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北冥剑冢
就在阴山令被命火炼化，化作飞灰的同时。不知远在多少万里之外的一处无名空间，妖艳男子从混沌之中睁开了眼眸。其端坐的虚空，晦暗无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朦朦胧胧。只见妖艳男子身着黑衣，眼中风、火、水三者浑然一体，生灭轮转，生生不息。 突然，他将目光投向西方大地，混沌之中顿时显化出无穷世界。大地山河，在其中走马观花般变化着。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通天剑派剑泗山上。只见白发青年收回命火，御剑腾空，往南方去了。 “元化私自携带阴山鬼杀令，偷跑下山。命格气数被人以大法力颠倒阴阳，连我都算不出来。原来已经被通天剑派的人害死，看来宇文奉神这个掌教，是不想当下去了。”妖艳男子闭上眼眸，微微吐了口清气。眼前的画面瞬间破碎，重新演化为了混沌。 与此同时，剑泗山外。明明已经被命火炼成飞灰的阴山令，却突然凝聚形骸，重新出现在了虚空之中。然而此时，玉阳真人却已经飞远了。 “皇极洗髓丹，浑天易筋丹，玉阳真人所炼丹药，居然是能让rou身脱胎换骨的仙丹。不愧是得自上古丹经的方子，他倒是没有说假话。可惜，这两味丹药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九死一生，不，十死无生也说得过去！”夜空下，洪武在院落内踱着步子。身旁是两人高的青铜丹炉，星辉落下，发出熠熠光彩。 自从浑天易筋丹成功炼制出炉，这座炼丹房也难得的清净了几日。平日没有杂役弟子来往奔波，倒让洪武舒坦不少。 “此人的气运实在是浓烈，居然能够得到这等上古丹经。以他的天赋智慧，如果参悟试炼数年，恐怕还真能完善丹方，炼制出真正的仙丹来。”虽然洪武对玉阳真人恨之入骨，但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个绝世天才。 天才是什么？就是受到老天爷眷顾的天之骄子，做任何事情都伴随着浓烈的气运。洪武试药数月之久，深深明白这两种丹药的恐怖。如果真的让玉阳真人炼制成功，通天剑派的弟子绝对要超过任何一个道门。至少在rou身境，天下无敌！更何况，rou身基础打得好，对于炼气的辅佐是极大的。否则也无需炼气士打通任督二脉，将rou身境修炼至圆满了才能够运转周天了。 “传闻真正的外丹术，能直接服用丹药修炼。要是玉阳真人能够炼制出一颗古丹，让我服下之后瞬间突破境界，炼出命火，不知会是什么样表情？”洪武抬头仰望星空，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便摇摇头，意兴索然的走进了大堂内。 前路漫漫，生死未卜，到底何时才能脱身呢！ 拓竹轩内，一身粉装的华念夕坐在屋顶，对月抚琴。琴声悠扬婉转，飘飘荡荡，不知去向了何方。 三个月之后，玉阳真人熄了青铜丹炉底下的火焰。足足炼制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玄元金丹，终于出炉了！ “圆通自在，玄之又玄。天下丹药之中，仅此一颗了！”玉阳真人望着两指间纯金色的丹药，神情淡漠，自言自语着。整整八十一天的煅烧熬炼，走遍九州苦寻十月之久的天材地宝，终于在此刻，凝结成了手中小小的药丸。 “此丹名为玄元金丹，我也不知药性如何。不过可以肯定，此丹与皇极洗髓丹、浑天易筋丹一脉相承，有互为辅佐之效。”玉阳真人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到了立于大殿中央的洪武身上。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玉阳真人眯了眯双眼，神情凝重起来：“将它服下之后，如若不死，我便放你下山。如果死了，身化飞灰，一了百了！” “给我一个机会？”洪武闻言一怔，沉默了片刻，语气古怪道：“同样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见洪武的反问，玉阳真人没有说话，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几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公孙玉阳纵横天地，炼气修行，一路坦荡，从未吃过半点亏。你说得对，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给的。你是个有趣的人，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一招。猜不透开始，更猜不到结局。” 玉阳真人说罢，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再也不看身前的少年。而他手中的玄元金丹，却是从指间滑落，一路滚到了洪武的脚下。 “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给的！”洪武弯腰捡起金丹，用衣袖擦拭干净。点了点头，笑道：“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他日必定踏平剑泗山，取你性命！”说话之间，洪武已经将玄元金丹放入口中，咀嚼两下，化作一股金色液体，吸入了腹中。 “我等你！”玉阳真人淡淡的挤出三个字，至始至终都没有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瞬间，又好似一万年。洪武突然觉得自己很困，非常困。脑海之中什么也想不起来，思绪停在了服下丹药的那个瞬间。 砰！ 洪武重重的倒在了大殿之上，气息全无了。 “死了么？”一个时辰后，玉阳真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神念，已经无法感应到洪武的存在了。也就是说，对方的生机全无，已经死了！ “这三种丹药，连心火境炼气士都难以承受，更别说是凡人了。看来我得到的古丹经，并非传说中的外丹术。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玉阳真人一连说了好几句“可惜”，也不知说的是洪武还是自己所炼的丹药。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却是没用从座椅上起来。 星河流转，日月交替，玉阳真人这一坐就是七天。七天时间过去了，洪武依旧没有醒来，身上气血全无，感受不到半点的生机。是夜，玉阳真人终于起身，走到了放置炼丹炉的院落中。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又是一年深秋了，不知在来年开春前，有多少生灵生灭消长，又有多少故事还在天地间演绎。”就在玉阳真人感叹秋夜肃杀之际，天井外，一道红光疾驰而来，肖骆兴的身影出现在了院落内。 “师尊。” “嗯，为师叫你过来，是为了洪武的事情。”玉阳真人背着双手，语气出奇的平静。 “洪武？他怎么了，难道顶撞了师尊？”肖骆兴刚从天上御剑下来，就听到玉阳真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过他的脑海之中并没有浮现出洪武的影子，而是想起了竹林之中，长裙席地，却不惹尘埃的紫发少女。不过，当日被华念夕呵斥的画面也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中。每每想起，几乎都要难受得发疯。 自己连走进拓竹轩的机会都少有，一个外来的小子却在华念夕的房里睡了半个多月。这让肖骆兴嫉妒的同时，也对洪武产生了强烈的怨恨。所以玉阳真人一提到对方，肖骆兴便一脸狞色，几乎是咬牙切齿。 玉阳真人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一切都了然于心。知道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年轻人，当下干咳了两声，连忙劝诫道：“是不是又在惦记华念夕那丫头了？” “没，没有……”肖骆兴顿时一愣，不知道这位师傅为什么东说一句，西说一句，仿佛猜得到自己的心思。连忙低下头，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哼，瞧你那样，一个名字就脸红，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炼气士。” “师尊，我……”肖骆兴顿时心中一颤，连忙上前两步，却看见玉阳真人摆了摆头，回过身去了。 “你若能在三年之内踏入命火境，我便求你师祖华阳上人亲自为你提亲。毕竟是同门师兄妹，结合双休也是正途。”说到这里，玉阳真人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变得凝重无比。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华念夕那丫头天资聪颖，修为一日千里。你的境界若无法超过她，半点希望都没有。好了，此话到此为止，你不要多想。我找你来，是要让你去一趟北冥剑冢。” “去剑冢？所谓何事？”肖骆兴神色一凝，思绪终于从华念夕那儿飘了回来。 “洪武死了，就在大殿内。”玉阳真人摇摇头，脚步轻抬，两个起落就掠到了正堂前坐下。这时，肖骆兴才回过头，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洪武。 “果然死了，否则我的神念应该能够察觉到才对！”肖骆兴神色一变，不知是喜是悲。两忙走上前，摸了摸洪武的身体皮肤。只觉得一丝寒意涌遍全身，惊得他立刻缩回了五指。 “这么冰，全身都僵硬了，师尊，他到底死了多久？” “七天七夜！”玉阳真人弹了弹手指，神色越发的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可怕。“他服用玄元金丹，七天前就已经死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药效发作，将其生机浓缩深藏为一点。所以我便等了七天七夜，现在，已经无需再等下去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他死了，跟我到北冥剑冢有何关系？那是本门禁地，我怕……” “嗯，你不要多想。只需将他的尸体扔进剑冢内即可，不会让你进去的。” “可是……”肖骆兴看了看脚边僵直的尸体，还是想不明白。人死了，直接用法力火化不就完事了，还要这么麻烦？ “去吧，他的尸体一定要保存完整。杀他的人，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玉阳真人摆摆手，突然长叹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多说。而他刚才说的话，却是玄之又玄，似乎大有深意。肖骆兴一时间参悟不透，也只好作罢，奉命行事去了。 抱起洪武的尸体，肖骆兴皱了皱眉，顿时将身一纵，御剑往昆吾山脉的西北方向飞去。 “洪武，你的死与我玉阳真人无关，更与通天剑派无关。希望你能够长埋剑冢，不要有事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