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铺垫
卫平哈哈笑道:“大人果然火眼金睛,小子什么都瞒不住。.S.” 张华往后坐了坐,缓缓说道:“那就请小侯爷先说明来意,否则这酒,老夫可不敢收。” 卫平道:“一事归一事,即便小子此来另有目的,这酒还是非送不可。” 张华却正色道:“还是请小侯爷先说明来意!” 同样是忘年交,如果换了杜预,卫平送来的不管是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会照收不误,至于卫平要说的其他事情,能办的办,不能办的照样不办。而像张华这样看似正直,其实却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像一场交易。 卫平不禁有些怀念胸襟宽阔的杜预,但他现在却只能面对张华,不得不说道:“大人可知皇上召你回来所为何事?” 张华摇头道:“老夫久在幽州,并不过问朝中之事!” 一年来,皇位更迭,杨骏弄权,司马玮谋乱,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就算张华不刻章打听,消息迟早也会传入他耳中。而且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如果不时刻紧盯着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恐怕他的屁股也坐不稳。所以,张华根本就是一番托词,他对朝堂上的局势心里应该跟明镜一样。 卫平也不点破,只是敛起笑容,说道:“皇上请大人回京,是想请大人担当辅政!” 其实这个情况早在张华预料之中,但是从卫平口里得到证实,他还是吃了一惊,连连摆手道:“老夫难当此任。” 卫平皱眉道:“大人乃是众望所归,何故推辞?” 张华叹息道:“小侯爷不知杨骏、司马亮之祸么?” 卫平怔怔地看了张华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杨骏、司马亮皆是野心勃勃之辈,而大人一心为公,祸从何来?” 的确,如果司马亮不是有了野心,想要剥夺司马玮的兵权,就不会激怒司马玮,司马玮也就不会找来李肇,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场动乱。至于杨骏,他公然住在太极殿,野心膨胀得老天都看不下去,不死才怪。而张华绝对不会是个有野心的人。 当然,张华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他之所以推辞,并非担心会落得杨骏、司马亮一样的下场,而是担心把持朝政的贾南风不肯听从他的方略,而只将他当成糊弄群臣的幌子。 卫平也明白张华的担心,他对贾南风同样心中没底,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说道:“小子今日前来,可不是给皇上当说客的,只是来给大人提个醒,叫大人好早做准备。皇上一心要让大人当辅政,难道大人还能拒绝不成?” 痴呆的皇上只是个傀儡,倒不如说是皇后娘娘一心要让张华当辅政更确切些。身为三朝元老,张华对皇后贾南风的品性再清楚不过了。得罪了皇上没事,得罪了贾南风恐怕就会家破人亡。卫平并不是在威胁张华,而是在善意地提醒他。 张华果然警醒,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只是这辅政可不太好当啊!” 让张华担任辅政,这是卫平给贾南风出的主意,如果张华当面拒绝贾南风,卫平岂不是非常没有面子。此刻听到张华语气松动,卫平也暗暗放下心来,说道:“有老大人坐镇中枢,何忧天下不定!”又道:“京城两次动荡,皆有诸王参与其中,要保京城安定,小子以为,当先收诸王之兵权!” 对于这段时期的历史,卫平那点可怜的知识根本不能给他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先有了八王之乱,严重削弱了大晋王朝自身的实力,五胡乱华就不会那么容易。尽管卫平对朝廷已经开始失望,有了自保的打算和布置,但京城两次动荡中的乱局还是让他想再做一番努力。 其实,卫根本不知道生乱的是哪八王,因为司马一族封王的人太多。京城两次动乱,参与其中的就有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东安王司马繇、淮南王司马允、原为长沙王后来被贬为常山王的司马乂、清河王司马遐,如果再算上成都王司马颖,就已经有七位王爷了。当然,他们有可能是八王之一,也有可能不是八王之一,但最终的根源都通在司马炎让诸王宗亲各掌兵权。要避免八王之乱,夺其兵权就是根本。 张华却摇头道:“诸王宗亲各掌兵权,这是先帝定下的国本,恐难更改。若是强行推动,只怕立时生乱!” 确实,在历史上,汉景帝时的大臣晁错为了削弱诸侯王的实力,曾经进献过,结果反而激起诸侯王的叛乱,惹来了杀身之祸。所以,张华的担心不无道理。 卫平对诸王关注较多,只不过历史知识欠缺,没有想到这层罢了。听了张华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当即点头道:“留其兵权亦可,但须请皇上下诏,外军禁止入京。诸王来京中任职,亦不可自带护卫!” 张华沉思片刻,忽然笑道:“老夫能不能当上辅政犹未可知,怎么倒先cao起这份心来了。” 卫平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张华听了进去,也笑了起来,道:“对啊!小子是来请老大人尝尝新酿的美酒,说那些闲篇做什么?扯远了,扯远了!” … 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青云观外一片银装素裹。 碧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依然身处一个破败的小道观,不由吃惊道:“为何会这样!” 昨天晚上,两位仙长袍袖一挥,小道观分明已经变得锦幔叠帐、金碧辉煌,让碧萝姐妹以为又回到了在石崇府中那段时光。谁曾想,一觉醒来,眼前的一切又全部恢复了原状。 只听一清笑道:“修道之人当布衣素食,清心寡欲。贫道与小娘子孽缘已了,自当回归本心。” 老道精于采战之法,经过昨夜那场盘肠大战,精神焕发,此刻红光满面、鹤发童颜,越发显得仙风道骨,由不得碧萝不信。她却哪里知道,昨晚那些香烟缭绕、仙乐阵阵的异象不过是扶风弄出来的障眼法而已。 碧萝也是享受过富贵的人,后来落难,如今又重温旧梦,结果再次恢复一贫如洗,那种滋味越加难熬,满脸都写着遗憾。而且,自从石崇去了荆州以后,她就没有碰过男人。一清精于此道,弄得她几番飞上云巅,比起力弱的石崇不知强上多少倍,又让她更多了几分不舍。 想到如此种种,碧萝满面娇羞,竟是脱口而出:“小女子愿意终生侍奉仙长左右,还望仙长收留。” 另一边,碧云同样眼巴巴地看着扶风。她大病初愈,不堪征挞,脸色越发苍白。
一清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小娘子,若是有缘,他日自会再见,又何必长相厮守,乱吾道心。”又道:“小娘子,你们今日便可进城去,贫道这里有些许仪程相赠。” 这老道只是个神棍,哪里来的道心?不过,他良心未泯,知道采战之法对女子伤害甚大,偶一为之尚可,若是弄得多了,只怕性命堪忧。这娇滴滴、妖娆娆的一对姐妹,一清也甚是中意,更不忍害她们性命。 扶风听了一清的话,便甩了甩袍袖,面前忽然多了一屉金银,两匹绸缎,亮闪闪光彩夺目。这些可不是扶风弄出来的障眼法,而是货真价实的财帛,都是他们从王浑那里诓骗来的。 一清稽首道:“时辰不早了,小娘子还请叫醒你们的哥哥,速速上路吧!” 碧萝这才注意到孙秀依然歪倒在神像跟前,酣睡不已,只是身上那件破棉衣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领锦袍。 其实,这是一清昨晚悄悄给孙秀用了些不按君臣的药物,让孙秀一直处于昏睡当中,免得坏了他们的好事。不过,一清觉得自己既然睡了孙秀的妹子,总不能没点表示,便送了孙秀一领锦袍,只是孙秀全无所觉。 孙秀被碧萝唤醒,睁开眼睛一看,又是一派破败景象,不由惊呼道:“仙长呢?我莫不是做了个梦?” 他在梦中都惦记着两个老神棍的话,总想着再问个明白,何时才能够平步青云,却发现观内还是只剩他们三人,恍若梦中。 碧萝这才发现一清和扶风已经不知去向,不过那些金银绸缎还在,孙秀的锦袍也披在身上,不禁又欢喜道:“不是梦,不是梦。哥哥快看,我们有钱了。” 孙秀也使劲掐了一下自己,果然疼痛难当,而且身上也的确多了件锦袍,昨天遇到的两位老道果然是高人。想到这里,他又叹息道:“可惜,仙长不曾指条明路!” 碧萝兴奋道:“指了,指了,仙长让我们进城去!” “进城?”孙秀眼睛一亮,连声道,“快,叫上碧云,咱们现在就走!” 看着他们三个人消失在雪地里,扶风从神像背后转了出来,满脸遗憾道:“这小娘子颇有味道,真舍不得啊。” 一清啐道:“别看了,赶紧搭把手,把炉子支起来。咱们两个联手,还愁少了小娘子?” … 洛阳城中,张华正入宫面见皇后贾南风,果然被任命为辅政,同时加封太子太傅、侍中,兼任中书监,进爵壮武郡公。 尽管有了卫平昨夜的铺垫,张华也有了思想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慌忙推辞道:“老臣何德何能,敢蒙娘娘如此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