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末班迷途（1）
这是一个关于末班车的传说。 事件一，某路末班公交车惊现无腿乘客，一车无人生还； 事件二，某线末班地铁空驶运送鬼魂安息，一车无活人； 事件三，某辆末班电车停靠不存在站点，一人下车…… 传说中，经常乘坐末班车的人总有一天会遇到离奇的事件，有多离奇，在乎你有多上心。 都市的夜晚无时无刻充斥着迷途的气息，活人与死人的世界相互交集，一不小心你就会介入其中，想活着回来，你确定有这个好运吗？ 村澈的家族为他安排了一份工作，离家近，工资优厚，但他却毅然放弃了这个机会，只身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他要告诉所有人，不借助任何关系，也能活得很好。 他以绝对的优势进入了一家实力超群的公司工作，实习期间，为了熟悉新公司的运作流程，他非常努力，这几晚都工作到深夜。 公司为他安排了职工宿舍，但房子离得很远，即使搭乘交通工具，也需要不少时间。不过，大城市交通便利，他有三种选择，一是公交车，二是地铁，三是电车。 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就没向家族要过一分钱，所以没有多余的钱去做出更好的选择了。 他研究过三种路线的优缺点，各有利弊。 —— 一、坐公交车，优点是从公司外的站点直达宿舍的站点，是最省力、最直接的一种选择，缺点是末班车到九点半为止，有点早。 前几晚，村澈都搭乘公交车回宿舍，所以他都是在末班前出公司的。 今晚，他失了准，等回过神来，已接近九点半。 他匆匆下楼，飞奔到车站。 九点半，他准时到达车站，车站内只有他孤零零在等车。 有风，很凉，他系上了领子扣。 他从站牌上列数这路车的站点，判断着末班公交车到达的时间，九点半驶出，那么到他公司的站点应该需要十分钟左右，所以是绝对赶得上的。 果然，黑夜的马路尽头出现一个光点，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公交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来。 上车，投币。 除了一个中年司机，只有他一个乘客。 他选了靠下车门的位置坐下，公交车缓缓启动。 车窗外的景物一个接一个闪过，消失一阵，又出现一阵，重复的行道树，重复的楼宇，重复的车辆，好像所有车外的世界都是复刻的，都遵循一定规律，挡住了夜色，也挡住了都市的浊气。 公交车到了一站，停下，上下车门都开，无人上车，同样无人下车。 接着，又是重复的一站。 五六站后，他觉得司机的这个行为有点傻。 没有其他乘客，他也没按下车铃，停靠车站也没有乘客等车，为什么还要停车、开上下车门，完全是在浪费时间，难不成是公交公司的规定，一点都不人性化，如果把这些时间省下来，他到家也能早几分钟。 反正也快到了，他懒得劝说司机，继续做一名安分的乘客。 这时，公交车又到了站点，想来也不会有人上车，可是他估计错了。 这回，下车门没开，上车门还是开了。 一个戴着鸭舌帽，提着超大行李箱的高个男人上了车。男人起码有两米高，行李箱起码有三十寸，刹那间，车厢就小了一轮。 他看着男人走到他前面的座位坐下，行李箱放在腿边，左手抓着提手，右手扶了扶帽檐。 这么多座位不坐，偏偏紧挨着他，也许也只是为了方便下车，但令他很不舒服，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自从这高个男人上车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腥臭味，这会儿，气味更浓了，好像就在鼻孔底下。在封闭的车内，气味凝聚不散，他快憋不住了，捂住鼻子也没用处，于是他把窗户打开透气。 十月的天已经开始凉了，深夜的风吹到脸上，好比是被泼了一盆凉水。 要是这样也就忍了，可这风似乎在跟他作对，迎面吹来并带着这股腥臭味。 实在忍不住了，他只好换了个远离男人的座位，坐到了另一侧的座位，同时，打开窗。 腥臭味淡了一些，但依旧缭绕在车内久散不去。 幸亏还有两站就到了，他的胃在翻腾。 男人的坐姿很端正，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军人，鸭舌帽的帽檐挡住了他的眼睛，不过能看出正直视着前方。 他很好奇，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不像是出外旅行，也不像是运动员，随身携带这么大的行李箱，放进一个成年人都足够了。 腥臭味，行李箱，放进人。 他感到不寒而栗，钦佩自己的想象力。 到站了，他一刻都不停留，小跑着下了车。 清新的空气一下就包围了他的全身，这是种从未有过的畅爽。 不经意间，他看到车站广告的玻璃板倒影出公交车内的景象。男人扭过头也在看向这边，眼神凝聚，仿佛还在笑…… —— 二、坐地铁，优点是速度快，定点定时有规律，缺点是昂贵、不经济。 昨晚，村澈一夜都没睡好，脑海中老是浮现男人的诡异笑容，理不明白男人到底是在看广告，还是在看他。 每个车站清一色是新发售的手机广告，一簇簇鲜花烘托着一个黑色的大屏手机，这不可笑。 除非是个神经病。 一个高个的神经病在深夜提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乘坐公交，有这种可能性吗，似乎就是神经病所为，但可能性极小。 他宁可相信这个分析结果，也不希望男人是在对他笑。 这本是一个无谓的插曲，但他是个认真的人，尤其独自存在时，他的思维就会不受控制。 他有点怕，尤其身边没人，或是出现怪人的时候，所以决定今晚坐一回地铁。 公司的同事大部分是坐地铁上下班的，因为可以多睡一会儿懒觉，又不会在高峰期堵车。 他也想，但考虑到现在的收入，就放弃了。 今晚，下班又是九点半，不过他不着急，末班地铁是十点整，时间绰绰有余。 下电梯，走地下通道，检票进闸，等候。 站台层稀稀拉拉站着不少人也在等候，他感到很有安全感。 “嘀嗒……嘀嗒……” 站台层的大时钟在提示每位乘客，时间正在流失，流失得毫无痕迹，而且越来越多。 不少乘客开始埋怨，为什么过了十五分钟，列车还没有进站。 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出来解释，也没有广播提醒。 一些人离开了，另一些人还在期待。 还有五分钟就是十点整了，真让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