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传功殿

    “小师叔，你真的是我那便宜师傅的师弟啊。”陆心云一走，顾晚秋就拉着洪武问东问西。好不容易处理完执事堂的事情，时间已经是到了黄昏了。

    两人走在干净幽深的山道上，脚下是一块块褐色石阶。道路两旁除了青葱的草木枝叶以外，还有不知堆了多少尺厚的落叶。洪武跟在顾晚秋后边，一直低头走路却不说话，这让活泼的顾晚秋急得牙痒痒，却没有一点办法。

    “喂，我说小屁孩。jiejie我可是给你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和差事，你好歹也开口说句话吧？”

    走着走着，顾晚秋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叉腰，将洪武栏了下来。

    洪武抬起头，表情木讷道：“说什么？”

    “你真的是陆心云的师弟？”

    “不错。”洪武点点头，却没有什么表情。小小年纪的他依旧沉浸在两次离别的悲伤之中。而且文轩受伤闭关，似乎还是为了救自己，这让洪武十分内疚。

    “陆心云这家伙，今天对我这么凶，看来是真的了。”顾晚秋摸摸下巴，小声低估着。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笑道。“小师叔啊，刚才的事情您老人家不会跟我师傅讲吧？”

    “你刚才似乎直呼你师傅的名讳了。”洪武眨了眨眼皮子，自然而然地道。

    “额，那是……咳咳，那是你听错了。我跟你说啊小师叔，咱们这青龙峰可有八千弟子呢，你到了传功师傅那里，一定要好好习武啊，不然会被人欺负的。”顾晚秋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说话套近乎，似乎真怕洪武到陆心云那里告状。洪武见状，不免心中好笑，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上四五岁的少女，就仿佛像个小孩一样。

    “伏龙山不是修仙门派吗，怎么还要习武？”

    “哼哼，什么修仙门派，没有一身好武艺，连修仙的门槛都进不去。”顾晚秋兴奋地踩着枯枝落叶走路，一路“咯吱咯吱”作响。

    “所谓炼气士，那是要打通奇经八脉，以小周天带动天地元气在体内循环，才可以做到

    人与天地沟通，超凡脱俗。像我们这样的青衣弟子，在奇经八脉未通之前，到了山下跟凡人也没多大区别，最多只是有些武功而已。”

    “奇经八脉？”洪武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却对顾晚秋说的话来了兴趣。

    “不错，奇经八脉虽然不如十二正经为人体主脉，能够贯通肺腑，连接rou身无数脉络。但却是运行小周天初步沟通天地的关键。其中，任督二脉最是重要。只有打通任督二脉，才有机会释放rou身潜能，步入炼精化气之境。”

    “我入山六年，每日练功，虽然侥幸打通了任督二脉，却迟迟无法进入运行小周天的奇妙意境。”

    “原来如此，练武是为了打通奇经八脉。这样说来，青衣弟子的确跟俗世百姓没有多大区别。”

    “那是自然，而且门内的所有武功秘籍都是源自俗世。咱们八千弟子，每日练功，也就是靠着传功殿那七本内家秘典。可惜，每年能够从中超脱出来的，还不足千分之一。”

    “千分之一……这么少？”洪武震惊，八千弟子却只有千分之一的弟子才能够超脱出来。也就是说，每年能够进入炼精化气境界的青衣弟子，还不足八人。这等比例那就恐怖了，从中也可见修仙炼气的艰难。像顾晚秋这样，虽然打通了奇经八脉却不能运行小周天，这样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因为再高深的内家武学，也只是教你如何呼吸吐纳、运转气血，这是练武而非炼气。真正的炼气士，至少也要学会运转小周天，转化后天之精气为先天元气，这才能修炼出心火，生成法力。

    “小师叔，传功殿就要到了。里面的几位师傅脾气都很古怪的，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还有，殿内藏有七大内家秘典和一千六百多种武学身法，其中四本内家秘典是无人修炼的，你千万别选错了。”

    “哪四本？不能修炼还放着干嘛？”洪武摸摸鼻尖，困惑道。

    “《草木焚秋》、《飞花探雪》、《金蟾大法》、《无相神功》。这四本武功秘籍虽然也是内家秘典，能够运转气血打通经脉。但历代弟子却没有几人能够修炼成的。前面两本草木焚秋、飞花探雪还好说，除了难学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副作用。只可惜没个五六十年，根本不可能练成。而金蟾大法和无相神功就不同了，一旦练功出了岔子，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非常难看。所以青龙峰弟子虽多，却没有人会选择这几本秘籍的。”

    “五六十年，难怪，这也太久了。我听师傅说过，人一旦过了中年，想要再炼气有成就太难了。”洪武点点头，想起了文轩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些炼气要诀。人的rou身一旦过了中年，气血就会开始慢慢衰竭，根骨成型，打通周身筋脉极其艰难，这也就意味着大道无望了。想到这里，洪武又问道：“既然这几本秘典无人修炼，甚至还有危害，为何还要摆在传功殿，误人子弟呢？”

    “哼，你以为内家秘典是这么好得到了？”顾晚秋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却又发现自己的态度似乎太随便了，连忙嬉笑道。“其实每一本内家秘典都是伏龙山先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无数江湖争斗甚至是仙道各门各派大打出手，都是为了这些秘籍。要知道，没有内家秘典，普通人根本无法打通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的。所以这些内家武功秘典可是一个修仙门派的根基，与法术神通是相等的地位，怎么可能扔掉！”

    “原来如此，不过除了练功之外，还有没有其它办法打通经脉的？”

    “当然有了，修炼外丹术，这样就可以通过服用丹药来打通rou身无数脉络了。”

    “外丹术？”洪武听得一知半解，刚要询问，却被顾晚秋摇摇手，打断了。

    “小师叔啊，外丹术您就别奢望了，基本上已经失传了。我听说，上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大夏朝末年了。”

    洪武顿时无语，顾晚秋说的这些话等于没有一样。外丹术既然已经失传已久，那估计伏龙山上也没有了，想要打通奇经八脉，不还是得靠练武？就在洪武胡思乱想之际，顾晚秋却是停下了脚步，二人终于走到了传功殿的门前。

    “对了，小师叔，你还没有说你师傅是谁呢？”顾晚秋转过身，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嘀咕道。“你的师傅也就是我师傅的师叔，乖乖，你是走了多大的****运啊。”顾晚秋捂着嘴巴，望着洪武的眼色就像是看着暴发户一样，不知是羡慕还是震惊。

    “你很想知道？”洪武看着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以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成熟语气道：“我的师傅叫文轩！”洪武说罢，便抬起脚步，头也不回地往传功殿内走去。

    “文轩是谁？”顾晚秋摸了摸脑袋，想了好久都没有印象，直到她看见洪武不紧不慢的背影，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难道是他！”顾晚秋忍不住惊叹一声，但很快又闭上了嘴巴，暗暗震惊道。“元神之下第一人！”

    与此同时，洪武已经走进了传功殿，顾晚秋惊叹之余，连忙脚尖一点，施展身法跟了过去。

    “小师叔，有关于文仙师的事情，日后千万别对其它人讲。以后人多的地方我也不能叫你师叔了，还望见谅。”此时的顾晚秋居然一改先前的调皮古怪，而是用一种十分紧张的语气在说话。“难怪师傅对此事如此郑重，不知洪武他明不明白。”

    “你们每一个人都让我不要说，是为了保护我么？”突然，洪武停下了脚步，冷笑起来。“文先生为了救我，金丹破碎，闭坐死关。我却不能认他为师，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出他的名讳，你觉得我对得起先生么？”话音落罢，洪武便不再言语，独自一人大步向前走去。

    传功殿的大堂内，是一间又一间的密室。每一间密室内都藏满着武学典籍，各种武功身法、招式、内功修炼，一应俱全。除了这些铁精打造的密室之外，大堂的最深处还摆放着七个香案，每一个香案上面都供奉着一尊或是几尊牌位。那檀香燃烧散发出来的香味远远的飘荡而来，洪武闻了，神清气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神圣威严。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去道观烧香求神一样，叫人敬畏。而每一个香案之前，都有一位白衣道人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眼打坐。

    “那些牌位都是给当年为了收集内家秘典而陨落的前辈们所立下的，每一个想要修炼内功秘典的弟子都要诚心上香跪拜，得到传功师傅们的认可方能修炼。”顾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洪武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朝七座香案走去。随着洪武的脚步身响起，原本闭眼打坐的七位白衣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