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再不回家我就报警了！
两个星期的考试周一晃而过，大二的上半学期结束，寒假也开始了。 像往年的寒假，阿深是会来接她回家的，可是今年阿深受邀去哈佛医学院交流学习，所以不在上海。苏晗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就干脆留在学校里，继续打工赚钱了。但是今年的冬天格外严寒，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宿舍楼里也差不多都走空了，和苏晗一个寝室的其他三个女孩儿也离开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因为苏晗并不是连着一个月地做兼职，所以工作很不好找，最后还是在网上找了一个发传单的工作。每天从十一点到下午五点，在南京路，离学校有段距离。 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早的空气十分凛冽清新。苏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粉红色的针织帽，三米长的围巾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走近，苏晗弯腰递出传单，“麻烦看一下，谢谢！” 这一次，来人接过传单，却没有马上走开，而是站在原地。苏晗抬头，一看是栾珧华，笑弯了眼眉，有些意外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栾珧华笑着看她，随意一瞥，就扫到了苏晗被寒风吹得红红的双手。 “你现在白天在做这个？” “对啊！” “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最近都在降温。” “辛苦也只在这一两个星期了，没什么。”苏晗一边和栾珧华聊着，一边还不忘把手里的传单发给过路的人。 栾珧华突然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传单，俏皮地对苏晗眨了眨眼，“我来帮你发！”这样的他看起来就像个阳光帅气的邻家大哥哥，而且从他发传单的动作来看，十分的熟稔自如，想来他的确是在底层摸爬滚打才换来如今的显赫地位。 苏晗愣愣地看着这个在人群中穿梭的男人，一个顶着隽秀外表的男人笑得十分亲切，几乎没有人会忍心拒绝他，还有不少拿过传单的人重又折回，就为了再一次看他一眼，听他认真地说一声‘谢谢’。 一沓传单不一会儿就发完了，栾珧华走过来说：“发完了！” 苏晗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铁口，那个提着一个红布袋的年轻男子，笑了，“还有一点。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发传单！” 栾珧华也不在意，笑着说：“我可以再帮你发完剩下的部分，也好让你快些下班！” 这个人真的是给她好多的意外，不过她也不能因此就麻烦别人帮自己完成工作啊。苏晗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而且我马上下班了！”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工作吗？” “不是。我约了朋友在附近喝咖啡，碰巧看到了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苏晗见他还没有要走的动静，怕自己耽误了他的事情，忙说：“你还是快去吧，不要让朋友等急了。” “好吧，那你先忙，我先走了！” 苏晗挥了挥手，“再见！” 其实发传单呢，不能发得太快，宁可慢也不能快。快了，监工还会从别处拿来一沓别人没发完的传单给你，这无疑就是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她可不想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的事情。所以通常，她都是一路玩儿一路发的，反正也不存在什么早些发完早些下班的鬼话。 许是今天实在是太冷了，就连在一旁的监工也实在是受不住了，在五点的时候就准时给苏晗结账，下班了，那个时候她手中还有一沓传单没有发完。 在广场二楼的咖啡厅里，栾珧华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喝着咖啡。事情早就谈完了，他的朋友在四点的时候就离开了，而他却没有离开，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苏晗。看着她拿着自己辛辛苦苦喝了一下午冷风的赚来的钱又匆匆忙忙挤上公交车，招手叫来侍者结账，他走出咖啡馆，匆匆地离去。 苏晗回到寝室，洗漱之后就立马爬上了床，躲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因为是一个人，她也不好意思开空调，就只好靠人体自身的发热功能来取暖。 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泻满一地橘黄色的暖光。栾珧华坐在地毯上，浴袍滑落腰际，只一根带子松松扎着，右手拿着高脚杯，紫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妖异的光泽。他从桌上拿起拿起一块Scone，咬了一小口，默默地把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好像也爱上了这种温暖的味道，难怪苏晗那个小丫头会吃得如此急切。想着想着，他好像有些醉了，身子缓缓下滑，无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睡梦中，也是带着笑的。 第二天，苏晗又一次地站在了街头，继续着她发传单的漫漫长路。 今天似乎更冷了，随着呼吸而哈出的白雾似乎都会立刻结冰，连肺里和胃里都是一片冰寒。苏晗被冻得僵硬的双手就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边发边跺脚，想让身子变得暖和一些，可是这除了让自己的脚越来越疼之外，也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在离除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锁澜轩的老板让柳然给他们都发了工资，还有红包，苏晗算是彻底没有事情做了。 给学校递交的留校申请也到期了，可是阿深昨天打电话来说他可能不能陪她过年了，所以她就更加不想回家了。不过，苏晗还是开始收拾行李，不想归不想，明天宿舍楼就要封楼了，断电断水，食堂和超市今天也要关门了，再不走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收拾好一切，她掏出手机，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短信，都是栾珧华。 短信的内容是：“小夏问，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他。你回家了吗？” 看着这条短信，苏晗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她正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自己的处境。这时，他又打电话来了。 苏晗接了电话，“喂？” 从电话里可以明显地听出他的笑意，“每次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接，我的运气好像不太好。” “呵呵，那你今天的运气不错哦！” “那也是借着小夏的面子！” 爽朗的笑声驱散了苏晗心中的阴霾，这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下来，她好像并不那么难受了。 “你在哪里呢？方便的话我想接你来陪小夏。” “那……” 苏晗刚想说话，栾珧华便打断了她的话，“我最近要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小夏，而且刚才你也说家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不如就来和小夏作伴……” 等栾珧华说了一大堆，苏晗这才不急不慢地说：“我是想说，‘那好吧’！” “嗯？……你是说好？”对于苏晗的回答始料未及，栾珧华一下子就变成了结巴，“那、那……就好！” 苏晗忍不住笑出声来，栾珧华说他马上来接她。 挂了电话，苏晗拖着行李箱来到南门，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帕萨特时，她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大概是因为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过年了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司机帮苏晗把行李放到后备箱，苏晗钻进车里，栾珧华却不在车里。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苏晗的样子，立即笑眯眯地说道：“苏小姐，总裁有事不能来，要我向你说一声抱歉。” “啊？没、没事，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工作要紧嘛。”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苏晗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这样。她望着窗外已经差不多都挂上了暂停营业的街道，有些怅然若失。 “苏小姐，到了。”司机将车停稳，打开苏晗那一侧的车门。 “嗯？谢谢。” 一下车，苏晗就看到了早就等在门口的温叔等人，还有一个女佣上前帮她拿行李。 “苏小姐，少爷在房间里等你，你的行李就交给我们吧。”温叔一脸慈爱地上前。 “那就谢谢温叔了！” 直接上到二楼，苏晗敲了敲栾夏房间的门，这次门是锁了的。等了一会儿，栾夏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背带裤，还斜斜地戴了一顶英伦风的贝雷帽。嘴里叼着一支炭笔，手里抱着一卷卡纸，另一只手腾出来开门。 栾夏因苏晗的出现而惊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苏晗微笑地看着这个心绪不安的少年。 他吐掉嘴里的炭笔，扔下怀里的卡纸，双手撑在门口，干笑着说：“你，你怎么来了？” 苏晗愣了一下，微笑着说：“来陪你过春节啊！” “你去隔壁等我一下，我等会儿就来！”雷厉风行地说完这句话就‘嘭’地一声关上门。 被突然关闭的房门吓了一跳，苏晗看不清状况地摸了摸鼻子，向着隔壁房间走去。 听着苏晗离开的脚步声，背靠着房门的栾夏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把画架上的卡纸收好，暗自庆幸，“幸好她没有看到。” 一溜小跑地跑到隔壁，苏晗正坐在矮几旁边吃瓷盘里的小点心，还一脸餍足地眯了眯眼睛，像是午后慵懒的波斯猫。 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容，栾夏走过去，一脸嫌弃地踢了踢苏晗的大腿，“喂！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别闹！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先垫巴垫巴再陪你玩儿。”苏晗嘴里含着食物，模糊不清地说道。 “你一天都没吃饭了？”一听到这里，栾夏皱眉坐下，将他面前的提拉米苏推到她的面前，“慢点吃！本少爷的这点好东西都跑你肚子里了！吃饱了还能不能陪我玩游戏啊！” 孩子对于老师的热情只是直白又羞怯的，这诚恳和稚拙常使得苏晗对他无奈又怜悯。 在栾夏给一句挖苦又给一块点心的互动之下，苏晗总算是将五脏庙伺候得舒服了。还不等她稍作歇息，栾夏就拉着她去玩游戏，还说什么这次一定要赢她，拗不过小正太的倔脾气，她只好进入战斗状态，也算是饭后运动吧。 半个小时之后。 “啊！累，累死我了。”栾夏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地成大字状躺倒在地毯上，无力地看着依旧拿着体感器奋力厮杀的苏晗，挫败地别过脸去。 跟这个变态的女人在一起玩游戏，果真是一丝胜算都找不到。这个女人也真是的，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的吗？想到这里，栾夏又是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小少爷，晚餐准备好了。” 闻言，栾夏坐起身来，理了理稍微有些褶皱的衣服，和苏晗一起下到了一楼的餐厅，虽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这各式各样卖相精致的菜肴竟是把整张长桌都摆得满满当当，按照宫廷里的餐桌礼仪，她是不是要每样菜都尝三口呢？ 经过刚才那一番惨烈的‘战斗’外加失败的结局，栾夏化悲愤为食量，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不说，还吃了一份儿提拉米苏，只是吃相有些……嗯，残忍！不过这一切在温叔眼里就不一样了，他对于小少爷的食欲大增深感欣慰。以前小少爷每次吃饭都是动动筷子就不吃了，只有和家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完完整整地吃完一碗饭。 Patrick这次找的家教本事确实挺大，不仅能正确地引导小少爷，还能让家主接到别墅常住。想到这里，温叔看向苏晗的目光中就带上了明晃晃的赞赏。 晚饭之后，栾夏得知苏晗今晚不走，并且房间就在自己隔壁的时候，甭提有多开心了。 苏晗洗完澡之后换上了深色的坠质睡衣，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手机响了，是阿深发来的视频请求。按下接受键，手机屏幕上立即就出现了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垂下的发丝和睫毛不断往下滴着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阿深，你怎么不穿衣服啊？”看着这眼熟的一幕，苏晗有些无奈地捂眼，他难道就不怕自己长针眼吗？ “我穿衣服了，你看！”为了证明自己穿了衣服，他还特意将镜头下拉，大喇喇的沙滩短裤。 “你在哪里啊？怎么不回家，还到处乱跑？”屏幕里的男人才看清楚苏晗所处的环境，有些不悦地问道。 “谁让你不陪我过节的，我回去还不是一个人，倒还不如在朋友家玩儿呢！” “苏晗！你再不回家我就报警了！” “苏琛！本小姐要睡觉了，拜拜！”也不顾屏幕里的男人张牙舞爪，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就干脆地关闭了Facetime。时间已经是十点了，给阿深发了一条短信道晚饭之后准备睡觉了，这个时候栾夏小少爷应该也不会找她玩儿了吧？那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