白塔。 怀念死了啊~ “真是怀念的味道。” “每一口下去都有不同的味道呢。” “你的手艺的确进步了。” 菲尔德，小面包师，在今天受到了属于面包师的骄傲，她开心地笑，开心地张嘴，开心地咬。 唯独自己尝到的面包，还是那样，带着微甜，微苦，以及微酸的味道。 她不会跟别人说起，自己来到梦界只是为了开面包店，只是让爸爸能够在另一个地方做着自己喜欢的面包。 她看到了梦界里的一切，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父亲的手艺。 哦，最喜欢了。 一做，就是几百年。 “呀，真是多谢了呢，哈哈哈。” 菲尔德笑起来能给人独特的灼热感，像火炉前干燥的空气，单纯地火星跳跃，燃烧热情。 “说起来，上次你发明了梦界里最神奇的羊角面包，与真实那边的牛角面包相对应呢。” “毕竟人不可能想象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嘛，烤面包就像过日子，除了组合，还是组合。” 这面包里的味道，不可思议。每咬一口，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连香味也在变化！ “是不是被它迷住了？” “是被它迷住了。” “算是哦，不过还是被我的心迷住了吧？” 菲尔德脱下围裙，将外套寄在腰间。腰很细，手很有力，甩着一双腿，可惜少了一件合身的衣服。 “面包里加了很多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洛丽塔将最后的一块面包脚赛进嘴里，想了一会儿，指着菲尔德胸前那颗小小的水晶挂坠。“是心的味道？” “答对了。” 女孩伸手，扎了头发，抬了肩膀，收了下巴。 “也只有我，才能做出这样糟糕的东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