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太子妃
恭施楠匪夷所思的猜想竟与风月久一刻的荒谬绝伦不约而同，这偌大宫中，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群体，那就是內监。 不错，从淑儿之死看，jian杀她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宫中那群出入自由的內监身上。确实，无论是风月久还是恭施楠，在最初都不曾想至此，可事以至此，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不顾。 虽然此事已经“解决”，但即便没有皇帝的旨意，恭施楠仍然要继续查下去。风月久和恭施楠二人一同跑到花乐亭最近的內监居，正是风月久当晚所去。 风月久领着恭施楠去到內监居，与那日同样的方位，左手边稍远处便是茅房，二人步步急忙，风月久一眼便看见茅房里一个內监起身露出肩膀和头来。 恭施楠不假思索上前，命那个內监赶紧去召集內监居中所有太监，不可拖延。內监也是受了惊吓，三两下拉了裤子，系着腰带便从茅房里慌慌忙忙地推出来。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 风月久伫立不动，睁目若有所思，她认出方才那个从茅厕里出来內监便是那夜她好心送回此处的小梁子，然而重点却不是他，而是两幕，那晚和此刻，同样的角度。 那夜，风月久搀扶着醉酒小梁子往里走，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看见茅厕里小利子的肩膀和头，他乃是一直站着，并不像方才所见突然站起。 风月久一刹思索结束，惶恐的小梁子踉跄正跑，风月久却一声喝住了他。 “等一下！” 风月久还记得当时醉酒的他倒在小利子肩上迷迷糊糊喊的几声“小利子”，便问：“小利子在哪儿？” 小梁子惊而回头，颤颤巍巍地问道：“您认识小利子？” “回答我小利子在哪里！” 风月久威严厉色，心中又是急又恨，当晚她就该察觉才对，可居然到了忘央憬华被定罪被流放，她才看出端倪来。 “他他他，一早应该就去御膳房干活了。” 小梁子的一句话在他惊惊颤颤之间终于说完，风月久便是二话不多，飞跑出內监居，恭施楠尚不明白风月久的意思，却也跟着跑了出去。 “太子妃，那个小利子是谁？”恭施楠问。 “他，他很有可能就是真凶。”风月久一副厉色回道。 “真凶？”恭施楠不由得惊异。 “对，他是假太监。”风月久所有对自己的愤恨都一步步重重急急落在地上。 风月久与恭施楠一刻也不缓，甚至想连呼吸都省略，二人急忙赶到御膳房，宫中最大，供应各类珍馐美味膳食的御膳房 御厨无以计数，各色食材令人眼花缭乱。 风月久一声急厉喊停所有人停手，无论是御厨还是打下手的，尽茫然一脸朝风月久和恭施楠看来。 “恭统领，这是有什么事啊？” 风月久望遍每一张脸，特别是內监的脸，确认此处没有小利子。正当风月久在众人里寻不见小利子而心急时，两个內监抬着一筐食材停在门外。 风月久急而转出，问是否还有內监在搬运食材。答案是肯定的，风月久和恭施楠又去到御膳房后门，一路也看见不少內监，风月久一个一个拽住看脸，她的焦急和焦躁，如何让恭施楠注意不到。 到了御膳房后门处，风月久远远便看见一个內监的背影，他抱起一筐食材，却惊而一颤，乃是风月久一掌按在他的肩头，又重又急，吓得他手上的箩筐都抱不稳砸在脚前。 內监直觉身后笼罩着一股阴风，全身僵硬而缓缓颤抖着回头，所见是风月久狠利的目光和急厉的嘴角。 “不是……” 风月久急促眉头一刹，松开內监又张望四周，已然没有其他內监。被风月久突如其来一下吓得魂不附体的內监正蹲身拾菜，风月久又是一声，很是急迫一般的质问，道：“你知道小利子在哪儿吗？” “小小，小利子……”內监手上抓着菜颤巍着站起，回忆片刻，说道：“一早来的时候，奴，奴才看见小利子往柴房去过，再后来，就就没见他了……” 最后一个希望，风月久和恭施楠对望一眼，会心地点头去向柴房。柴房偏僻杂乱，恭施楠本劝风月久不必进入，她一人进去查看便可，而风月久拒绝了她的好意，对此事，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柴房里太糟太乱，不如卑职进去找找，太子妃……” “没事，恭统领没见过小利子吧，还是我一同进去比较好。” 二人进入柴房，粗略一看并无人在，风月久不禁觉得冷心，可这小利子的不知所踪总让她更加坚定猜想，他这个假太监，或许就是真凶手。 风月久并没有立刻离开柴房，她绕了一圈，所幸上天不负有心人，在最杂乱无章乱置的一堆柴堆缝隙里，她看见一点衣角。 “恭统领，这里有情况！” 风月久急言一喊，又上手去搬开乱堆的干柴，拨散一切遮掩后，显现的是一个被剥了外衣，被蒙汗药迷晕了的男人。 “这是？” 眼前的男人虽然被剥了外衣，可那个迷晕他的人显然行事很急，并没有脱走他的鞋子，而恭施楠也凭借此认出他是遣军侍卫。 “是遣军侍卫，今日一早，陛下命令他们押解安和王殿下，而其中一个如果躺在这里的话……” 风月久目中起了猜测，那个侍卫身上还扔了一套內监的衣服。 “难道说……” 风月久和恭施楠几乎同时捋顺了此事，小利子是御膳房帮事太监，设计用蒙汗药药晕了一个遣军侍卫，取而代之押解央憬华离宫，目的就是畏罪潜逃，逃离皇宫，而一切的原因，毫无疑问定是淑儿之死，他便是真凶。 一切都明朗了，可情况之急更容不得一点懈怠了。按时辰算，央憬华应当已经出了衡都城，那小利子便已经获得了一半的自由。 “一定要追上他们，否则让小利子逃跑了，事情就不可挽回了。”风月久急言。 今日，风月久的一整颗心都仿佛放置在蒸笼之上，这种热锅蒸蚂蚁，抽丝剥茧一发不可收拾之感她自己从未察觉，而恭施楠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风月久有恭施楠这位统领大人做保，一路畅通无阻策马奔腾出了皇宫，有史以来最顺畅的一次，可风月久的心思并不在此。 二人急赶的目的是救人，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得连一生都赔上的安和王殿下。 马蹄声响彻衡都城街头巷尾，二人极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城外，阳光下，尘土飞扬，两骑绝尘去。 风月久和恭施楠飞骑离开衡都城门约一刻钟的时间，央憬华跟着一队七人遣军侍卫行到了一片宽阔地界，央憬华跟遣军侍卫说道自己走累了，死活都要稍作休息，一行人便在路旁的大石座上稍坐歇息。 央憬华一直注目来路，平坦之道没有一人，就是连个鬼影都没有。央憬华嘴角微咧苦笑，想如此可笑的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做梦，还在奢求。 遣军侍卫围在央憬华身后，果不其然，小利子伪装在列，他见时机成熟，便假装腹痛去后边林子里解决。 “我去后面解决一下，这里就麻烦你们先看着。”小利子开口说道。 “赶紧去，本王可等不了你太久。”央憬华一脸自尊说道。 央憬华只一晃眼，来路那头冲出两匹飞奔快马，马上二人，一是恭施楠，再便是央憬华心心念念的风月久。 央憬华不由得紧张起身，眼前的场景就恍若最美的梦境，风月久盛装打扮为她而来，极尽梦幻感人。 然而风月久却并没有直奔央憬华而停，她牵动缰绳稍稍转向，飞奔而去的方向是小利子往林子里逃走的方向。 风月久一按马背跃身而起，借力马身在半空中疾飞一段落地央憬华身后，一刻不缓便追赶趁机逃跑小利子而去。 能否履行对央憬华的承诺就在此一举，风月久丝毫不松懈，以最饱满的状态，最愤怒的心情追及小利子，而他，根本不是风月久的对手。 一步之遥，小利子眼看自己即将功亏一篑，而他无能为力，风月久一个飞跃，横腿直中他胸口，风月久用尽全力，震碎胸膛的疼痛，让小利子在受痛那一刹直接休克。 风月久稳稳落地，风吹树叶营造出女侠无比潇洒的姿态，脚前便是隐藏颇深终究落败的“猎物”。 风月久并非得意忘形，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拿下真凶，她对央憬华的歉意和愧疚总算一笔勾销，对容姑，她也不至于太亏欠。 风月久以为此事会如此告一段落，一切会恢复平静，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意识，现在的她，该如何面对央憬华。 该结束之事总归会结束，而该发生的事，也绝不会停止。 “太子妃，您没事吧？” 恭施楠的声音从风月久背后传来，随着风，急促而紧张，风月久却是轻松一笑，自然而然地转过身，可回应恭施楠的同时，她的目光落在恭施楠身后，拖着手脚镣铐欣喜跑来却蓦地顿止的央憬华。 “我没，事……” 风月久的笑容瞬间不见，千辛万苦抓捕真凶获得的最大惊喜竟是以这种方式暴露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她不敢想象，以央憬华的性格，他会如何？ “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