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门铃(2)
绿绿继续倚在墙角等着,聆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同时,她让另一边的花子观察着门缝下的脚影,以及窗帘下的动静。她充分考虑到一个单身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会做何行为。 花子躲在焦儿家窗户的后方,又有上方的衣裤挡着,是个绝对注意不到的死角,从下方望出去,一览无余。她给绿绿打了个向下的手势,说明焦儿已经在门后徘徊了。 绿绿暗自偷笑着,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焦儿开始坐立不安了,等了约有半分钟,绿绿见焦儿没有开门,也不着急,继续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叮咚……叮咚……” 不料这声门铃后,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光影射出来。绿绿忙抬起手,撑衣杆差点被光影照到,还好她反应及时,把撑衣杆拿了回来。 门虽然被打开了,但是绿绿和花子都没有看到焦儿探出头来,或是发出质问声。 又等了片刻,花子反倒有些胆怯了,她怕焦儿猜到了是谁在故意作弄她,那么她们之间又要争吵了,他开始后悔答应绿绿玩这个恶作剧,但是到了这个阶段,她是骑虎难下。 绿绿以为她的计划会成功吓到焦儿,却遭到了对方挑衅的举动,为之一怔,脑海中快速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焦儿是不是已经识破她们的诡计,该当面认输,还是溜之大吉。 花子想到的,绿绿不可能想不到,犹豫了片刻后,绿绿只能坦然接受失败,她给花子打了手势,让她现身。 绿绿扔了撑衣杆,和花子站在门外,同时用手往里一推,门被缓缓推开,见到的景象让她们倒吸一口凉气。 —— “叮咚……叮咚……” 焦儿更加焦急,好像是催促她醒来的闹铃,她十分确定门外有人,可来人是谁,为什么会按数次门铃也不说一句问询的话,如果门外的人是个哑巴,或者不方便说话呢,像是她喝醉酒的父亲,又或者是邻居家的小孩子走丢了,半夜回来按错门铃了呢,总之一定有什么原因。 焦儿觉得周围的治安一直以来都没问题,又是学校的旧址,想必是她多虑了,于是鼓足勇气,把门开了一道缝隙。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心眼,躲在门后面,门后还藏着一把钢制骨架的大雨伞。她双手高高举起雨伞,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即刻从门外走进来的人。 可是,她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有人进门,正在她想从门后走出来的时候,门铃又一次响起。 “叮咚……叮咚……” 此刻,焦儿的紧张和害怕都只确定了一件事,一件令她半嗔半喜的事,她被人作弄了,而这个人就是绿绿。她对绿绿的恶作剧手法很是熟悉,只是没想到会落在她的头上。她不知道花子有没有参与其中,反正无所谓,既然是绿绿使坏在先,她也就不客气了。 焦儿想到了一个主意,决定反击。去年她们三人去饰品店买的吓人面具还留着,就在门后的袋子中。如果她戴上面具,从门后跳出来吓她,一定是效果斐然。 焦儿是个胆子大的人,喜欢看美剧,也喜欢看西方的惊悚片,尤其是《死神来了》系列,所以她挑了一款有着破碎面孔的鬼脸面具,据店主说,惊吓指数十颗星,他很满意是最高分。 她把伞放下,然后轻轻地从袋子中拿出面具套在头上。面具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塞不下眼镜,现在再去戴隐形眼镜肯定会被发现,也没有时间,于是她把眼镜往袋子中一放,弄乱头发,眼前模模糊糊。一想到绿绿被吓到时的惊恐表情,她就开心地想笑出声来,可惜她肯定看不清楚,不过没关系,她自我安慰道,除了表情,还有女生特有的尖叫声,也是同样令她期待的。 “1,2,3。”焦儿默数三声后,猛地从门后跳出来,同时往里拉门把手,确实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门外,但是没有焦儿预料中的惊恐表情和尖叫声。 焦儿看不清门外到底是谁,只能大概判断是个中等身材的女性,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直立着一动不动。她觉得绿绿肯定已经被吓傻了,于是又做出古怪的动作,手舞足蹈一番,但对方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焦儿尴尬不已。 “还我脸皮。” 焦儿愣住了,不仅仅是这四个莫名其妙的字,而是对方的声音,不是绿绿,更加不是花子。 焦儿连退数步,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慌忙扯开面具,朦朦胧胧中见到对方向她走过来,越走越近,一张红色的脸渐渐放大,看不清五官。 刹那间,对方把焦儿按倒在地,死命挠着她的脸,剧痛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啊”地一声叫出来…… —— 绿绿和花子推开了门,屋内的格局、摆设和焦儿家截然不同,窄窄的玄关,欧式的装饰物,一盏白色的水晶灯发出晶莹剔透的亮光,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女人的全身照,不是焦儿,比焦儿成熟、漂亮。
花子拉了拉绿绿的衣角,提醒她不要进去,她们找错了门。 可绿绿觉得很好奇,这所旧式的住宅里,还有人把房间装修得这么别致,肯定是个有品位的人,和她的审美程度不谋而合,既然主人家已经开门让她们进来了,干脆到里面参观一下又有何妨。 说话间,绿绿已经踏入了象牙白的地板,花子唯唯诺诺,紧跟其后。 突然,绿绿和花子同时听到有人在哭,声音很小很细,断断续续,放佛在空气中凝聚成一团又立刻消散成一片,周而往复。 循着声音的来源,两人渐渐靠近沙发,在沙发后发现躲着一个蜷缩的女人,长发挡住了面容,穿着灰色的衣服。 女人好像也发现有人看到了她,停止了哭泣,蜷缩得更紧了,好像一只虾子。 伤心是害怕的表现,绿绿是这么理解的,为了表示她们没有敌意,她关心地问候了几句后,慢慢蹲下身子去撩女人的头发,花子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花子内心忐忑,从她进门后就注意到地板上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有人住的房子是绝对不可能会这么肮脏的,除非空置了很久。 不知何时,绿绿撩头发的动作停住了,花子被她挡在中间,看不到是什么情形,但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花子轻轻拍了拍绿绿的肩膀,绿绿彻底僵住了,她在抖,浑身散发着热气。 花子立刻搀扶起绿绿,一瞬间的工夫,她终于知道绿绿为什么没有反应了,因为她们面前的女人没有脸皮,是一张白色的面骨和红色的血rou混淆的脸。 “啊……”花子张大了嘴巴,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但她没有被吓傻,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她逃。她一把拽起绿绿往门外逃,到了楼下,她们才意识到,所在的住宅根本不是焦儿的家,而是一所公寓。 这一夜,谁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绿绿和花子来到教室,她们前排空了一个位置,焦儿没到,两节课后,依然没有来上课。 中午的时候,绿绿和花子打听到一个消息,焦儿的父亲来给她办理退学手续,原因是她得了传染病。 过了几个月,绿绿和花子偶然在路上见到一个外形酷似焦儿的女生,走近跟前却看到她的脸上是整整一圈未拆线的针眼,表情木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