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时光电梯(1)
当封闭的空间内出现了时间的停滞,那么时间的流逝只在一念之间。 “您好,三号厅……八点十分的《毁灭世界》开始检票……请至检票口……” 一个穿着宝蓝色制服的检票员正手持扩音器向大厅内的购票者做出提醒,同时,她头顶上方的LED滚动显示屏也同样显示着开始检票的信息。 尔克和那拉携手走到检票口,和其他观众一样排队等待检票。 “请拿好……”随着检票员的话音落下,尔克的手中拿过来两张没有票根的电影票,上面还留着座位号码。 “05排05座,05排06座,快走吧!”那拉一边笑呵呵地吃着大桶的爆米花,一边催促着尔克。 “哦……我正在找……到了,那!”尔克看到了三号厅的标志,走上前去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两副3D眼镜,和那拉在半明半暗地环境中寻觅着座位。 这是一部科幻3D巨制,对于观影效果来说,这排当中的座位是最好的,尔克为自己和妻子提前做好功课而得意洋洋,因为今天是他和那拉的一周年结婚纪念日,值得花点小心思。 在其他电影的预告和观影的注意事项过后,电影正式开始。 “人类从19世纪开始,不断消耗着地球的资源,到了21世纪,资源已然枯竭,为此,人类开始逃离这个世界……” 大屏幕前的这段话预示着电影所要展现的内容,这是导演惯用的伎俩也是夺人眼球的最好的开场白。 电影的情节没有创新的地方,和其他同题材电影相差无几,但3D效果和特效画面让人眼前一亮,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在在场的观众喋喋不休的讨论中结束了。 走出影厅,那拉有点沮丧,拉着尔克的手迟迟不肯放。 “亲爱的,快到11点了,我们回家吧!”尔克摸着那拉的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不嘛,不嘛,你再陪我一会儿吧!”那拉撒着娇,这是女人常用的手段,可惜这次没有成功。 “好啦,我知道今天是我们一周年结婚纪念日,我已经抽出三个小时过来陪你了,再不回去加班,我这个经理可要被炒鱿鱼了。”尔克无可奈何地说。 “哼,放过你吧!” “乖!” 尔克开车送回了那拉,又以最快的时速赶到了公司…… 早上七点多,随着老板的一声“散会”,疲惫不堪的尔克终于能闲下心来喝一杯咖啡,他要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迎接新的一天,于是他放下咖啡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决定在最后一个休息日好好伺候妻子,他要回家了。 尔克的公司位于这幢22层写字楼的11层,恰好电梯这时也停在11层,他感到很幸运,不用再花几分钟时间等待。 进了电梯,他按了-1层,车停在地下车库。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的是“7:30”。他打算先给那拉打个电话,问她想吃什么早餐。 尔克拨通了那拉的电话,是忙音,重拨,还是忙音。 电梯内没有信号,他傻笑了一声。 电梯上显示屏显示着层数,11……10……5……4……,很顺利,现在其他的公司还没有人上班,马上就到了,可是偏偏在1层停下了。他眉头一皱,稍稍退后,心想,谁这么不开眼,不知道这是往下的电梯吗,就一层的路,不会走楼梯么。 正埋怨着,电梯的门开了,尔克吃了一惊,对方是同样的表情。 “亲爱的,你怎么来了?” “遇到你太好了,你不知道吗,昨晚……昨晚地震了,整个地面都在震,我吓坏了,”那拉扑倒在尔克的怀里,哭泣着说,“我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躲起来,直到天亮才敢跑出来找你。”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亲爱的。” “打过了,打不通啊!” 尔克这才想起刚才的忙音,于是安慰起那拉:“没事了宝贝,我们回家吧!” “不,家毁了,外面都毁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那拉张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的难过。 尔克一时无法相信她的话,理性的思维告诉他,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又不是《毁灭世界》的场景。 “好好,先去我的办公室,我再想办法,别难过了。”尔克只当是妻子在看完《毁灭世界》后的幻觉,又或是为了让他弥补结婚一周年的借口,只好先稳定着她的情绪。
尔克按下“11”,电梯又开始缓缓上升。 10……11……12……13…… “怎么回事?”尔克伸手去按11层的按键,可是没有反应,电梯还是在上升,而且他感觉到电梯的速度在加快,甚至超过了他赶回公司时的车速。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过十秒电梯就会飞出楼顶,这个惨烈的画面一下子走进了尔克的脑海。他迅速去按警报键,可闪了两下红光后,警报键同样没反应。那拉躲在他背后,紧张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般颤抖着。 尔克也慌了,十根手指并用,毫无章法地在每个按键上按压,希望找出电梯停下来的方法,哪怕最后电梯门紧闭不开,也比目前的状况好。 结果都是徒劳。 时间过得和电梯的上升速度一样,死快死快,每滚动一个楼层的数字,尔克和那拉的心都能跳上十下,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上帝在这一刻莫名眷顾了他们,电梯在到达最高楼层的时候,突然停止了,红色的显示屏显示着“22”,不闪烁也不滚动。 安全了,尔克和那拉怀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短短的几秒就像体验了一次生死来回,接下来,电梯门会开吗? 他们想错了。 电梯的轿厢开始上下左右猛烈晃动,像是被上帝把玩的小盒子,又像是被惊涛骇浪无情拍捶。 片刻后,尔克和那拉同时发现地台变得松软,脚下如同踩着一块四方形的棉花垫,棉花垫高高低低,像是被十几根柱子在底下捅。 不止如此,吊顶和四壁都成了水波纹的状态,连贯在一起,扶手的金属杆更加舞动得形似一条银白色的蛇。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换色,唯一不变的是吸顶灯,灯条下的光线依然照得他们的脸孔煞白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