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蜀山与尸鬼道
十天之后，便是年关了。大周朝即将步入第八百三十三年，而洪武，也即将二十一岁了。岁月无常，车轮滚滚，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慢慢觉醒。周天子以令诸侯的岁月终究还是成为了过去。 “当年周太祖领军起义，天下炼气士相助，让道，开创了八百年盛世王朝。不知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后世，却只能龟缩镐京不出，天子之位坐得如履薄冰呢？”群山之巅，洪武黑袍猎猎，长发飘舞，身前是万丈悬崖，远处是无垠的雪山。他就这般站在悬崖边缘，身侧的巨阙天绝插进山岩内，威风凛凛。 “每一朝的天子，都希望江山永固，传承万代而不朽。可惜天道循环，连那天上星辰都要斗转星移，四季更迭变化不休，何况是一个朝代呢？”这时，秦王嬴政的声音自洪武身后传出。这位少年秦王的目光深邃有神，走路虎虎生风，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江山永固！如果这江山真的能够永固，造福的便是天下黎明苍生。这样的功德，连我等炼气士都想要。你也是一国之君，为何就看得如此透彻呢？”洪武背对着赢政，声音被山风吹得有些模糊。 “洪大哥谬赞了，并非我看得透彻，而是最近在秦国推行新政，有感而发罢了。”赢政将束发的象牙玉簪拔下，让一头长发披在了肩头，随意的坐到了一块石头之上。此时的他，却不是秦王的打扮，而是一身普通的青衣。 “周太祖定鼎天下，为了安抚各路功臣、前朝贵胄，遂划分九州，分封诸侯国。这样的做法，固然是彰显了一代圣王的气度，却对大一统的局面不利。就算那些诸侯不会造反，那他们的子孙后代呢？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总会有那么几个枭雄人物，有了力量就不会臣服周天子的管制。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群雄并起的时候，局面已经无法收拾了。” “是吗？那如果换做是你，又该如何？” “我么？”面对洪武的发问，赢政突然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迷离道：“如果是我，便要统一天下货币钱粮，制定度量衡，疏通各国水道，打通陆路，让九州真正连为一体，凝结成铁板一块。废除诸侯制，由朝廷派遣官吏直接管辖地方，最大程度的将权利集中于天子一人身上。在而后以法治国，让天下百姓知法、服法、顺法。”说到这里，赢政却突然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了，叹道：“这些都只是我的想法，九州之大，亿万里江山，就算让我坐上周天子的位置，也没有信心管得过来。” “以法治国，这也是一条路子。看来，你已经开始重用韩非了。”洪武回过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让天下百姓都知法、服法、顺法，这自然是极为公平的。但这法，是法家之法，还是一家一姓一言之法，你又如何分得清，弄得明白呢？” “哈哈哈，洪大哥虽为炼气士，但对朝堂之事如数家珍。大哥说的对，当局者迷，我也不知日后会如何，只有一步步走下去，才能够看得明白。”赢政大笑了几声，目光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坚定无比。 “嘿嘿嘿，既然如此，你便走上一遭又何妨。”洪武深深的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少年，双手一晃，拿出了两坛酒来。一坛自己喝，一坛扔给了赢政。 只见赢政将酒坛子拿在手中摇了摇，却没有喝，突然抬头道：“洪大哥，你可否收我为徒？” “收你为徒？哈哈哈，你这秦王不是当得好好的？”洪武顿时哈哈大笑，依旧仰头喝酒，一大坛子的陈年烈酒瞬间便少了一半。 “秦王是秦王与拜大哥为师，炼气修行，这是两码事。炼气士飞天遁地，逍遥自在，这才是每个人的梦想。相比这个，就算坐拥千万里江山又有什么用呢？”赢政说话之间，猛地站起身，不由分说，就要朝洪武拜下去。却被一股无形的法力死死顶住，连腰都弯不下来。 这时候，洪武已经喝完酒扔了空坛子，双目瞳孔之中精芒大作，豪气冲天。“这是一回事！炼气修行也需要无数的天材地宝、衣食住行，穿需用度，依靠的正是国家之力。你若有心学道，将来未必不能遇见一个好师傅。可惜我这一脉的道统，天地之间，唯有一人，却是无法传你。”洪武顿了顿，轻笑道：“今天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赢政闻言，浑身一震，虽然不太明白洪武所说的意思，但也只好起身道：“刚才的只是我的私事，真正找洪大哥的原因，是有了皮皮的消息。” “嗯，它在哪？”令人奇怪的是，洪武只是神色微微一动，并没有感到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这让赢政心中啧啧称奇，越发看不透这位大哥了。 “据潜伏在齐国的探子回报，曾在天隆城郊外见过皮皮一面！” “原来是那里！”洪武闻言，长叹一声，突然将身后的巨阙天绝拔出，御剑朝悬崖外飞去了。赢政见状，脸色一变，慌忙道：“洪大哥为何走得如此着急，我还有很多话想跟大哥说。” “哈哈哈哈，不着急，一点也不着急。刚刚那坛酒，便是我向你辞行的！”洪武爽朗的笑声还在山谷间回荡，但身影却已经没入云海，再也看不到了。 赢政低头望着手中的酒坛子，喃喃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说罢，仰头将烈酒灌入了腹中。 从秦国到齐国，有七八千里之遥，洪武飞到天隆城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飞行途中，法力消耗得厉害，他也不得不停下来运转周天炼气。如今终于到了天隆城外，洪武脸上也露出了喜色，瞬间将神念全部放出，寻找皮皮的气息。 洪武身形闪烁，半刻钟后便飞到了将军庙上空，在庙宇后的树林中落了下来。 “奇怪，方圆三十里都察觉不到皮皮的气息。”洪武皱了皱眉，心神有些不宁起来。当下便闭了双目，运转法力，通过御兽符去感应。然而这一下，却让他顿时大惊失色道：“感应被切断了，难道御兽符的封印被人破掉了？” 以洪武如今的法力，能够通过御兽符在方圆百里内感应到皮皮的踪迹。然而他刚刚却感觉不到御兽符的存在了，这也意味着，皮皮有可能死了，或者封印在其精魄之上的御兽符印记已经被炼气士破除了。 “赢政的消息应该不会错才是，罢了，先将方圆千里之地搜索一遍再说！”洪武睁开眼眸，正了正神色，再次御空飞起，往天隆城以北的方向飞去。峨眉山脉的南部群山，就在天隆城西北方向数百里的地方。那里靠近蜀山剑派，出现炼气士的机会要大得多。而且峨眉山广阔无边，山中也有许多炼气士隐居。因为只是占了据峨眉山边缘小小的一座洞府，蜀山一脉倒是也没有赶走这些散修。 此时此刻，天隆城以西三千多里，靠近青州的群山深处，两伙人正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二三十道心火齐齐飞出，法力澎湃，将空间瞬间染成了红色。 双方人马一见面，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直接开始对拼法力了。 “释天邪，你尸鬼道的人来我赢州境内，所谓何事？”最先开口说话之人，却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子。身穿蜀山剑派的道袍，两鬓修长，眉清目秀。此人头上一道蓝色火焰冉冉升空，法力与身后众人连为一体，死死挡住对面之人的紫色命火。 蜀山一脉足足有十八人，而尸鬼道一方，只有区区五六个。然而其中领头的男子，样貌阴邪，额间有黑色的古怪印记，仿佛图腾一般。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命火中期，紫色命火的法力，强横无比，一个人就将蜀山一方的法力抵挡住了大半。而其身后，同样有一人是命火初期修为，两大命火境高手面对蜀山剑派十八名弟子，谈笑风生，毫无惧意。 “嘿嘿嘿嘿，胡俊晖，你区区命火初期的修为，居然敢对我们穷追不舍，足足追了近三千里。你门蜀山的剑阵倒是了得，联合起来，连我也不得不忌惮三分。”祭出紫色命火的阴邪男子嘿嘿狞笑着，同时手掌一翻，一股紫色法力将一只黄白相间的老鼠禁锢在其中，一动不动！ “法力化形，你居然领悟到了这个境界！”胡俊晖顿时心神大乱，低吼了出来。 “哈哈，侥幸而已。不过我这一手法力化形的手段，对付你绰绰有余了。”释天邪看着胡俊晖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傲，冷笑道：“你带人追了我这么久，难道也想要这头灵兽？” “哼，此兽乃我蜀山剑派豢养，一直让它独自修行。如今就快要蜕变了，居然被你们抢去，当真以为我蜀山剑派无人么？”胡俊晖震惊过后，却是愤怒的叫骂道。在其头顶，十八口飞剑盘旋飞舞，隐隐有组成一套剑阵的趋势。对方修为虽然高强，但胡俊晖根本不怕，否则也不会追击三千里，终于将对方截住。 释天邪望了一眼空中的十八口飞剑，眉头微皱，他唯一忌惮的，便是蜀山的剑阵。否则眼前这些还在心火境的弟子，反掌间就能灭光，土鸡瓦狗一般。 “哼，什么是你蜀山豢养的灵兽。天下修仙大派之中，唯有伏龙山的人能够轻易降服灵兽。此兽的精魄之中有符箓的法力，难道你蜀山一脉也会伏龙山的神通？”面对胡俊晖的责问，释天邪自然是连连冷笑，根本不信。 “呵呵，我蜀山一脉的法术，岂是你等邪魔外道能够明白的。伏龙山的符箓神通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蜀山一脉为何不会？” “哈哈哈，你脸皮之厚本真人望尘莫及。此兽虽然是我一时兴起出手抢夺，但也只能怪你们蜀山弟子技不如人。哼，还敢带人追杀，我看你是活腻了！”话音一落，释天邪头顶的命火猛的一震，法力汹涌而出。胡俊晖身形顿时微微晃动，差点抵挡不住。 “蜀山小贼们，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法力化形的境界吧！”释天邪哈哈大笑，一把将黄白老鼠扔出，双手舞动间，紫色法力猛的变化，化作一道高大的魔神虚影。 胡俊晖见状，身上的法力顿时溃散开，连忙掠身后退，狂吼道：“结两仪玲珑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