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寂寞侯

    玉阳君真有办法在一夜之间运走全部宝藏。

    他来这里之前已经想过了多种可能，漩涡之岸的有进无出更像是有人在守护秘密，再考虑到秦晓川这一回黑市之行动，进一步猜出八成是与夜摩市相关的财物。于是他以秦三的名义，在棺材店征集了十数口棺木，用铁链拴好丢入海中。不然这位还能到得更早一点，能亲眼看到坐在屋顶上的秦某人无聊用剑气灭杀附近的飞鸟。

    两人连夜翻遍了东瀛忍者的藏宝处，将一大批秘籍珍贵材料少少几件奇珍玩物统统安放在密不透气的棺木里。玉阳君抬手一羽扇，又在血案发生之地放了一把毒。

    毒气不散，尸骨尽数化为血水，更是一点点线索都剩不下。临开“船”的时候，秦晓川拿手指在旁边礁石上抠了一个形似令牌的洞，里面用指甲写上魔吞二字，“留个纪念。”他道。

    多么拙劣的嫁祸。

    玉阳君微微摇着羽扇没阻止。也许要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效果，更能引来话题，日后洗脱魔吞嫌疑也很容易。这一次秦三虽然杀的多半是东瀛人，但影响一定会有一点，还是要留一点余地，给日后正道之间的合作留下可能性，。

    留在现场的毒逐渐扩散，甚至影响到了附近的海岸。直到三天后，一道来自东瀛方向的刀光排山倒海般吹散了残留的毒气，那已被毒腐朽得不成样子的可疑渔村才显露在世人之视野中。

    在那之前，秦晓川已先跑夜摩市去见了见铁笛公：

    “漩涡之岸到底是怎么回事？东西你们究竟拿到了没有？”两人分手之前，玉阳君刻意提醒了一句，麦多事，做自己就好。这意思是平时你就很不靠谱了，正常发挥反而不会有人怀疑。

    黑漆漆的地下拍卖场中心，空荡荡再无第三个人。

    铁笛公头戴帷帽看不清面目，摩挲掌心冰凉铁笛，语气低沉：“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秦晓川面无表情表达此时此刻的不高兴：“云尘盦素还真拖延了我的脚步，半路听说夜摩市交易发生变故，见你那边已提前开始，所以直接转道去了漩涡之岸。”黑市你为主宰，请问素某某究竟是怎么掌握的我们的行动？

    一时黑暗空间里冷风带杀！铁笛公心中一凛，注意力分散，只得先解释：“有人试图接触凤无首，那时又联系不上你，不得已黑市先下手为强。”

    “哦。”秦晓川道：“是谁在联系凤无首？”

    “我们的人在半路失去了消息，幕后者还需要等待查证。”铁笛公语气一时缓和。

    “那不就与漩涡之岸情况相同？”秦晓川道。

    嗯？

    “我见到你的人死在半路，之后被人半途引来，再去见漩涡之岸，那边已布满剧毒。”秦晓川一本正经，收敛不悦之杀气：“你等等，我回去找一下素还真……”

    你这是想做甚？

    报仇吗？不要啊！

    “算了，事已至此，时机已失。”铁笛公沉着冷静不得不先试图说服秦晓川别擅自行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心思简单算是个行动派，喜欢搞事，但也许并不擅长布局：“接下来，你要我怎样做？”漩涡之岸的事日后再查。可惜了，夜摩市大部分物资应该都已存在那边，这里的交易地点除了一部分私人物品，基本是个空壳。

    “在夜摩市中换上你的人，掌握主动权后，换个地点重新开张。记得多注意武林动态，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秦晓川决定出卖同宗的：“对了，下回找不到我，你就去联系秦假仙。姓秦的都是找人专门科，没救的！”一句话说完，感觉差不多，他也没给铁笛公再度开口的机会，十分干脆地转身化光离去。

    铁笛公在背后只感觉自己心力衰竭。“算了，能再扩大地盘也是一件好事。”这位苦中作乐，暗自沉思：“先通知被拦下的那些天晶之主，下一次交易新的时间和地点……啧！”

    一夜过去。

    之前为了凤无首发起的交易，感兴趣愿意前来参会的其余四位天晶易通之主，有三位察觉不对提前离去。只有一个人留下，独自坐在河边黑市之人特意提供的船只内，自己跟自己在下棋消磨时间。

    这个人头戴黑白二色象征笔砚的冠冕，眉间稍显病容，一头发丝半数枯白呈现不祥之暗灰色，白衫黑边毫无色彩，几乎要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这名看似清俊沉默的文士，正是夜摩市刚刚开创不久就已获得第三枚天晶易通的贵客，来自冷峰残月的隐者文武冠冕寂寞侯。百年之前，这位也曾是武林名噪一时的智者，手中棋局顷刻覆灭数处极为难缠的组织。

    “贵客，对不住。”接到讯息之后，负责拦人的黑市之人挥手示意四周埋伏的人收队：“若客人还愿意前往鄙市交易，吾会派遣人手送贵客前往……”这就不用再搞太多花样了。被黑市击破之后，这个地点必然会被废弃。今日留在夜摩市内的交易者日后都会变成对于黑市势力的一种宣传，未来生意一定能够蒸蒸日上。

    “不必了。”然而这名消磨了差不多一整天时间的天晶易通持有者却反而轻咳数声，将棋子一推转身就走。

    黑市之人闻言一愣。都坚持留到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是急于交易的人吗。此时已是清晨，河边露水甚多。寂寞侯慢慢走远。他想看到的结果已然明了，黑市之变故也了然于心。而等待的人之所以未曾出现，那便只有一个结果。能以那种手法消除波旬之祸的人，却反而折戟在这区区黑市行动中。

    寂寞侯心中默默，还算有些意思……

    高人做事总是与众不同。

    有些人的心思怎么都没办法完全猜中。但秦晓川就比较简单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到处挖人。

    见天色还早，秦晓川跑去同福镇，翻墙而入，无声无息进后院找刀剑无名。行动结束之后，客栈与四海第一家同盟拆伙。一般情况下，在后院柴房里总是能找到这个宅到了极点的人。哪怕双手伤势已经痊愈，刀剑无名平时也爱独自待着，很少出去见人。

    此时此刻，这名用灰绳绑住黑发，身着普通灰蓝色衣裳的刀剑客正坐在木柴上喝酒。刀剑无名抬头看过来一眼，没做声。

    “我想搞事，来帮个忙？”秦晓川坦坦荡荡问出口，打算把昨晚的说辞再撸一遍，却没想到刀剑无名抬手放下酒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