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回 苏桓与苏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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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回 听到秦英提到了苏芩。,:。苏桓两指之间夹的棋子落了下去,他垂着眼沉默一会儿才道:“她……是我的堂妹。” 秦英心中的疑‘惑’才稍微解开了一些。上辈子的自己和苏桓乃是死党,而且这辈子自己也认识了苏芩,可竟然没有觉得这两个同姓之人是有关联的。 在某方面秦英确实是迟钝的。 “最近陛下彻查了平康坊的‘私’妓,你可有听说?”她的手伸进了棋钵,拿了白‘色’棋子出来,随意一落便堵住了苏桓自己和自己下棋时故意留下的一丝破绽。 “略有耳闻。”苏桓从过往的记忆里回过神,执黑子在中盘上摆了一角。在秦英离开翰林院后,苏桓和簪‘花’娘子便不如过去那般总是‘交’谈了。于是他得到的消息一般都要滞后。 秦英点点头,在他这手的飞位处落了一子,叹息道:“苏芩在钟‘露’阁里做艺妓,两年前我和她便相识了。如今钟‘露’阁的鸨母见平康坊形势不好,便裁去了几个小厮,让养尊处优的艺妓们做诸多杂事。 “我下午去钟‘露’阁给她们送些桃子,结果被人求到了头上。户籍事关重大岂能是说改就改的?然而这件事也拖不了多久……你既然与苏芩乃是亲戚,可愿帮她恢复良籍?” 苏桓抬眼看了她一眼,弃了手中子沉‘吟’片刻后道:“我身为区区翰林棋待诏能做什么?” 秦英嘴角弯着浅浅弧度笑了:“两年前欧阳大人被调到翰林院做长史,就是房玄龄和高士廉联手所致。高士廉现在刚好担任着户部尚书,若他知道翰林院的长史欧阳大人神志已经清明,他会不会汗流浃背胆战心惊?” 他终于明白了秦英找自己是要图谋什么,也因此陷入了两难抉择中:是顾及自己的堂妹,还是顾及自己的官职。 秦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不敢去和高士廉对着来,所以打起了自己的主意。秦英已经是五品实职了,自己才是六品虚职,他们俩的力量加起来也薄弱。 “——你我合伙将此事兜出来,能够撼动户部之首的高士廉吗?”苏桓摊开手问道。 秦英支着腮帮子想了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转动着,将这粉雕‘玉’琢的脸衬托地无比纯洁,然而苏桓才不会被她‘迷’‘惑’呢。眼前的这家伙白皮黑馅儿,心中满盘算计可一点也不比人差。 她伸出了另一只空闲在案上的手,取掉了苏桓被吃掉的黑子,放在自己手中把玩,之后懒洋洋地道:“我还能再试着拉拢了缘师,他和钟‘露’阁的艺妓堇‘色’是青梅竹马。三个人合伙总是能比我一个人强。知会高士廉的时机尚不成熟,事情虽急也只能等待着。” “若我和苏芩只是巧合撞姓,你会如何?” 秦英低着头将手里的黑子落盘,替苏桓下了一手毫不留情的狠招,脸上的笑容已经无影无踪了。她淡淡地回答道:“将簪‘花’娘子拉来凑这三人之数。”言下之意便是苏桓若不答应合作,她就去找别人,总之她管定了艺妓贱籍转良的闲事。 “看来那些艺妓与你关系匪浅。”苏桓听罢,对秦英此人的‘性’情又看透了几分,又状若漫不经心地点评了一句。 “过去得了她们的照拂,如今应该还施其恩。”她言简意赅地道,抬头看着苏桓平静地有些不自然的苍白面孔问道,“苏芩是怎么进的平康坊?” 苏桓的眼眸更加黯然,和他颓败的神‘色’呼应起来了: “我家是行商的。二叔‘春’月上京贩盐遇到了同行的恶意倾辄,不得已将‘女’儿卖到平康坊钟‘露’阁额鸨母手里,换了几十贯钱准备东山再起,然而没到年底就耗空了身体,客死他乡。二叔母带着二叔的骨灰回到本家,大病一场后就疯癫了。我原本是来长安找堂妹的,不巧被当初还是秦王殿下的陛下看中棋艺,便被拘在这里了。” 秦英正要落棋的手顿了顿,知道这就是一直藏在苏桓心中的旧事。手终于缓缓垂下来道:“——人命堪比纸薄。” “是啊。”苏桓闭上了眼,显然不‘欲’再多谈一句。
秦英安慰‘性’地道了句会尽快让他堂妹脱离平康,便起身走出了棋室。‘门’外的阳光被丝丝缕缕的云遮蔽了几分,显得有些萎·靡,正如室内之人的心境。 她穿好了鞋履回头望了一眼小窗内的背影,只觉得无限萧瑟悲哀。 带着些红尘味的风乍起。染上了秦英绯‘色’的官服,吹‘乱’了秦英才梳的发髻。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在苦苦挣扎,连她也是一样。 “明明知自己求而不得,偏要不认命地闯‘荡’。”她嗤笑了一声,低语被风吹到了院中的‘花’泥下掩埋住了。 此后秦英敲响了缘师的房‘门’,坐在他的厢房中简单地重复了一遍平康坊钟‘露’阁的事,婉转希望他能出手帮忙。不出秦英意料,了缘师听完皱起了眉,没说别的便答应了下来。 秦英做礼谢过了他,在心中暗暗道,若堇‘色’能见到这一幕,大概眼泪都要落了吧。再没有什么能比,你在意的人刚好无比在意你,更让人感动的事情了。 “若是堇‘色’真的离开了平康坊,了缘师会当如何?”在感慨之余,秦英面带八卦神‘色’地问道。 了缘师嗡动念诵佛经的口暂停了一瞬,睁开了半眯的低顺眼眸轻声道:“小僧……会求陛下放自己离开翰林院。” 她猜出他的话外深意,啧啧叹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缓步走出翰林院时,秦英反复嘟囔道:“宫中之人都传言翰林院的人全是奇葩,这里面分明装的都是些情深不寿的奇葩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千万别让我也成了这种人。毕竟我的目标是长生不死。” 生命和爱情固然是重要的,但她更偏向于生命。 这也是她上辈子为何义无反顾地,随着孙思邈去学医的缘故。 防止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身患痼疾却没个大夫能救命。 然而那时候的她单纯无邪,想不到人间还有句古语叫做,医无法治己。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