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逃离(2)
林荫小道、假山阁楼、花式喷泉、赞新楼宇,这些都是蒋丁在电视节目中见过的场景,没想到有一天能亲身融入其中。 蒋丁和朋友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朋友有一个女性化的名字,贺佳。 虽然上大学后断了联系,但那份友情在他心中依然如初。两人的家庭背景完全相反。蒋丁不知道父母的情况,也没有亲戚告诉他,从生活环境来判断,是属于社会的下层。而贺佳的父母都是海归博士,在他高中毕业的时候,他的父母在一次出国的航班中意外丧生,尸体都找不到,不过给他留下了好几百万的保险赔偿和一套房。 蒋丁和贺佳之所以成为好朋友,除多年同学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学习成绩天差地别。为什么这么说,蒋丁的成绩次次第一,而贺佳次次倒数第一。所以蒋丁有空就会帮着贺佳学习,贺佳有时也会带着蒋丁去开开眼界,过一过有钱人的生活。蒋丁不只成绩好,玩游戏也很在行,不管什么难度的游戏,在他手下摆弄几分钟,就玩得游刃有余,而贺佳属于后天成型,需要练习很久才能和蒋丁有的一拼,所以有的时候,两人会怀疑是不是投错了胎。 蒋丁走进了一幢住宅楼,按下1101的对讲机。对讲机的另一端没有说话,直接开启了进入电梯的玻璃门。他进入电梯后,按下11层的电梯按钮。 电梯门在一声悦耳的音乐声后开启,蒋丁出门后就看见一扇半开的门,门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卡片。 蒋丁没有在意。 蒋丁一脚踏进门,踩着松软的进门地毯喊着贺佳的名字。连叫三声,没有一丝回应,于是他直接走向书房。 贺佳果然在书房,正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按着键盘,满头大汗地盯着电脑屏幕中的游戏画面,嘴里不知道含着什么,腮帮子鼓鼓的,像贪食的老鼠。 许久没见贺佳的蒋丁差点认不出他,干瘦的身躯,蜡黄的皮肤,比高中毕业那会儿的状态差非常多,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贺佳戴着一个黑色的大耳机,挂在干瘪的脑袋上显得不伦不类,对蒋丁的到来不闻不问。 蒋丁也不想去打扰他,就想去客厅等他,刚一回头,就听到一声“自便”。 蒋丁回头看他,还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无奈礼貌性地应了一声。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蒋丁越来越觉得变扭,只见棕色的地板上到处是白色的鞋印,杂乱无章,一抬头客厅内的所有东西都积满了灰尘,连各个房间的窗户都是紧闭着,仔细一闻,还有股淡淡的霉味。 蒋丁越看越不舒服,便想起独自生活的压力,感同身受,当初自己也是这么邋遢,什么都不管,何况这么大的房子,一个单身男人怎么可能会经常性打扫,况且自己现在无处可去,他不担心贺佳会不会让自己住下去,就这环境住着也不舒服,干脆做起了清洁工。 从卫生间、厨房、客厅、卧室、阁楼,再到书房,每块地方都被蒋丁清理得一尘不染。原来他什么都不会,是从白色大楼的保洁员身上学到的,那个老女人总是避着所有人,她身上总透着消毒水的气味,非常难闻。 清理用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结束时蒋丁一身的疲惫,他朝书房望了一眼,贺佳还是伏在电脑桌前,几乎没有移动一寸位置,就连他在擦拭电脑桌的时候,贺佳也没有躲避分毫。 什么游戏会让他这么入迷?蒋丁也产生了一点兴趣。至从住进白色大楼后,就再也没有碰过电子设备,这时心里也怪痒的。 蒋丁把毛巾一放,脱掉塑胶手套,默默地站在了贺佳的身后。 多年没有接触电脑游戏的蒋丁不知道电脑屏幕前的这款游戏叫什么名字,但立刻就被绚丽多彩的画面吸引住了。 贺佳给cao作的人物取了个“神经病”的名字。“神经病”有着结实的上身肌rou,每块疙瘩rou都纹着奇怪的符号,右手握着一把不和比例的紫影大刀,在奇林怪石的场景中披荆斩棘,偶有几个像老鼠的怪物从半空中、地底下、石头缝中闪现,都被他几刀劈成了rou浆而爆裂,喷出的血汁脑浆填满了大半的屏幕,看不清人物的动作,可“神经病”依然熟练地挥舞着大刀,一时间场景变换成了市场,“神经病”依然没有停手,见人就砍…… “神经病”和贺佳融为一体了。 蒋丁越来越觉得这个游戏太刺激,太暴力了,他认识的贺佳是不喜欢这类血腥暴力的游戏的,为什么现在像变了一个人。
游戏暂停,全屏幕的红色,蒋丁似乎能闻得到一股血腥味。 贺佳摘下了耳机,把脖子扭成九十度看向蒋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蒋丁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无声对视着面前这个老朋友。 贺佳没有说话,站起身扫视了书房一周,径自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 蒋丁记起在清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衣柜里竟然没有一件贺佳的衣服,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件衣服,只有孤零零挂着几个衣架,卧室里连被子、枕头这些都没有,除了这些,厨房的冰箱就只有一罐牛奶,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这罐牛奶还能喝吗? 蒋丁想阻止他,可贺佳已经把牛奶喝个精光,美滋滋地舔着舌头。他把包装盒往水槽一扔,嘴角渗着白色的液体,盯着蒋丁傻傻地笑,紧接着一步步逼近蒋丁。 突然,贺佳做体cao运动员才有的姿势向前跨了两个大步,猛地扑向蒋丁。蒋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吓得摔倒在地板上,后脑直接落地,一时头晕目眩。瞬间,他感觉脖子被只铁钳般的手紧紧掐住,越来越紧,越来越难以呼吸…… 蒋丁终于明白什么地方奇怪了,熟悉感和恐惧感袭上心头,一连串疑问在脑海中被提及和被解答。 为什么白色大楼里的他们没有阻止他,为什么出租车司机没有问他要车费和地址就把他带到了小区,为什么小区保安长得这么像,为什么他会知道高中毕业后再未联系的贺佳住在哪里,为什么贺佳的家里这么脏乱,为什么贺佳的游戏名字是“神经病”,为什么贺佳会变了一个人,为什么…… 某精神病院,十一楼,1101号病房。 电视屏幕中重播着一则社会新闻,一个小老头在病房外唉声叹气,一个老女人远远地躲着,门边墙上的卡片写着:主治医生:徐直国。 病床上的蒋丁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