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变调
乾坤陵内。 忆秋年猛地睁眼，听得剑声呼吸，而及至挣脱束缚！当再度刀剑临身之时，已被无形虚空困束太久的剑痞目中精光一闪，终于从血rou刀剑不断撞击石壁的声音中，听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也早已适应了虚空战法。人不动只凭刀剑催来之力道，借他人之剑意，凝毕生之修为，只出一剑！ 乾坤陵位于山腹，石门材质特殊，刀剑掌气不伤。但石壁厚薄不均，内部总有一个地方距离外界最近。曾几何时，剑痞与风之痕斗剑引灵山，在古皇陵前剑意洞穿石门，致使困在内中的梵天一页书最终得以脱困。 一剑洞穿山壁！ 立刻有极为微弱的风从剑痕中穿透而来。虽然风里微弱，但已让虚空阵法出现一线破绽。而忆秋年的剑意只需这一线生机，已刹那纵横交错，遍布整个皇陵内腹。剑意所到之处，黑衣蒙面人即刻碎尸而亡。剑痞吐气开声，看似深深嵌入体内的刀剑激射离体，击碎四面阵法关窍。 虚空阵法失效，重力立刻恢复正常，忆秋年缓缓落地，抬手点xue止血。“哈，惨咯。”剑痞还有心情说笑：“若是回去被洛兄见到，又是一阵说教。”一手抚过衣袖，他神态至始至终平静悠然。 忆秋年平静地等了一会儿。乾坤陵微微一震，大门缓缓开启。无论门外等待的是敌是友，剑痞从来无所畏惧。 “嗯，是你。” 阳光普照。 看着一身染血的忆秋年稳步走出乾坤陵，秦晓川反手取下钥匙，就此捏碎。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关闭这座皇陵。而诛天死亡之真相，也必然将公布天下。 忆秋年道：“你来迟了。” 秦晓川：“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忆秋年：“听说你住在了天坛。风之痕让吾问你，当真有心？” 有心或是无心，秦晓川知道自己是喜欢花姬的。 “是有心。”他道：“花姬被我留在妖刀界，现在我要回去接她。你一个人可以走？” “不过是受了一点伤。” 忆秋年伤口仍然在流血，精神状态却随着一桩事情得到结果而极佳：“经此一战，想来也无人会拦吾。你自行去罢！” 独属于剑痞的战斗，又何需他人插手？ 天命已改，属于剑痞忆秋年的故事也应当会继续下去。 秦晓川转身化风而去。 但是他却并没有去往妖刀界。实际上这个时候沉睡不醒的花姬也并不在妖刀界，而仅仅只在权妃的寝室内停留了一小会，就再度被一道黑影偷了出来。那黑影正是天下第一盗浑千手。 姬无花平躺在一处山洞里，身下裹着毯子，看上去呼吸平和，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浑千手则拉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双精光外露的眼以及两撇滑稽小胡子。他百无聊奈地靠在洞壁，嘴里叼着一根草，一边咀嚼一边等下一步的指示。 直到秦晓川从洞外走了进来，扫掉衣襟上的尘土。 “你终于来了。”浑千手精神一振，吐掉草叶：“人已等了你很久，要现在就见吗？” 这个人指的并不是躺在两人脚下的花姬姬无花。 “见。”秦晓川道。 浑千手身影消失在原地。山洞后方另有一条通路通往山外一处狭谷，这个地方位于妖刀界与中原中间地带，距离西域也不是很远。当忆秋年回到四海第一之后，所有人都知道秦晓川此时应该在妖刀界接回花姬，谁也不会想到他另外去了别的地方。偏偏花姬在被带离天坛之后就被点了昏睡xue位，确实是一度被送去妖刀界权妃手上。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趁权妃离开之际将人偷出来，又有足够的速度制造时间差，除了风之痕与忆秋年之外，也唯有顷刻间翻山万里的鬼盗浑千手有这种能力。 随着浑千手再度回来，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人伤痕累累，都是异族打扮。一人黑发披肩眼神疲惫，身着类似中原服饰的黑色衣裳。另一人白发如狮鬃竖起，神情桀骜。这两人却是遭遇下酆都下毒灭门的黑夷族幸存者，前任族长独子破军天幕，以及他的副手将领八津蛮。 之前下酆都得到半本寰宇论毒之后，为了剩余的传承而下了狠手。枉幽兰早有预见，遣人埋伏在黑夷族族长战死之后，救援了破军天幕等一干逃亡者。日后黑夷族若是寻仇也只会去找血榜排名第二人。毕竟枉幽兰只是和下酆都达成一次交易，彼此并无归属。 所以黑夷族遭殃，剩下的族民因活命之恩足够成为秦晓川的助力。这也是他当成与枉幽兰定下计划的原因之一。这一次破军天幕与八津蛮也正是为此而来。 “黑夷族曾为西南霸主之一，却被西苗翳流赶出故土。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废去功体归隐田园，世上再无黑夷一族。要么为吾所用，重回故土。吾自有办法让你等在西南立足！” 秦晓川凝视这两人。 功体上的压制，再加上他已渐渐习惯了面无表情，一时间还是能给人有点压力的。破军天幕仍然在迟疑。而八津蛮则毫不犹豫单膝下跪，只是眼神透露野性与狂热，“服从强者乃黑夷族之天性！八津蛮愿为阁下所驱使，重回故土，占据西南！”这是一名很危险的勇士，他看似狂热追随，但眼神深处依然冷静，野性与野心在瞳孔深处并存，八津蛮是一名给予其利益便能收服之人，但一旦此人成长超过预期，则很容易反噬。 然而再深沉的心机，往往也要臣服于无可抵挡的武力。 见自己同伴如此，破军天幕无可选择。他并不知道自己一旦选择第一条路，得到的归途是人间还是黄泉，只得无可奈何同样跪地：“破军天幕愿为阁下所用！但我希望，日后若有机会，能够手刃仇人！” 秦晓川没有意见。 下酆都为一等一的用毒强者，有机会尽管去，他冷眼旁观着。 破军天幕得到了承诺，八津蛮则亲眼见到了救自己之人幕后者的深不可测。两人都很满意。“十道灭元阵，为鼓乐杀人之法，正适合尔等族民。练熟之后，伺机进入西南，灭罪恶深渊。” 罪恶深渊的主人醒恶者为昔年翳流黑派唯一幸存的长老，得到了这个人，就能先手搜罗翳流残存势力，如茧之道内潜藏的药人力量。 “做不到，便归隐罢。” 这不是威胁。 秦晓川不留无用之人，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多余的麻烦。他要对西南动手，就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拿下醒恶者，翳流其余势力不足为据。而翳流之中有一味尸蛊，对他有大用。 八津蛮目中精光一闪：“领命！” 两人退去。 花姬仍然沉沉睡着，不知做着怎样都好梦，露出浅淡笑容。 浑千手道：“你要对中原动手？” 先整黑市，再动西南，这是要和正道扛上的节奏啊。 “素还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秦晓川道：“只要不碰触中原核心利益，他能容忍一部分黑暗在眼皮子底下生存。” “所以，你在化整为零？”作为实际上距离最近的人之一，浑千手目光闪动，靠谱猜测。东南西北各自安插的人手明面上都不会对中原所有妨碍，黑市易主行为他们已经准备了适当的理由，黑夷族被下酆都所灭，为了生存重回故地占据西南与秦晓川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暗中有六十四个生存站的人，很难被真正杀死。” 秦晓川挽起袖子：“我也不想与他为敌，太累。一统黑道之后，能保证咱们的人的生存。” 等地下的网成型，任谁想动他都需要好好思考。正道有正道的理念，但黑道也该有黑道的秩序。而中原之危机，多半来自内耗。如果能集齐一切力量，对抗外敌，苦境应该能变得更好。 新剧之中，有一个组织的理念秦晓川一直记在心中。只可惜那个组织始终脱离不了正道根基，虎头蛇尾。 秦晓川：“造一个魔吞不动城如何？” 浑千手：“那是啥！” 算了，跟任何人都说不通。 “说正事。”秦晓川道：“冷醉失踪之前，我有交代他去公开亭盯着会挑衅风之痕的人。”幕后黑手策谋略的党羽已经被剪除得差不多，乾坤陵死在忆秋年手里的应该是最后一波，所剩下的能用之人不出预计，唯有天忌、月鸣孤愁。 能对抗风之痕的人，唯有天忌。在忆秋年被困乾坤陵之时，策谋略一定会设法让天忌先试探一波风之痕。 那么公开亭，就是一个比较适当的时机。冷醉失踪，说明他果然找到了线索。按照约定，冷醉一定会设法将引虫香洒在天忌身上。 秦晓川将装有鬼蝶的盒子递给浑千手：“跟着蝴蝶，去找一个金发尖耳的人，如果他死了，挖掉他的双眼，带回他的心！”天忌之心，正是犴妖族的转玄心之一，这颗心能换来魔佛波旬复活的关键之一灵佛心。 如果浑千手真正知道这颗心的含义，一定不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好！”