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冷宫再会
南方水患,皇帝派央君临亲往赈灾,风月久得知此消息,还是从轻烟口中,央君临一早已然离开衡都。 风月久不禁心中落寞,央君临不告而走,竟然会给她心头如此一击,风月久不由得想到自己,若某一日,自己不告而别,央君临又会是何感受? 不,这种任己离去的痛苦,她让央君临不止一次地承受过。如今,莫非是他的还击,亦或是自己最终恶果自尝。 风月久独自守着这东宫,一整日,无所事事,寝食难安。她心中的纠结是一重又一重,央君临能与她别,会否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并非那般难以取舍,可这,又偏偏让她失落。 此外,风月久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浮上心头,离开皇宫如今势在必行,再不离开,她当真要全人全心被央君临全然牵住,趁此机会,难道不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尽管风月久想得顺利,但她深知逃离皇宫的艰难,她曾三番四次尝试过,可上天仿佛就故意与她为敌,让她一次又一次落败。 风月久从来不是一个被重重困难拦阻打败之人,但如今,她却有心思想:不如认栽永远留在宫里好了,不愁吃不愁穿,还白赚一个太子夫君。 这般生活,敢问全天下有哪个女人会不愿意捡这便宜?实话说,若是以前的风月久,不会愿意,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不惜的有,而如今,她由心地变了。 风月久独自深叹,所想之事千千万,淹没了所有其他心思。 夜幕降临,风月久更觉偌大宫殿的凉意,注目夕阳归去,数乱满天星,风月久终于在沉默中崩溃。 “啊,我这难道是孤单寂寞吗,唉!不能这样,找轻烟玩去,还是去跟静和玩玩,还是……” 风月久自言自语着,竟蓦地想起央憬华来,她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想到他说过今晚还会去冷宫找她。虽然风月久已然跟容姑打过招呼,但此刻想,她却放心不下。 “容姑看起来不太能撒谎,万一那个安和王殿下一个生气,拿她撒火出气可怎么办?” 风月久心中有忧,赶忙乔装打扮从东宫离开,顺利得畅通无阻。她紧赶慢赶到了冷宫,以老方式进入,凭着印象去到容姑所在的小院。 风月久显然多虑了,她所担忧的央憬华残暴残忍完全不存在,相反的,她远远便见央憬华一个她所认为娇惯到无以复加地步的王爷竟然在挥着斧头砍柴。 风月久稍躲在篱笆外,注视央憬华深感意外。院里头,容姑从屋子里出来,为央憬华送来一杯茶水。 “安和王殿下,您别砍了,歇歇喝杯茶吧。”容姑的语气不乏关切。 容姑话音刚落,风月久便听一声斧头落地,央憬华也走到容姑跟前,谢过便接下茶饮下。风月久蓦地翻起一个白眼,心想:果然是娇生惯养的皇子,还以为他转性了呢,哼! 风月久一番带有偏见的嫌弃罢,又听见院中挥斧砍柴之声传来,她定睛一看,竟是喝完茶水的央憬华重拾了斧头。 “安和王殿下,您别忙活了,这,小九她这几天忙,您不如回宫,待奴婢何时见到她,再告知她您来过。” 容姑略有急色相劝,央憬华却是死心不动,回道:“不,反正本王今晚要等她,顺便帮忙容姑砍个柴,就当练力气了。” 央憬华说罢,便又自顾自地挥斧起落,一声声响,柴劈两半,他坚持不懈,也是对风月久的等待无终。 一旁的容姑看着央憬华当真着急,更甚于仆人怕主子累坏的心疼。 风月久听见央憬华和容姑所言,她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央憬华的这般行为,是真心为容姑尽点力所能及之力?还是单纯逼迫自己出面? 风月久终究选择现身,她以一副并不太愉快的表情走进院中,央憬华一见所等之人到来,自然是兴奋得扔了斧头。 “你来了!” 央憬华朝着风月久直飞冲而去,尽管她表现得无限冷淡,他依然笑容似火。 “安和王殿下还真是言出必行啊。”风月久一脸参杂怨念。 “那是自然,本王可是时时刻刻盼着与你见面,还好你来了。”央憬华笑道。 “那若是我不来呢?”风月久问。 “不来,那本王就是翻遍这整个冷宫,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央憬华蓦地认真下来。 “安和王殿下如此有能耐,我又岂敢与你作对,不顺你的心意呢?”风月久嘴角无声一假笑。 容姑又从屋内出来,当见风月久出现,她松了一口气,可只是一刻,她面上又浮现愁容,央憬华在见到风月久前后截然不同的情绪,令她既欢欣又担忧。 容姑将油灯盏挂在门边墙上后又进了屋去,既是风月久和央憬华的事,她便没有资格多言。 风月久并没有现个身就离开,她在院中小矮凳坐下,瞥过一眼地上还未劈开的柴木,便道:“安和王殿下,这柴你可还没劈完呢,不继续吗?” 央憬华看一眼风月久,怎能让她看扁轻视自己,他便又俯身拾起斧头来,回风月久的话说道:“只要小九陪着本王,本王就算是砍柴也是乐趣。” 风月久早知央憬华一开口就是花言巧语,她不当真就罢了。 “那安和王殿下就继续吧,把这些柴火都劈完,我替容姑先谢过你了。”风月久笑道。 央憬华既然答应了下来,便不能当着风月久的面食言,他大手劈刀,风月久则是坐在一旁轻松惬意。 “安和王殿下,你每日都很闲吗?”风月久问。 “那是自然,本王又不像父皇和太子,为国事cao劳忙碌,本王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好。”央憬华说得似是全然无所谓一般。 “太后寿辰也还有一段时间,为何安和王殿下你,来早了这么多呢?”风月久又问。 风月久只是想随意闲聊几句,却见央憬华蓦地停下手中的斧头,嘴角扬起一弯叫她毛骨悚然的微笑,说道:“当然是为了遇见你啊。” 风月久呆滞一刹,猛地一个白眼翻上了天,央憬华这张油嘴真是能见缝插针,让风月久所料未及,避之不及。 “其实是太后她老人家早召我来的。”央憬华浮夸之后又说实言。 “太后啊……” 风月久的念叨着“太后”时不自主转着眼珠子,语气中也夹杂丝丝深意。入宫以来,她只见过太后那两面,再之后,太后就像只存在却不现面的人,风月久尽管最开始差点被太后伤害,后来却也渐渐淡忘,甚至连太后那个人也遗忘得差不多了。
央憬华看出风月久的若有所思,可又想她一个冷宫宫女,如何也不会见过太后她老人家,但是,风月久可不是普通宫女,不止相貌和武功不同寻常,更给人以深深隐藏之感。 “小九见过太后吗?”央憬华问。 “我,我怎么可能见过太后我一个小宫女,当然没有了。”风月久又是摇头又是否认。 “也对,你一个小宫女怎么可能见过太后她老人家。” 一盏灯挂在墙上,夜里微风轻拂,风月久与央憬华只做闲聊,容姑在屋内清楚地能听见二人的“打情骂俏”,手上做着绣活,却丝毫无法专注,只听外头的动静。 一盏茶功夫,央憬华将并不算太多的柴劈得差不多了,容姑从屋里出来,风月久起身相迎。 “容姑,真是打扰你了。”风月久微笑道。 “说什么打扰呢,我一个人在这冷宫里也是无趣,居然还有幸见到安和王殿下,多亏了小九你啊!” 风月久听着容姑所言,下意识往央憬华瞥过去,心想天生身份尊贵果然非同凡响,明明是打扰,也能被当做幸事。 央憬华似是看懂了风月久的不甘心,却是更加不可一世地一扬下巴,得意一笑。 风月久才不屑于和央憬华耍小孩子脾气一般斤斤计较,她同容姑去了趟后厨,端来了容姑特意做的点心和蜜茶。 风月久和容姑回来时,央憬华也大功告成,他一劈斧头,便进了屋。 央憬华也实在是费了大劲,进屋就瘫坐下,风月久和容姑端出茶点,风月久端起一杯香气扑鼻的茶,恍过央憬华面前却送到自己嘴边。 央憬华有一刻错觉,风月久体谅他辛苦,可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他抬着手,心如同被斧头砍中的柴,“啪啦”碎裂。 “嗯,真好喝,甜甜的,淡淡的茶香,很润口啊。”风月久满是享受地感叹道。 央憬华却像是发了小孩脾气,容姑倒好了摆在他前面的茶也不喝,只是盯着风月久,跟有深仇大恨似的。而风月久,自顾自地喝茶,也是毫不客气地吃点心,故意对央憬华视若无睹,叫他平日里仗势欺人。 容姑又怎么能不注意到此,风月久喝完一杯茶放下,容姑趁着给她倒茶的功夫,对她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自然是让她让着央憬华这位安和王殿下了。 若只是对央憬华,风月久才不会妥协,但此时此刻,她得给容姑面子啊,而且,自己也算给了央憬华脸色看了,不如就此收手。 风月久对容姑一笑示意,她转而端起央憬华前面的茶杯,递到他的面前,尽量保持不怒的神情,说道:“安和王殿下喝茶呀,您可是辛苦了呢!” 风月久多多少少演得有些刻意了,可央憬华还是伸手去接茶杯,只是,风月久虽然并没有故意戏弄央憬华的意思,还是因着急收手,竟将整杯茶倾倒在央憬华身上。 风月久蓦地惊错,这会儿,她可是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