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短信

    回到宿舍之后，不出意外地，另外三个室友齐齐地撩开各自的床帘，激动地问道：“听说你在食堂和龚轩打起来了？”

    她们还说这场食堂的闹剧上了学校论坛，苏晗关上了门，打开衣柜，“你们晚上不是还有选修课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刘清说：“老师放了一段听力就放我们回来了。”

    宋毅晃动着食指，“不要转移话题哦！”

    刘清努力眨巴着细长的眼睛，“你们真的打起来了吗？”一边说着，还将苏晗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就差跳下床来扒她的衣服了。

    苏晗说：“没有，只是一点小冲突。”

    她走到洗手池边，拿起盆子和肥皂，准备去洗漱。

    李丹怡连忙追问，“然后呢？飙血了吗？”

    苏晗说：“我很快就离开了，所以没有然后。”她关上了浴室的门，插上了磁卡，花洒里喷出来的水压过了室友们继续讨论的声音。

    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了一年多，四个女孩子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电影里面说的那样亲密无间，但是也能够称得上亲切友好，大抵是照顾到苏晗是被甩的那一方，虽然还在议论着魏警，但是却没有再将话题引到苏晗身上去。

    “你们知道吗，魏警学长报名了去美国的交换生项目？”

    “他要出国？自费的吧，他的英语四级都挂了两次，还谈出国？”

    “家里有钱不就行了，有钱还怕会找不到随行翻译？”

    “没有，他在大二下学期就过了六级了好不好，不要瞎说！”

    “人家家里只是有点小钱，绝对不是特别有钱的那种，我上次看到他爸爸开的车，好像是凯迪拉克，他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条Hermes丝巾了，不过呢，这肯定不是他自己买的，应该是别人送的，那一身不搭调的杂牌实在是污了我的眼睛。如果不是看在他的品味不错的份儿上，我一定会把他扒光了游街……”

    三个女孩子的聊天内容越扯越远但是总离不开衣服，美容和男人，一谈到男人就势必会绕到魏警身上去，因为他的穿衣品味、皮肤护理以及长相颜值都禁得住谈论。她们所在的学院是经济与政法学院和管理学院合并之后的经管学院，是学校的第一大院，有11个专业，每一届都有将近六百名学生。她们学校是比较有名的重点大学，经管院又是比较热门的学院，分数线较高，大家都是加足马力冲破高考的围城，才艰难地挤了进来，每个人都是勤勉克己的好学生。

    在刚刚踏进大学校门的时候，大家都是或多或少地暗自憋了一口气，互相较劲，想要继续保持着高中时候朝九晚五的刻苦生活来保证光荣榜上的绝对地位。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数曾经的尖子生开始拿着刚刚及格的分数而暗自欣喜，越来越多的人在大学这个大染缸里堕落下去，就连苏晗也逃过课。唯一能体现时间流过的证据就是，魏警依旧是话题的中心。等到苏晗洗漱完毕，大家已经安静下来了，追剧的追剧，看书的看书，视频的视频。

    从浴室出来，洗完衣服的苏晗爬上床，拉好窗帘，摸出耳机，准备听听力。她掏出手机的时候，看到屏幕亮着，有好几条未读短信。

    一条是陌生号码的，两条魏警的。

    苏晗先看了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一直很怀念学生时代，谢谢你圆了我的梦，谢谢！”

    是栾珧华。

    苏晗一直都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因为她觉得今天之后他们就不再会有交集了，永远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些关于他的短暂记忆都会消失了。然而，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贴心地为她解围，照顾到了她可怜的自尊心，这些她都会记得，而且她说会请他吃饭，她也绝对会做到的，也许他没有当真，不过谁让她这么认死理呢。

    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况且她也懒得回，所以只是给他加了备注，将他的号码保存了。做完这些，苏晗这才点开了魏警的短信，第一条是：“你在哪里？我在你们宿舍楼下，有话和你说。”

    这条是八点钟的。第二条是九点二十五，刚发不久，内容是：“你是没有看到短信，还是不想见我？如果不想再见到我，说一声就好，不用刻意回避，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苏晗立即回复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看到短信，你有什么话要说？”

    刚放下手机，魏警的短信就来了，“忘了，不过没话说就不能找你吗？”

    “对，最好有话也别找我，你不是和我说话是对牛弹琴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今天真的是太冲动了，平时脾气不是挺好的吗？龚轩的嘴巴是很贱，但是他是男生，你的大腿还没他胳膊粗，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也要打！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以！”

    “一直没有发现，你竟然会有这么狂野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你是只小猫咪，没想到你是只金钱豹！”

    苏晗笑了，也不知道回复些什么，耳机里传来的男声女声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但是也舍不得放下手机。宿舍的灯熄了，她躺在床上假寐，手机握在手上。

    “今天和你吃饭的男人是谁？”

    苏晗盯着屏幕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一千零五十块钱才会和他吃饭的吧？心底的纠结还未结束，手机又震动了，“我们俩才刚刚分手，你就另结新欢？这让我情何以堪？”

    苏晗感觉他真的是很孩子气，不过这最后一句话着实让她的心情大好，这就是说明魏警依然单身，女人在这一方面的好胜心都是一样的。“没有，我们就是吃了一顿饭而已。”

    “是吗？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想约你吃顿饭你都推三推四，说没时间，那我明天也要和你吃一顿饭！”

    “我明天没时间。”

    “和别人吃饭就有时间，和我吃饭就没有时间！”

    苏晗有些无奈，这没头没脑的怨念实在是让她没话说。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只约过她两次，一次是期中考试，还有一次是期末考试。“我们已经分手了，还计较这些有用吗？”

    “没有用！但是你好歹也要给我留点面子，在我没有女朋友之前，你也别交男朋友，好不？”

    这一次，苏晗回复得很慢，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按下了发送键，“好。”

    魏警没有再回复，苏晗也渐渐入睡，耳机里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正如她现在的心湖，平静，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