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血画枫红
风月久和央君临越发接近枫红林正景,二人不约而同,缓下马蹄,秋风吹拂过红叶将二人牵引入一片红色的梦。 红叶稀索,风轻微凉。 风月久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凤千瑜就是如此任性,她不仅仅是给央君临惊喜,更将自己也推入了惊喜。 风月久稍有紧张,微微低着下巴,面纱在秋风吹拂下飘扬而不露面容。央君临不禁侧首凝望,用眼睛以外的心去感受,那层遮掩之下,究竟是何等的熟悉面庞。 红叶肆意横行,纷扬在空中,散走在地面,自然有声而淹没有意隐藏的声响。 风月久终于扭转面向央君临,即在二人目光相对的刹那,风月久耳侧破风碎叶而来一柄明刃阔刀。 瞬间当下,风月久惊眸瞳中映照出锋利刀刃直指她而来,漫天落枫红叶刹那间似是顿停。 言之未始,命不由终。 雪白利刃直中枫树,横穿而出。 风月久顷刻回神,眼中已不是惊心动魄的锋利危机,而是央君临惊急迫切的近相凝望。夺命阔刀袭来的刹那,是央君临先一步揽过风月久,救她脱离一刀毙命的危境。 恍若窒息一刻,风月久被央君临紧紧拥护在怀中,目光近到能融近彼此的眼睛。央君临的心告诉他自己,所有的纠结矛盾和疑惑都不必存在,她就是了。 情思捋顺,红叶激起波涛,疾来脚步声,刀剑出鞘之声,叶帘起落之间,数十个黑衣人从一片红境中向风月久和央君临飞冲而来。 黑衣人以后,红叶纷落之中,另一个骑在马上的蒙面人静止不动,方才落空的致命一击便是从他而来。 蒙面男人眼中映入风月久和央君临二人,他的目标是风月久,他受命于风星韵,取安和王殿下身边那个女人的性命。 然而此刻,蒙面男人眼中却有了一丝妄想,妄下杀意。 “将他二人,赶尽杀绝!” 央君临无数次遭遇此种情形,今日却是事发突然,黑衣杀手数量多,他与风月久却只有两个人,且是手无寸铁。 央君临急中决断,策马逃跑,今日的暗杀也是奇怪,如果是针对他,那方才直指风月久而来的刀难道是偏了? 央君临将风月久抱紧,马蹄踏碎红叶,扬起枫红无数,杀手奋起直追,杀戮之风破散重重枫红。 蒙面男子拔出枫树干上的阔刀,策马追赶。 风月久并非对紧急情况恐惧乱神,却是被央君临保护得一丝不苟,她是个女人,在相爱的男人怀中安然无恙。 “太子殿下……”风月久一声呼唤似千年传响。 “我知道,等摆脱了他们以后,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央君临势急而言。 风月久紧张的心情全然安静了,穿过枫红林,满目红色持续映入眼中,央君临忽觉眼前一浑一暗,脑中隐隐有恍惚之感。 终于,央君临无向而往,穿越了枫红林,马蹄停滞在汲水滩,而杀手们进而围堵上来。 “你们无路可逃了,束手就擒的话,就让你们死得痛快点!”蒙面男子说罢挥刀举起。 风月久和央君临都信天无绝人之路,他二人可是活了这么多年才遇见彼此,至此刻才真正做到坦然无惧,毫无隐瞒,如何能允许自己的命,彼此的命被人了结。 还有一辈子的相依畏,相持守。 风月久一把扯下面纱,她抓紧央君临的手,笑道:“太子殿下,让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吧!” 久违的笑容,真实的笑容,今人安心的笑容,央君临能有何惧怕,此刻更是抛却了所有的苦愁忧烦,抓紧风月久的手,决定在此时此境,协力同心。 蒙面男子看二人毫无投降受死之意,却也不急怒,既然如此,就让自己大开杀戒,让这清澈的汲水染起血色。 “动手!” 蒙面男子挥刀令下,数十个杀手刀剑凌然,疾步冲上。 风月久与央君临跃马而起,徒手对抗杀气腾腾的一群杀手。风月久和央君临将背后交给彼此,各自与杀手搏斗,又为所爱之人而争。 势必一场苦战,风月久和央君临奋不顾身只为活着,即便他二人武功皆是不凡,但今日的杀手着实厉害,又在以少敌多的劣势下,他们被压制的只能自保。 蒙面男子暂且旁观,却看见了风月久的面貌,虽然他不知为何她的长相与凤千瑜一模一样,但他知道,他并非凤千瑜。 蒙面男子多有思索,终于加入厮杀。风月久和央君临被杀手们打散,而蒙面男子的目标是风月久。 蒙面男子扬刀袭来,风月久用杀手手中抢到的长剑挡他一击,剑身即刻断裂。如果方才在枫红林是风月久的身体受了这一刀,必定命丧当场,鲜血与红枫争艳。 “看见这张脸,还真是叫人下不去手啊!”蒙面男子冷冷一笑,听似有意。 风月久已然跟杀手搏杀得耗费大半体力,蒙面男子却是没有给她致命一击,反倒像猫捉老鼠一般跟她玩起游戏来。他的每一刀都不落空,却只是不轻不重地划在风月久的肢体表面,破皮见血,却毫不致命。 蒙面男子自得其乐地玩够了,风月久亦是被这痛痒的千刀万剐泄尽了气力。 时候已到,蒙面男子全力握刀直指风月久的左胸口,目标是心,目的是取她性命。千万危机之际,风月久遍体鳞伤,渗流鲜血,已然没有了丝毫抗争和躲避的力气。 风月久视线恍惚模糊,刀光剑影,还有央君临的呼唤。 一刀刺进胸膛,刀刃上一道鲜血流落,和着风月久的血滴落。方才的千钧一发之际,央君临冲破人墙刀剑,让风月久身前的利刃刺进了自己的右背。 央君临抱着风月久,他最后的力气将二人推入汲水湍流,血色浑浊了清澈。 蒙面男子有一刀刺入央君临身体的手感,水面波澜一刹,恢复平静,却无法清洗早已弥漫空中的血腥气。 “顺流而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蒙面男子心中坚信二人必死无疑,央君临中了一刀,而风月久早已折磨得丧失了神识,但不见尸体,仍不安心。 蒙面男子骑上马正欲沿着石滩往下游寻找,却闻身后促急的马蹄声传来,他回望,见是凤千瑜从枫红林中策马而来。 “吁!” 凤千瑜远远注意到石滩上数十个黑衣人,不知善恶,她便赶紧勒马停下。 石滩上,倒着杀手的尸体,满是斑斑血迹,显然是惨烈厮杀打斗过的现场,血腥味更是冲她而来,凤千瑜送走了央憬华往回这里行,却是一路都不见风月久和央君临,只见林中一匹留下的马。
凤千瑜不敢猜测所见的情形究竟发生了何事,皇家的争斗,利益的杀害,她最没有想到的,就是当蒙面男子转而向他缓缓靠近,摘下蒙面布露出真面目时,她会有多惊愕,难以置信。 “表哥!” “千瑜,是我。” 魏建良是凤千瑜舅公家的表哥,凤千瑜自小跟他一同习武,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魏建良其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却对凤千瑜情有独钟。 魏建良知道凤千瑜不情愿嫁给央君临为太子妃,却对圣意无能为力,今日他终于下了杀心,借着杀风月久的机会,顺便解决了央君临。 虚报太子意外被杀,让风月久顶替凤千瑜,如此甚好。 汲水石滩上鲜血绘成一幅枫红图,鲜红之叶,生机无限。风如旧,水如旧,枫叶依旧,汲水吞没了一切,平静得似是一切不曾发生过。 城主宫内,一如往日的平静,风星韵表面冷厉,心中焦灼。外头突然响起动静,凤千瑜横冲直撞进了风星韵的房间,站在了她跟前。 “千瑜,你回来了?” 风星韵注意到凤千瑜异常的愤怒和急躁,更有魏建良随后进来,这样看来。如果魏建良执行密令成功,也定是被凤千瑜知道了真相。 “千瑜……” “母亲,你真的是我母亲吗?你为何要对她赶尽杀绝?” 果不其然,凤千瑜知道了一切,可她不知风星韵的一切。 “正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才要为你扫清道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太子妃之位,以及将来的后位,一切尊荣富贵,都是属于你的,无论何人想跟你争抢,都不该活着!” 风星韵爆发了心里的郁怒,在她和风锦月之间,她从未输过,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同样,她风星韵的女儿,更要得到最好的。 而风月久,无论她是否跟风锦月有关,在风星韵看来,她抢占凤千瑜的一切,就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建良,那个女人的死,太子殿下知道吗?”风星韵问。 “他不会知道了。”凤千瑜抢在魏建良回话之前说道,又不禁苦笑一声道,“不,应该是知道的。” 凤千瑜的话令风星韵疑惑不解,魏建良却给了他解释,央君临为救风月久,受了他一刀,二人落入汲水,恐怕皆是九死一生。 风星韵刹那心止,她为杀风月久,却还断送了自己女儿的将来,即便她狠心到底,意欲扫清风月久这个障碍,可央君临竟甘愿为她而死,与她同死。 杀害太子,其罪当诛。魏建良将自己脱罪的“好办法”告诉风星韵,事到如今,荣华富贵,地位权势已非最重要,为了族中人的性命,即便是凤千瑜,也选择违背良心,保持缄默。 风月久成太子妃,与太子外出游玩遭遇追杀,惨遭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