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回 路遇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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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回 她见过了另一个名叫秦英的人,心情好歹没有来时那么紧张了。回去的路上便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三天以后,他们行于某条羊肠山道,遇到了一个重病在身的老者。 道人们心想观主又会发挥仁义之心,将这老者揽过来施救了。 秦英不知他们在腹诽什么,弯身跪下,把自己身后的包袱解开来,取出医箱针盒,三根手指合拢切上他的脉,发觉这脉象闭塞颇为凶险,当即面色沉了下去。 抬手去翻他紧闭的眼眸,见眼底发黄浑浊不堪,再查探了他的手掌连并五指,将血丝纠结处与五脏六腑对应起来,再结合刚才诊的脉象,大体知道了他患的是什么重症。她叫两个道人将他搀扶到一边,自己则快步进了林子采急用的药材。 她一边走一边想如何救人。 这地方好巧不巧地没有人家,光凭他们三个无法安顿好患者。虽然不远处有个水潭,勉强能把药材捣碎了合着水给他灌下去,但是这样做效用没有煎服好。 能治急症却不能医缓病。而且患者的病气已经入体有些日子了,没有及时就诊才会如此病发突然。 还好她之前收过黑铺的药材,对这些野生药草有些半生不熟的印象,把草茎与花叶收进了包袱,她走到了老者面前,唤道人帮着自己把这些药材一一研磨,做好了之后喂他服用,好生看护着等她回来,自己往数里外的镇子上去了。 一年前秦英和如七来过终南山,期间也经过几个镇子。然而记忆已经不怎么深刻了,要让两个道人贸然抬着患者,与她去寻镇子留宿,还是对患者的身体不利。 于是秦英决定让他们统统留下,自己前去探路。 两道人此时一边捣药一边絮叨。略微矮胖的道人叹息,自己都跟着观主好几天了,秦英也没记住他的道号。每次观主叫他都是哎来哎去,实在是不把他的道号放在眼里。 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道人撇了撇嘴,说观主只会把精力浪费在事上,并不浪费在人上。 矮胖道人不高兴地哼声道:“所以观主能记住那么多的方子,就是记不住西华观区区二十个人?” “不如让观主给我们换个道号,这样她就记住了。”另一个道人接口。得到了矮胖道人的赞同。但是很快他们就对秦英的取名能力表示了深深的无语。 山间的羊肠小路往往有分岔,秦英用别在腰间的铜钱掷了三次,选定方向才往前走。赶了两三刻的路,终于能见到远处的炊烟。秦英收起了铜钱,打起精神去求县人的帮助。 她敲开了门报上名帖,把路遇昏迷老者的事情说了,希望能找些人手把患者带到这里借住些时候。 县人没有怎么听过秦英的名号,但看她面孔诚恳,不由得信任起了她。镇子的丁壮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就自发集结了十个人,拿着抬人的架子和她往山林间走了。 道人们刚把捣碎的药渣给老者服下,就听远处传来浩大的脚步声。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他们以为青天白日野兽就出来觅食了。 秦英从山道的一边绕过来,朗声道:“是我。” “观主——”两道人眼眶中盈满了受惊的泪水。 她嘴角抽了抽,忍住了当场敲他们爆栗的冲动。 老者在这些人的护送下,被抬进了长安郊外的镇子,秦英向人借居了一间屋子,把他安置了下来,并且衣不解带地守在旁边悉心照顾,下午时老者终于转醒。 秦英把药碗递了过去,问他是何方人士,怎么独自一人在山间行走。 他靠坐在墙角缓缓道来,自己原被流放到静州,后辗转去了益州。因几个月前得了陛下的诏书,便带着一众仆从回到了关中,无奈终南山不行车驾,他与找水的仆从一时失散,就只好独自行走山间了,今天上午心口忽然难受,腿脚麻痹,便倒在了山径中。 秦英听他说自己曾在益州生活,心生好感,便想交互名帖。经过一番交谈她吃惊地发现,自己救的不是别人,正是簪花娘子的父亲,裴寂裴大人。
记得簪花娘子曾对秦英道,她阿耶两年前受陛下贬斥,开始回归故里,随后到了静州,在那里还没呆多久,遇到了山羌拉上自己的名头谋反叛乱,亲率家仆向益州借兵,平定了南边之乱。后来就定居在益州了。 所有细节不谋而合。就算他只把姓氏告诉了秦英,她也能推测出他就是两年以前太上皇身边的红人。裴大人如今落难终南山,若不是正巧遇到了自己,他还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呢。 秦英想罢长舒了一口气。自己偶遇昏迷的裴大人,还把他成功救回来,总算是能和簪花娘子做出交代了。 两年前李淳风知道裴寂要遭遇一场大祸,却没有对裴大人或者簪花娘子说。等裴大人妻离子散,簪花娘子充入掖庭,偶然知晓李淳风通达古今,便毅然和他断了往来,一断就到了现在。任凭李淳风两年来多么殷勤,都不为所动。可见簪花娘子的性情多么耿直坚定。 簪花娘子若知道秦英和阿耶有过交集,却擦肩而过了,不和秦英绝交才怪。 不过现在簪花娘子没有那么抵触李淳风了。秦英觉得他们这对不久就要重修旧好。 因为李淳风上书请求让陛下召裴寂归京,想来他的折子确实打动了陛下,没过多久,诏书就送到了三省审核,这才有裴寂带着仆从回来的事。 秦英明白李淳风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去做这件事。她当时还津津乐道,师兄为了抱得美人归也是蛮拼的。 现在她为救人也要做出牺牲。秦英向礼部请了一旬的假,如今已经过了一大半,今天遇到了昏迷的裴寂,看他的身体状态大概要在这里休养五六天才能下地,她肯定是无法在规定假期里回去上朝了。 就在她长吁短叹时,裴寂喝完了药问道:“不知在下何以为报?” 我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现在写关于医学的东西,能稍微严肃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