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哀虹
等到陈亦凡修炼结束，睁开眼时，那硕大的葫芦已经消失，一位略显邋遢的中年道士正手握酒葫，坐在地上喝酒。 “小兄弟，贫道请你喝酒。”中年道士半醉半醒的样子，对着陈亦凡摇了下葫芦。 “陈亦凡见过前辈，小子还未成年，不喝酒。”陈亦凡上前见礼。 “迂腐。”中年道士摇头，然后自顾喝酒。 “前辈不是本门中人！”陈亦凡语气肯定。 “何以见得？”中年道士愣了一下。 “因为前辈不认得我，我也不认识前辈。”陈亦凡认真的说。 “这也算理由？”中年道士愕然。 “当然算。” “说说看？听故事有时比喝酒过瘾。”中年道士有点好奇，停止了喝酒。 “前辈已然承认不是本门中人，我就不多说了。”陈亦凡心想，我才不会把自己的“恶名”告知于你。 “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心思还那么狡猾，不说也罢。”中年道士说完，又开始喝起酒来。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何方高人，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通天峰为无极道门潜修之所，说是门中禁地也不过分，这中年道士居然能够闯过门中大阵，安然来此，想来一点都不简单。不过陈亦凡看到中年道士的装束打扮还有言行举止，倒也不像邪恶之人，才敢壮着胆子询问。 “罢了，谁让你是主，我是客呢，告知你也无妨，贫道不醉，山野闲人，来此是为了看几天风景而已。”中年道士性格洒脱，居然一一回答。 不醉？我看你是无时不醉吧，还有山野闲人？山野仙人还差不多，至于过来这里看风景，这理由确实很强大。陈亦凡虽然心中吐槽，但却对中年道士的话相信了七八分，这感觉很奇妙。 “既然不醉前辈是过来看风景的，那前辈介意多一个一起看么？”陈亦凡在不醉道人身边坐下，手中拿出一本线装小册子，慢慢的翻看起来。 这本小册子，是陈亦凡几年来不停的“实验”所总结的心得，有不少地方还是借用了前世的符号公式。例如一些丹方中，每种灵药所需分量，所需的温度，融合时间都被数字量化，一些基础阵法、禁制，也被画成了立体几何图案，并在每处节点标志出要点。 温故而知新，陈亦凡把小册子从头到尾的翻看了一遍，然后闭目沉思一阵后，把小册子收回怀中。 不醉道人一边喝酒，偶尔看下陈亦凡，神情有些怪异。 这小子能让我的大衍神算术失算，定有非凡之处。不醉道人心想，这次本想悄悄过来，看下事态的进展是否如同推测那般，没想到却是遇到这么一位小子，看来也是缘分。 此后两天，陈亦凡每天早晚两次修行，每次两个时辰，中午则是陪着不醉道人“看风景”，两人偶尔聊上几句，令陈亦凡觉得通天峰多了几分人气，没有往常那么无趣。 不醉道人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喝酒，喝醉了就睡觉。他那小小的酒葫芦里面，好像美酒无穷无尽一般。 第三天，陆师兄来送餐，陈亦凡本想把不醉道人介绍给陆师兄，却发现不醉道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走了？还是不想见其他人？ 陈亦凡觉得可能是后者，于是像往常一般和陆师兄聊了几句，又请求陆师兄下次带多些灵食过来。陆师兄点头答应，也不多问。 等到陆师兄离开不久后，不醉道人驾驭着葫芦在次出现。这次葫芦没有轰然着地，不醉道人在半空中就飘了下来，然后那只几丈大小的葫芦慢慢变小，最终变成一只酒葫芦被不醉道人抓在手中。 原来不醉前辈平时喝酒用的葫芦居然是一件灵宝，陈亦凡眼中发亮。 “前辈，有酒无菜是件憾事，刚刚陆师兄送了些灵食过来，要不要一起品尝一番。”陈亦凡揭开灵食盒子，邀请不醉道人。 不醉道人鼻子嗅了嗅，也不客气，直接坐到石凳上。 陈亦凡手脚麻利的把灵食盒子中的饭菜都摆放好，由于只有一副碗筷，干脆不用，两人直接用手抓吃。 陈亦凡一口菜，一口茶，不醉道人则是一口酒，一口菜。两人吃得不亦乐乎，满满一盒子的灵食，不到半刻钟就一扫而光。 “不错，很久没吃得那么香了。”不醉道人摸了下肚皮，又灌下几口酒，赞叹说。 “前辈既然吃得舒服，那就多呆几天，我已请求陆师兄下次多带一些，也好让前辈吃个痛快。”陈亦凡笑着说。 “小子，突然对我这么殷勤，想从我这里获得好处？可惜我身无长物，你又不喝酒，讨好我也没用。”不醉道人看到陈亦凡那发亮的眼睛，笑了笑。 “哪能呢，前辈高风亮节，实为我等……”对一个整天喝醉的酒鬼，陈亦凡实在夸不下口啊。 “哈哈，看来你也觉得违心，还以为你小子的脸皮有多厚呢，也不过如此。”不醉道人突然哈哈大笑，“不过既然吃了你的东西，怎么也要有所回报，我有灵犀追月步一套，就看你是否能学的来。” 不醉道人说完，把酒葫芦一收，然后纵身而起，落在十米之外，开始施展起步法来。陈亦凡神色一紧，立马专心观看。 只见不醉道人背负双手，身似流光，身影从刚开始的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变成一串，幻影重重，速度惊人。 “红妆轻舞一线牵，青衣藏剑一葫酒；心有灵犀阴阳通，望月追风似逍遥。”不醉道人突然吟唱起来，步法更是缭乱，根本分不清不醉道人身在何处。 陈亦凡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这诗配合不醉道人的步法，简直就是一幅令人心醉的图画。 看来不醉前辈也是有故事之人，能让一位道号不醉之人，变成酒鬼，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足足一刻钟后，不醉道人停了下来，手里拿起酒葫又喝了起来。 “看懂了么？” “不懂之处甚多。” “不懂就练，试试？” “好，不当之处，望前辈多加指点。” 陈亦凡起身，然后按照刚刚不醉道人的步骤演练了起来，无论身形和步法，和刚刚不醉道人演示的差别甚微，只是速度慢了不少，没出现幻影，不过到了最后不醉道人吟唱时的步法，却是有较大区别。 “小子，记性不差，不过步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炼好这灵犀追月步法，就要记住似逍遥三个字。”不醉道人看完后说。 “多谢前辈指教。” “好好练习吧。” 其后几天，陈亦凡在炼气修行之余，基本都会用来练习灵犀追月步，不醉道人在旁边也会不时的指点几句。 再一次吃完陆师兄送来的一大盒灵食后，不醉道人又重新演示了一遍灵犀望月步，这次演示的步法和上次演示的步骤和走法却是完全不同，但陈亦凡却是感觉两次演示的就是同一种步法。 意境，对，就是意境一样，步法可以随心所欲，脱离招式的禁锢。 接下来陈亦凡练习之时，也不再追求步法要和不醉道人一致，而是追求不醉道人演示时的那种意境，欲逍遥而不得，似逍遥但终非逍遥。 “小子，悟性不错，这灵犀望月步算是入门了。” 这是不醉道人来到通天峰的第七天，不醉道人难得的夸奖了陈亦凡一句。 就在陈亦凡想要谦虚几句，表达敬仰之情时，一道血色长虹从天而过。如果不是在通天峰顶，以陈亦凡的修为，根本看不到这道血色长虹。 “唉，果然推测没错。”不醉道人盯着那道血色长虹，神色黯然。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陈亦凡不懂，问不醉道人。 不醉道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之后才再度开口：“哀虹，元神血遁之术……或许，天意如此，不希望看到的风景也看到了，看来平静的时间够久了……小子，好好修炼，我走了。” 此时，那道血色长虹落入无极道门正峰无极殿中，化作一位几乎透明的女子，脸色惨白，身形龟裂。 “妙虚师妹！”无极殿中，无极道门掌门法虚第一时间出现，看到这女子的惨状，惊呼，“怎么只剩元神，你的rou身呢？” “中了九幽魔宗……厉无痕的jian计，不小心闯入了蛮荒禁地，rou身被……被蛮王石破天打爆。”女子妙虚声音断断续续，话刚说完，身上的龟裂又多出了一些，好像随时就要碎裂而亡。 看到如此，法虚连忙射出一道灵力，加持在妙虚元神之上。“先别多说，得赶紧稳住伤势。” 此时，无极殿中又多出了六道身影，包括陈亦凡的叔祖林道虚在内。 “妙虚师妹……”后面出现的六人，个个惊呼。 “先不多说，我们先帮师妹稳住伤势，七星归元阵，起。”法虚一张手，一张阵图展开，法虚占据中间天权位置，其余六人纷纷入阵。 七人组成的阵法，在阵图的引导下，集合七人的之灵力，化成一道璀璨的金色真元之力，没入妙虚的元神之内。 得到这道金色真元之力的帮助，妙虚身上的龟裂开始慢慢变小。 两个时辰之后，七人停止施法，妙虚的元神龟裂已经变得细不可闻，妙虚双目紧闭，脸色有了起色，伤势像是已经稳定。 此时，一道青色人影悄然站在无极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