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闯下大祸

    老崔这电话、这时候打来，到底几个意思？

    我有些不高兴的接听了电话，老崔的声音显得有些失落：“小……小霖，遇到麻烦了，你能到公司一趟吗？”

    “现在吗？”我的声音和情绪都不善于伪装，老崔在电话里显然也听出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嗯”了一声。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老崔在渔人饭店的项目上一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否则以他的风格，绝不可能让我这时候还往公司跑一趟的。

    “公司有急事儿吗？”我挂断电话后，jiejie关切的问道。我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也就意味着我和jiejie的约会，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吧。

    “跟我走吧。”jiejie说话，总是很简单，但句句都体现着她的果断和温暖。见我很急，她果断牵着我的手腕朝地下停车场走去。在过道口，jiejie让我在原地等她。

    不一会儿，一声沉重又响亮的马达启动声传来，紧接着，轮胎与塑胶地面摩擦而产生的急促的“吱吱”声传来，我定睛回头一瞧，居然迎面开来了一辆白色的敞篷车？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辆看起来豪华非凡的疑似跑车的敞篷车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而左侧的驾驶位上，分明就是留着一头刘海、戴着黑框眼镜儿的jiejie！

    我这种资产的人，其实对车和车的品牌都知之甚少。虽然我对jiejie开的这辆车的标志和“Maserati”这串英文不太熟悉，但从车的外型和马达声来分析，它一定价值不菲。

    坐上车，这辆豪华敞篷车的标志和那串英文久久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不能散去。jiejie还是一个学生，她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车？可一路上，专注于开车的jiejie，cao作档杆和方向盘显得非常娴熟，急速转弯、快速超车，这都显得易如反掌，甚至有些时候会有很多车主动为jiejie的敞篷车让路。特别是在遇到红灯的路口，旁边车里的人都会把注意的焦点转移到jiejie和她开的车上，特别是有一位开着POLO车的男士，还专门把车窗摇下来，直愣愣的对着我们吹口哨。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不安。因为jiejie的车速显得有些快，不到红绿灯路口和测速路段，她的车速几乎没有下过80公里/小时。不过，在一般情况下，大多数的车都有意避开我们，我想，可能大家都是在避让一个看似文静、却驾车娴熟而疯狂的女子吧。

    不到二十分钟，jiejie载着我穿过闹市，将我送到了公司大楼下。临下车，安静的jiejie微笑着递给我一个小口袋，并嘱咐我回到家，先洗洗手，然后深呼吸3分钟之后再打开它。

    我忍住离别的惋惜，捏紧拳头挥手向jiejie说再见，“jiejie，你是我的榜样，祝你在英国……取得更高的学术成就。”

    jiejie不好意思的向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过头，我强忍着离别的心绪，来到了公司的会议室。

    刚到会议室，和jiejie分别的失落情绪还没有完全消失，我悄悄的坐到会议室的一个座位上，看着乌泱泱的几个人在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眼尖的胡姐看我来了，脸色很不爽的冲我喊道：“小霖，你怎么才来？”

    这时，围着老崔的几位同事抬起头，都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已经满头大汗的崔哥冲我尴尬的笑了笑，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时，我明显感觉几位同事传来了一股不善的眼光。

    胡姐将一摞纸横空丢到了我座位前的桌子上，厉声说道：“这里边有你出的策划思路，你来解决吧。”

    我尴尬的打开这一摞满是表格的资料，才发现这是渔人饭店的推广方案，是一份设计较为详细的预算表格。不过我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来这里边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家对我如此严肃和不善的因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茫然的抬起了头，却与焦急万分的同事们的目光相对。

    这时，胡姐冷笑一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头一歪，叹了口气说道：“看吧，这就是菜头，连问题都看不出来。”

    不过很快，胡姐就扭头对我厉声质问道：“小霖同志，你认为这个方案很完美是不是？你自己能够应付得来？”

    被胡姐刺耳的声音吓倒，我背脊一凉、心头一紧，再次低头看了看方案，真没有发现什么“猫腻”，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得告诉我啊！

    可这时，已经压抑良久的胡姐，把手往桌子上一拍，更加严厉的冲我吼道：“兄弟，按照这个方案来搞，我们不但赚不到钱，还要赔上一二十万，你难道还没懂？”

    听胡姐这么一说，我浑身上下的汗毛一下子炸开，一身冷汗把我的神经轰醒。我使劲儿一看，发现匡算表格的总额是132万，天哪，这比之前的预算足足多了17万，这差口究竟从哪里来？

    气得已经不想再跟我多费唇舌的胡姐，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搭理我！而其他同事仿佛也受到了胡姐的影响，都叉着腰同仇敌忾，这其中，就包括同时跟我进入公司在策划营销B组实习的卷发妹。

    一瞬间，我就成了被众人批判的阶级敌人，可我这个阶级敌人，居然连深挖灵魂深处的勇气和魄力都没有，真是让人民群众失望透顶。胡姐那拍在桌上的巴掌，差点就把洋溢在我眼眶的眼泪给拍了出来。

    我有些难受，身体一阵发冷，拿着资料的手竟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这多出来的17万，难道就……就不能和客户好好谈一谈吗？

    这时，老崔赶紧给我普及了一通这其中的厉害。由于我之前在策划推广方案里胡乱加了一个形象推广视频，标题就用的是我设计的“打渔人家艄公船，把桨摇舵滋味鲜”。而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形象推广视频跟另一个广告短片还不是一回事，客户的要求是邀请一位经验丰富的模特儿，以一个故事的形式拍摄一个4分钟的视频，不仅要有原创音乐，还要独立策划和新颖的视频脚本，当然，后期和同期声制作也得我们独立完成。

    老崔说的很专业，也很快，虽然我对他说的很多名词都还不了解，但有一点我听得很真切，那就是，在签订合作合同之后，由我们主动提出的这个方案中，又是我混乱设计的那个“高难度”的形象推广视频最终惹了祸！而当时，老崔、胡姐，甚至其他同事，包括红老板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但大家千夫所指的对象，却是我！

    营销B组的裘哥脸上一笑，谐谑似的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前辈，竟被自己人给坑了。这是不是就是坑爹的意思？”

    一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多出来的17万，是不是就会算到我的头上？由我来赔偿公司的这17万的损失？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这么多钱啊！我心里一酸，眼睛里的泪水始终不停的在打着转，我真想夺门而出马上消失，把这里遭遇的一切抛的干干净净！但是我不能，这祸毕竟是我惹的，我不能逃避啊！

    没想到，胡姐一拳锤到了裘哥的肩膀上，厉声骂道：“老裘，我说你有时候真的球事多，你能不能不说风凉话，大家快想办法，光在这里打嘴仗，能解决问题？”

    老崔算了一笔时间账和成本账。如果邀请一位双方都满意的有着丰富经验的模特儿，按照4分钟的拍摄时间来说，1分钟12000元，这就是48000元。再加上其他群众演员，低点算都要5000元。导演、脚本、拍摄组和道具、轨道、灯光、取景、茶水费等等，再低都要60000元。一首原创音乐创作和录音，便宜点也是20000元。再加上后期剪辑、特效、字幕、同期声，再怎么说都得17000元。剩下的交通、服装等杂七杂八的预算，怎么也得20000元，这一算下来，基本费用都是17万，如果中间再加上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左右，可能会上浮20%到20万左右。多出的这17万，公司不可能给A组买单，这是红老板的绝对风格！

    另外，三周时间，要找到合适的模特儿，怎么实现？要创作一首双方都满意的原创音乐，怎么可能？导演、脚本、群众演员和其他，这些谁来兜着？

    一个潜藏在策划推广方案深处的推广视频居然惹出了这么多事，我的心脏上就像被捆上了一个巨型石块沉在千年冰窖里一样，又冷又沉、呼吸急促，仿佛暗无天日一般。

    在同事们灼热的目光中，我终于忍不住情绪的爆发，竟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已经是个23岁的大小伙子了，我知道一个182公分的大男人趴在众人面前抹眼泪是多么滑稽，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的眼泪，和着满腹的委屈和被击碎的自尊，一道划落那失落的头颅，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脑海里瞬间窜出一个画面，三年前，我也曾经历过一次如此痛彻心扉的痛哭。只是那一次，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而伤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